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涕虫,偏生不肯放下零嘴去擦擦,让人好气又生爱怜意。 男孩自当是顽劣些的,不是扔鞭炮就是打雪仗,到底女孩子乖巧些,在小巷深处堆着娇俏栩栩的雪人。 霍老太由成娟搀挽着,站在霍府门前石狮子旁,雪不紧不慢的落,老太太自是一脸悦色,皱纹密布的脸上倒没有寻常老人的暮气,也没有富贵人家的雍容,几分锐气与英气似是嵌在了骨血里,不随岁月被雕琢。 霍老太最是耐得住性子,同这些小辈们玩得融洽,年年春节少不了被成群结队的孩子来拜年,老太太也乐得热闹,让成嫂将年前便备好的糖果酥饼给孩子们一一分了,糯糯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儿化音的道谢与拜年声让霍老太与成嫂十分受用。 “进门吧,仔细受了冻又要被致宁叨叨”成娟将手中墨绿亚麻的披肩跟老人整理妥当,霍老太太念着她有心,转头却又开始嘀咕着不晓得蒸的骨酥鱼可否能起锅了,念念叨叨着便进了大门朝着东房南面去了,成娟一看可不正是厨房,忙前忙后都是为了小祖宗们,成娟看着老祖宗的忙碌样儿,也是哭笑不得。 车在门外鸣笛三声,成娟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周家三少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接致宁,不必说也晓得,这位小祖宗年年都不落,从未空手来过,也算是小辈的一份心意了。 但是又有谁家小辈这么懂事,把别人家的老祖宗当成自个儿的嫡亲的奶奶哄着呢?尊敬固然有,但到底是因了谁为了谁,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各自度量。 人还未行至大厅,就见到致宁正提着几个大盒年货来了,倒是挺拔依旧,依稀有了周家老爷子当年的气度,成嫂略感欣慰。看着这帮孩子长大,又这般通晓事理,那个看见会不喜? “婶婶,这可都是我出差从海边带回来的干货啊,小心点儿磕,可心疼死我了”周致宁倒不扭捏,将手中物什悉数给了成婶。 嘱咐好了成婶,致宁便径直向东房南面去了,老规矩了,霍家奶奶估摸着又在厨房鼓捣。花圃里的竹与梅,今年倒是长势喜人,瞧着便让人挺开心的。 嚯,正正想着老太太呢,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霍太吗,没到厨房霍太便折了回来,立在房檐下,身上暮气有却极少,致宁极不正经的向霍老太太作了个揖,踱步过去站立在老太太身侧,终于认认真真叫了一声“老祖宗”。霍老太微微眯着眼,看着身边的青年,打心眼儿里的高兴,轻轻拍了拍致宁的肩,暗自可惜这么好的人儿霍许两家竟然连一个姑娘都没有,不晓得以后便宜了哪家。 不多时,门外喇叭声此起彼伏,像是幼稚的孩子性格顽劣偷偷上了大人的车玩闹似的,成娟在门口接待,老太太和致宁对视一笑“定是斯尉和瑶瑶他们来了”老太太笑笑。 “是啊,又要合起来欺负我咯,今年我可又是第一个来老祖宗这儿的”致宁笑着,扶着老太太坐在了廊下的木椅上,致宁站在旁边候着。 许斯航没办法,穿好了鞋袜换了一身衣裳跟在他哥身后上了车,今天的许斯航倒是分外沉默,在车上一声不吭,斯尉往旁边看了他两眼“你就准备这么暮气沉沉的去见外婆?你信不信她比你都要朝气。” “我信,我哪能不信?”许斯航叹了一口气,摇开了车窗看着飞速倒退的车房绿植,愁着怎么面对外婆,打小儿外婆最疼他,他当时走还真是破釜沉舟,想起外婆难过的样子他就密密匝匝的心跟刀子剜似的。 老宅不远,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辉腾,斯尉眸光暗了暗,斯航却捉摸着林舒扬最喜欢这一系的车,多半是他带着舒瑶过来了。 “走吧,斯尉。”外婆估计知道大年三十小辈来访,就连大门都没关,斯航同斯尉并排进了门,往西厢房那边去了,按理说这个点外婆应该在候着他们了,不过外婆看见他应该很惊喜吧?或者说生气。 可巧,斯航与斯尉不过走了十来米,刚上走廊,就看见了立在紫藤花藤下的外婆,还有,还有旁边越发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周致宁。 许斯航生生停在了原地,斯尉一抬头也瞧见了,一时间犹豫了,到底该不该往前走。 很显然对面的一老一青年早就看到了他们,原先坐着的霍老太被周致宁搀扶着,许斯航脸色复杂,周致宁却遥隔着长廊对他笑着,温柔的,谦和的,如玉的。 许斯航平白就想到了他行李箱中的一叠叠白纸,平白就想起了仍旧搁置在长白壁炉旁书桌上现下已经落了灰的1826张A4纸,还有最后墨汁渗透进纸张的一句句 “致宁,我真的很想你。” 许斯航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铃铛,却忘了今天换衣服太着急没有换过来,心里翻江倒海,他终于跨越了山海见到了他的心上人,可他立在他的对面,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周致宁似乎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看到许斯航的时候,他是惊诧的,惊喜的,却不是意外的。他听见自己声音异常平静,与平时没有两样,他微笑着,他说 “斯航,好久不见。” 正文 郁郁葱葱 许斯航愣怔了,惊讶了,在原地停住了,四周的紫藤花绿叶依旧是那么新鲜那么绿,雪笼罩在外婆竹篱院子里的梅花上,眼前的人也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挺拔的,明朗的,站在他的对面。他听见他叫他的名字,他说“好久不见啊,斯航。”“斯航?”这两个字他是怎么这么从容淡定,这么明了的叫出来的?好像这五年被抹去了一样。许斯航不理解,他也不想去理解。 “是好久不见了,致宁。”他学着周致宁一样,没有任何波动的,平静的回应了他,但是他知道,他的声线在颤抖,那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几乎教人分辨不出,几乎与雪落下的动静重合的频率。 斯尉一把揽上了斯航的肩,把两个遥隔着对视的人的视线分隔开来,斯尉轻轻的咳了一声,外婆立在周致宁旁边几乎已经红了眼眶,霍老太太握住了致宁的手,冷哼一声,便让致宁扶她回了西厢。 “好自为之吧,等下可有的你受的。”许斯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斯航的肩膀,踱着步子跟在前面一老一青年身后,半分不敢逾距。 老太太进了西厢房,成婶已经在里头候着了,多半猜到了斯尉也来了,整整齐齐的两杯茶水,陶瓷杯子盛着的,滚烫的冒着热气。 看着致宁进来了,准备将老太太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