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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她问月香可有人来探望过自己,月香知道她问的是谁,只能摇头,她的心便沉入谷底。 没想到章绎之竟是真如此容易地离开了她,先前还说什么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眼下却任由她嫁给他人。 大约是得了乌雅氏的默许,督军很快便遣人送来了彩礼,商定婚期。虽然日益流行新作派,然而三书六礼却不能少。聘金与聘礼堆积成山,放眼华中几省,也难见这样 的豪气。 已经好几天,付清如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母亲的话,却时时萦绕在耳边。 一句句,一字字,犹如锐利的锋刃扎进心底。 春分时节,江州下了场绵绵细雨,雨水浇灌着花蕾,润物无声。江水时涨时落,挡不住两方准备喜事的步伐。 病愈后,付清如经常坐在窗前,不发一语地望着外面,雨再大也不关窗,仿佛想凭借雨水冲散之前有关的记忆。 也许,从决定走出付府,来这里的那刻,母亲早就做好了决定。 付家如今势小力微,她没有选择的机会,天下为人父母者,几人不爱自己的子女,何曾不心痛无奈,母亲又有什么错呢? 军阀林立,各自为政,现在不是清朝,不复满洲贵族风光。这门亲事,并非是她个人的幸福,是整个家族的颜面。 谢家如日中天,权势皆旺,有多少人艳羡,巴不得与之攀上关系,这样的联姻,定是世人眼里求而不得的一段金玉良缘。 他们瞩目的不是她,而是三省督军的儿媳妇。 她是谁,美或丑,悲或喜,没有人在意。 抬眼又看见那一对玉耳坠,付清如轻轻叹了口气,权宜之计始终不长久,既然无法躲避,不得不面对。 将耳坠放入描漆彩绘的檀木小盒子里,关上盖子的刹那,恍如梦醒,她想笑,泪水却率先湿润眼眶。 世人怎样看,怎样评,她都毫不关心了。她累了,无论是三年的等待,还是这转瞬的巨变。 她甚至想过抛开一切远走,但以后如何?面对千夫所指,令母亲蒙羞吗?如果这样逃出去,付家就完了。 与其惶惶不安,不若坦然放手。 晨昏更替,在混沌中如水流逝。她不再反抗,不再拒绝,木然迎接大婚之日的到来。 乌雅氏笑着梳理她的秀发,隐隐悲怆,“清如,自古男子薄幸,一生很长,谁又能惦记谁多久?无非忍一时之痛,你得到的会比失去多。” 付清如抬眼,把发钗插进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温婉,笑意恬然。 “母亲,您放心,我不会任性了。三少年轻有为,必然也是值得托付的人。” 她说给乌雅氏听,也说给自己听。 短短的两三月,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么艰难。 月香在旁帮忙戴首饰,红宝石的耳珰,金灿灿的手镯,梳好发髻又戴上珠翠凤冠。 大红霞帔,宝光熠熠。乌雅氏为她蒙上盖头,尘埃落定。 喜娘说,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这样奢华的婚礼。 仿佛是特意照顾付家,这次举办的婚礼是中式,且按照满族传统来。发出去的请帖,居然请到了先前和阿玛并不怎么来往的几个叔伯亲戚。 付清如似乎听不见震耳的鞭炮和喧嚣的鼓乐声,她没有愤恨,也没有欢喜,由喜娘搀扶着迈出闺房。 迎亲仪仗早在大门外等了半天,她踩着铺了一路的红毯,小心地随喜娘前行,弯腰坐进鎏金花轿。 厚重的盖头下,视野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嬉闹和喜乐,从清晨至傍晚几乎不停。 命运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困她于分寸,不得挣脱。既然明白不能嫁给想嫁的人,哪用管对方是张三李四抑或谢敬遥? (今天第三更……这本节奏要快点,明天三少应该可以吃肉了) 绮怀(民国)天为谁春(二)天为谁春(二)付清如踏进谢宅的门槛,被喜娘牵引着在司仪的主持下拜了堂,又被带入新房。 刚才,似乎从盖头下面的空隙看见了谢敬遥穿着皮鞋的一点足尖。 离自己这么近,又那么远。但现在咫尺之间,她却没有惧怕。 她知道,不能惧怕和回头,因为没有退路。 记起那日他笃定的话,一时诸般滋味翻涌心头。 谢敬遥,这个名字,此后就要和她紧紧牵连,消磨漫漫时光了。 夜深了,款待宾朋的宴席鼎沸人声不知何时已逐渐平息。付清如被扶坐在柔软的西式大床上,硬撑着等他来揭盖头,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 她只在早晨草草喝了碗粥果腹,一天下来没吃东西,都没多少气力了,却要强自镇定。 倒是月香心急起来,不满地嘀咕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姑爷怎么还不来?” 过了会儿,担心付清如多想,她又安慰地说:“小姐,咱们再等等。” 付清如点头,对此并不计较,只是有些疑惑。 寂静间,听见外面一阵匆匆脚步声,有人敲门。 她直起腰背,示意月香出去看看。 月香连忙打开门,见到的是一身军装的石磊。 月香探头左右瞥瞥,确定他独自一人,不由皱眉追问:“你们少爷呢?” 石磊看起来脸色有些尴尬,踌躇了下才开口道:“付……不,少奶奶,少爷让我有几句话当面转告你。” 月香见他往里走,立刻柳眉倒竖拦住,“你懂不懂规矩,这是新房,岂是随便乱进的!有什么话我可以告诉小姐,她不能见你!” “事出有因,少爷吩咐礼仪从轻,请少奶奶谅解。” 都说拿枪杆子的男人大多粗鲁不懂礼数,真是所言非虚。月香看不惯这莽夫一样的行为,偏不让他过去。 石磊和她互不相让,对她的阻拦也有些不悦。 沉重的凤冠压得脖子酸软,付清如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方一起身,就止不住晕眩。 “小姐,当心!”月香慌忙小跑去扶稳。 她勉强打起精神,走至门口,“他要你转告什么话?” 石磊默了片刻,眼中似有些许不忍,“赵小姐不慎受了重伤,少爷接到电话已赶去医院,特意让我来转告少奶奶,实在是事出紧急,没有时间向你当面解释,等事情解 决回来,再向你道歉。” 脑中短暂空白,须臾,付清如回过神来。 他是说,新婚夜,她的丈夫还没有进洞房,就为另一个女人把她撇在这里。 她牵了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之前还至少觉得谢三少是个懂礼节的人,没想到徒有其表,与那些纨绔子弟没有不同,陆二小姐,又有赵小姐……但当初是他说她一定会嫁给他,又答应了两家联姻。 不管愿意与否,她尚且竭力做好表面功夫,到这时,一个电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