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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逞能了吧。” 张和才虚道:“你他娘的……看什么热闹……” 李敛笑了一声,单膝跪下来,从碗中取出块冰给他,道:“含着。” 张和才微惊道:“你从……从哪弄——” “少废话,含着。” “……” 张和才一脸不想吃嗟来之食的痛苦,见他这样,李敛耸耸肩道:“张公公,这冰可化得很快,你若现在不吃,等会化在我手上,你就得舔我手上的冰水了。” 张和才马上就吃了。 见他如此,李敛低笑一声,把盛着冰的碗塞给他。 “嘴里的化了就再含一颗。” 张和才含着冰说不出话,便只能瞪着眼睛。 取下背上包袱,李敛从里面掏出几粒细小的丹丸递给他,道:“解暑的,吃下去。” 不待张和才言语,李敛又道:“你不吃,我也会强掰开你的嘴叫你吃。” 张和才:“……” 勉强接过来,张和才就着嘴中化开的冰水咽下药丸。见他吃了药,李敛揭开酒封,仰头先喝了几口,又倾了些打湿了手中的布,接着抬手去解他的领子。 张和才连忙拽紧衣领,大惊挣动。 “你!李敛你个、你个不知廉耻的小娘们儿!” 李敛懒得跟他解释,只一把按下张和才的胳膊,假笑道:“张公公,您就别挣扎了,就范罢。”话落强解了张和才脖领的盘扣,将白酒擦在了他咽喉两侧的命门脉跳之上。 擦酒时李敛与他靠得极尽,张和才僵着头不敢侧望,只能见到李敛束在脑后的乌发。 一阵热风吹过,马尾中几根发被吹起来,荡起丝缕尘世之香。 这是张和才头一次闻见她身上不掺酒气的气息。 紧绷着的身躯逐渐放松些,张和才悄悄偏了偏头,轻易便看到了李敛微垂的睫羽,深陷的双眸。 “……” 帕巾上的酒飞了些,李敛回身再度倾了些,重新打湿帕子。 冰药酒,三管齐下,张和才身上的热症不刻便缓解,虽还未消退,但起码足以支撑他抓过帕巾,自己往颈子上擦酒。 见他精神稍好,李敛于是不再多管。挪开些位置,她曲着一条腿坐在树荫下,在他身侧喝起酒来。 张和才实在瞧不上她白日饮酒的这幅德行,可方才叫人帮了一把,又不好开口嘲讽,垂头憋了半晌,他皱着脸,手终朝一侧递去。 “冰不用了,你拿回去。” 李敛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接过碗来搁在身前,取了一块放进嘴里含着。 “……” “……” 二人再度沉默下来。 自擦了许时,张和才将失了大半酒的帕子叠起来,斜眼道:“李敛,你不是想三爷死吗?” “嗯?” 李敛一下没反应过来,嚼碎口中冰,咽下去扭头道:“什么?” 张和才啧舌道:“你来帮我干什么,你不是想我死么。” “……” 李敛顿了顿,低头再捡了碗中一块冰含住。 她侧颜中不见表情,垂下的眼睑遮挡住了神色。 默然良久,张和才终听得她声调沉沉。 她低声道:“你不能死。” “什么?” “……” 又沉默了许时,李敛慢慢地开口道:“张和才,你不能死。” 侧头看着他,李敛望进他的眼眸中。 她道:“你与我不同,你若死了,这世上便会有很多人失魂落魄。” 张和才愣住了。 李敛的声调平淡,可她话语中倾泻出的孤独磅礴肆溢,如大江大河般汹涌奔腾,裹挟住他的心腔,冲淡了他的憎恨。 幽北一把赤条条的神隐刀啊。 你从何处来。 你又往何处归。 张和才无所可解,张和才只能愣望,不能生言。 第二十三章 张和才的热症已退, 李敛便也不再多留。 话已说尽了, 拎着坛站起身, 李敛回头笑了笑,对张和才道了声“走了。”很快便转身走了。 张和才坐在原地仍是怔忪, 许时才反应过来,高声忽道:“哎,李敛!你丫的又偷王府酒喝!” 远处很快传来纵情大笑, 不刻随风而逝了。 第二日, 李敛教了夏棠一套新的基础功法, 随即离府了几日, 一直未回来歇宿。 来乌江还不到一个月, 她便已与城中诸个酒肆的柜台全都认识了一遍, 任她宿在谁家打了烊的桌凳梁间都可以。 在各个酒肆喝过一轮, 李敛终于被贺铎风遇上了。 华灯初上时, 贺铎风进门便见她坐在酒肆窗旁, 立了一立,和身后诸人言语一声, 他自行过来, 坐到李敛对面。 李敛看都未看他, 翻了个空杯倾进一杯竹叶青,贺铎风端起来一饮而尽。 喝过了酒, 贺铎风道:“七娘,你寻我何事?” 李敛有几分醉了,声调含笑道:“我不曾寻你。” 贺铎风道:“好罢, 算是我来寻你。” 李敛仍笑道:“你根本也不曾寻我。” 贺铎风叹口气,道:“七娘,你若有话直说便是。” “……” 静过片刻,李敛盯着自己杯中的酒,影里映出自己的眉眼,还有藏在发际中的淡淡疤痕。 她低声道:“贺铎风,若不是你,我现在已该化作黄土一抔散去了。” 贺铎风道:“我知道。” 李敛道:“贺铎风,若不是我,你现下也不会带着伤。” 贺铎风道:“我知道。” 李敛微抬眼,望他道:“贺铎风,你我不是朋友。” 贺铎风一愣,道:“这我也知道。” “……” 静了静,李敛道:“贺铎风,你实在是个顶混的混蛋。” 贺铎风苦笑道:“七娘,你自幽州随我入水乡,一路上骂得还不够吗?” 李敛也轻笑了一声。 片刻,她低低道:“贺铎风,我李七只是幽北邙山下的一把杀人刀,你认识我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习惯被别人当成朋友这么久,你的命也太沉了,我更不习惯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这么久。” 贺铎风道:“七娘,我自救你命那一刻起,便从未想要你报恩,我也不需要你来报恩。” “但我需要!” 李敛猛抬眸,她的视线又凉,又烈,血与肃杀泊泊流淌。 她一字一顿道:“江湖规矩,一报还一报。” 贺铎风的喉咙动了动。 深吸了口气,李敛重新垂下视线,盯着杯中酒道:“还有大半个月便是决斗日了。” 贺铎风道:“不错。” 李敛道:“自他开年放出消息,江湖铭谱上有号的弟兄便都已来了。” 贺铎风道:“看来是的。” 李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