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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道:“尽管如此,臣妾还是想在这世间…留下一样只属于……只属于你和我的东西……”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润她散在耳边的碎发。 说到最后,她有些气短,出口的话也开始断断续续起来。 “皇上……臣妾知道你为何厌烦我……那日……我去了未央宫……人人都说,说是臣妾逼得她跳了城楼……其实……那日是她差人请我过去的……” 琉璃在弥留之际忽然提到挽歌,慕容璟烨猛地抬起头来盯着她,声音中夹带着他自己也未发觉的颤抖:“她……叫你过去……是为何?” 琉璃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她说……希望臣妾能代她陪你君临天下……她说,那是安国欠你的,唯此才能消除你的仇恨……她说,国破家亡……是她的罪孽,她唯有一死,才能安心……” 慕容璟烨的胸口蓦地闷闷地疼了起来。 她都知道…… 原来,她都知道…… 可是,她却由着自己一点点谋划着夺了她父王的江山,任由他将她拉入罪恶的深渊。 琉璃忽然觉得脸上掉下一滴湿润,接着是两滴,三滴…… 面前这个男人,她默默地爱了近十年。可是,她却见他第一次流泪。 不是为着即将归西的自己,而是为着他深爱着的那个女子。 她被爱囚了这么多年的心,忽然就在看见他眼泪的那一刻,挣出了爱的囚笼。 原来,这么多年,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拼了命也想要留下他的血脉,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可笑。 这一辈子,她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遇见了他…… 琉璃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容,在无限的悲戚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而床边的男子似是还没有发觉她的离去,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握紧她的手道:“她还说了什么?” 可是那女子却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见她久久未回答,慕容璟烨这才抬起头来,猛然惊觉她已合了眼睛…… “皇后!” 他喊她,她不应。 他再喊,她还是不应。 他浑身颤抖着将手朝她的鼻下探去,只是还未探清她的呼吸,便又迅速的收了回去…… “皇后,是朕对不起你。”他握紧她渐渐没了温度的手,自言自语道,“若有来生,千万别再遇见朕这样的男子了……” 慕容璟烨闭了眼,便有泪水顺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滑了下去。这次的泪,是为着琉璃流的,只是那人儿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雕着繁复凤凰九天花样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慕容璟烨逆着殿中点点烛光走出门来,满脸伤痛。 他立在门前,一双深邃的眸子望向门外无尽的黑夜。 “皇后……薨了。” 候在外殿的人纷纷跪下。 慕容瑾妍怀中的婴儿似乎是跟寝殿中那人有着心电感应般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悲戚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中,让人闻之不觉落泪。 浣春跪在慕容瑾妍脚边,也跟着“呜呜”地哭出了声:“主子——” 后面的众人便也随之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翎坤宫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悲恸氛围。 慕容璟烨冷冷地扫过殿下众人,最终将目光锁在为首的关雎鸠和蒋芷澜身上,冷冷道:“中秋宫宴,淑妃失职,禁足锦瑟宫,削减一年分例。贤妃监管不当,削其妃位,降为贤嫔,分例按贵人供给。” 蒋芷澜闻言双目失神地瘫跪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只是禁足和削尖分例。 一旁的关雎鸠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望向身前的慕容璟烨,她跪行着朝前挪了几步,挪到慕容璟烨脚下,伸手拉住他长袍的一角:“皇上!您不能这样削了臣妾的位份,臣妾是被陷害的!” 慕容璟烨冷哼一声,挣开她揪着自己衣袍的手,冷然道:“朕本以为,这么多年了,你能担得住贤妃这个身份了,却没曾想,依旧这般。是朕错了。” 说罢,他抬起脚离开了翎坤宫。 关雎鸠见慕容璟烨不肯收回成命,便又转身跪行到慕容瑾妍脚边,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她:“皇长表姐,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您帮我去求求皇上,让他收回成命,臣妾真的是被陷害的!” 忽地,她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走到蒋芷澜跟前,俯身揪住她的衣领面目狰狞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本宫的!蒋芷澜,你……” “够了!”一直沉默着的慕容瑾妍忽然怒吼出声,“贤嫔!你还嫌闹得不够乱是吗?冬青,你家主子累了,扶她回落缳宫歇着去吧。” 关雎鸠身后的冬青得了令,只得恭声道声“是”,走到关雎鸠身边将她扶起来:“主子,咱们回去罢!” 关雎鸠恨恨地盯着地上的关雎鸠看了几眼后,在冬青的搀扶下离开了翎坤宫。 慕容瑾妍抱着琉璃的孩子走到其余人面前,一双丹凤眼中充满了泠然:“自今日起,皇后之子放在本宫膝下抚养,若是有谁肚子里的肠子弯弯绕绕,想着什么不该想的。到时可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慕容瑾妍这番话的分量有多重,殿下跪着的众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宫中女子向来最是会察言观色,她们跪在殿下,齐齐朝慕容瑾妍叩首道:“臣妾谨遵长公主教诲!” …… 风雨过后,第二日那天空便放了晴。初秋的阳光温柔地抚过整个宁宫,在每一个角落里洒下点点光明。昨夜后宫中的众人,无一不是在各自的心事中入眠的。 慕容璟烨更是无眠,他在太和殿中整整坐了一宿。 五更天的梆子刚刚响过后,吴广祥便推门进了殿。 烛架上的龙烛早已燃尽,那烛泪顺着烛台辗转流下,在烛台的外壁留下一道长长的烛油。殿中的窗户也是半开着,微风将窗前那明黄色的绫幔微微,昏暗的大殿中,案前隐隐有个人的轮廓。 “皇上?” 吴广祥站在门口,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却见那案前的人影纹丝不动。 吴广祥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皇上因着皇后去世,伤心过度跟着去了罢?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