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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皇后



    凝晖殿

    又是盛夏时节,窗外蝉鸣一片。

    韩英见懒懒的倚在软塌上看书,左右两个宫女拿着大大的蒲扇为她扇着,丝丝凉风吹去了酷暑的热气,燥热的心也暂时安宁下来。

    砰的一声,里室的房门被大力推开。

    韩英宁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屁股在韩英见对面坐下,奉茶宫女连忙端了镇好的梅子汤,韩英宁接过去刚想灌下,又想起方才在贵妃处的遭遇,气得将手里的碗扔了出去。

    韩英见掀起眼皮,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目光平静无波

    妹妹又受气了?

    韩英宁绞着手里的帕子,怒啐道

    呸,上官柔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女,也敢给我脸色瞧?

    韩英见听了,忙将手按在她身上,脸色严肃

    妹妹慎言,无论以前她身份有多低微,如今都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不要说你,就连我这个皇后都要给几分薄面。

    宫女又重新端上一盏冰镇梅子汤,韩英宁一饮而尽,冰凉的快感在体内四散,方才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不过面上仍是一片肃穆,她听出了姐姐的弦外之音,这才转头问道

    姐姐,她又欺负你了?

    韩英见不想节外生枝,摇头道

    没有。

    贴身女使碧荷气不过,抢言道

    娘娘还说没有,前几日皇上好容易翻了娘娘的牌子,不料刚坐下就被贵妃截了去。

    韩英见重重的将书甩在桌上,沉声喝道

    放肆,本宫是不是平时太宠你了,让你这样没规没矩?

    碧荷吓得连忙跪下,眼底泛起雾气,不服气的抬头道

    娘娘,您平素最为宽厚仁慈,可是您的美好陛下全都看不到,偏偏翊坤宫的那位无论怎么任性妄为,陛下全都包容喜欢,奴婢替您委屈。。

    还未说完,韩英见便指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口气严厉

    去后院领十下手板,这个月不允许你进殿伺候。

    其实不用碧荷抱怨,她也知姐姐不受宠。不止她,帝后大婚还不到一年,皇后百受冷落的传闻就已传的沸沸扬扬。

    别的不说,单说这宫殿,翊坤宫是大历王朝历代皇后的居所,可如今却鸠占鹊巢被贵妃上官柔霸占,皇后只能屈居后宫最偏僻的宫殿之一---凝晖殿。

    韩英宁拧着眉若有所思,待碧荷下去,她才关心的问道

    姐姐,碧荷说的是不是真的?

    韩英见喝了口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嘴上安慰道

    贵妃与皇上青梅竹马,皇上未登基前,上官家暗中推波助澜,助力不少且又是太后母家,皇上纵着也是应该的。

    就连她这个皇后之位也合该是上官柔的,如不是群臣反对,极力劝说皇上不可任由外戚专权,恐怕上官柔如今早已位居中宫。

    韩英宁轻轻靠了过去,抓起她的手,柔声道

    姐姐,你糊涂啊,你以为不争不抢就能落得个贤后的名声?历朝历代,后妃的首要职责便是为皇上绵延子嗣。

    如今你跟皇上成婚不到一年便已闲言闲语无数,再过个两三年,若你的肚子再没动静,恐怕朝堂上将是另一番风景。

    韩英见眉梢浮起一丝轻愁,她自幼饱读诗书,妹妹说的道理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她读多了诗经史子集,身上难免沾染了一丝酸腐之气,每每皇上到她这来,她说的话,行的事全都一板一眼,毫无闺中情趣,久而久之,皇上也就不再登门了。

    她苦涩开口

    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可是我拿什么争?贵妃早已为皇上诞下皇子,又与皇上情谊深厚,她虽不是皇后,却等同皇后,这盘棋无论怎么走,都是死棋。

    她绝望的闭上眼,对皇上那样的天人之姿她也曾心动过,不过她是聪明人,知道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心里却只有上官柔一个,与其不识好歹跟他心尖上的人对着干,不如老老实实的做她的皇后,卖皇上个人情,倘若真的有一天,群臣因为中宫无子而要求废后,希望皇上能念着这份情允她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韩英宁见她这幅不开化的古板模样,重重的叹气,她这个姐姐就是圣贤书读的太多,思想太过迂腐。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争宠,以她的才貌,恐怕整个上京都无人是她的对手。

    她与韩英见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相信事在人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谋定而后动,为自己争取一个希望,这样哪怕失败了,也不枉来这人世间一遭。

    思绪扯远,半年前的上京可谓热闹非凡,相爷韩锡嫁女,一对双胞胎一个做皇后,一个做王妃,一时间,韩相成了王宫贵胄上门巴结的对象。

    皇上怎样她无法得知,可是她的夫君,也就是皇上的亲弟弟拓跋渊是个毫无情趣的书呆子,每天除了品诗鉴画再无其他爱好,也难怪王府里除了她这个王妃,再无侧妃侍妾。

    就连两人的新婚之夜,拓跋渊也是闭了眼睛提枪就干,整个过程毫无快感,仿佛圆房对他而言只是传宗接代。

    府内其他人也十分疑惑,王爷明明中意王妃许久,不然书房内也不会挂着王妃的画像,怎的抱得美人归后,却丝毫不见喜悦之情,仍如从前一般冷淡平静,两人素日也是相敬如宾,客气的如同陌生人。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们可不敢诓论主子,何况这位新王妃虽然眼瞧着笑意盈盈的,可偶然间眼底释放的凌厉之色,便知不是好糊弄的主,他们可不想凭白的撞上去让王妃杀鸡儆猴。

    得益于王府下人的识情识趣,王府的事务被打理的井井有条,根本用不着她过问,韩英宁空有一身本事却毫无用武之地,整天只得侍弄花草,逗弄虫鱼,无聊极了。早前王爷出门游历,她再也憋不住,整日往宫里跑。

    她默默的想,也许韩英见这个饱读诗书的才女应该嫁入王府,与拓跋渊那个书呆子吟诗作对,琴瑟和谐,想想也算相配。

    而她则应入主中宫,即便上官柔那个小贱人有皇上的宠爱又如何,她出身不差,拓跋昭刚刚登基没几年,根基尚且不稳,朝堂上风云变幻,江山随时都会易主,就算他再忌惮韩家,面上的工作总要做足,因而也不能拿她怎样。

    待过几年,她生下皇子,有了血缘的牵绊,就算他仍能狠心废她,想必史官也不会让他如意。

    她眼底冰冷一片,她与韩英见姐妹情深,姐姐被这样欺负,她这个做妹妹的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她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不过也仅是一刹,便被抛诸脑后,以姐姐的个性,是万万不可能同意这个荒唐的主意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她暗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