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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额头中心,那道令她耿耿于怀的红色竟然消失不见,变得光滑细嫩。 如同被当头一棒。 云意姿一把抓住铜镜,这是她的脸,却年轻了十岁不止! 云意姿后退了几步,突然转身,冲到门口,深吸一口气,将门拉开。 动静有点大了,一时间院子里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光线刺目,云意姿眯了眯眼。 一身青色宫装的女人站在树荫下,正挥着鞭子,唾沫横飞地训人。 看到只穿着中衣,站在门口发呆的云意姿,一张往下掉粉的橘子皮上,顿时写满了不悦: “哟,没死啊?既然没死,就别成天躺着挺尸,赶紧去做活!”说话间又甩出一鞭子,“宫里不养闲人,一个两个都这样,是不是皮痒找抽?” 被她鞭笞的,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正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双臂,浑身是血地颤抖着,抬起头的时候,泪眼婆娑,充满求救的意味。 见围观众人脸色麻木,她瞳孔逐渐涣散,又很快垂下头去,一声不吭。 那双眼睛—— 云意姿却重重一震,伸手扶住了门框。 原来方才听见的嘈杂,就是女人在训斥手底下的宫女。 她慢慢地合上了门。 聂青雪、女人、小女孩,围观的人里也不乏熟悉的面孔。 一个两个是巧合,那么现在这个情况又该作何解释? 唯一能说通的,就是她没有死,或者说—— 死而复生。 并回到了十年前。 大显十四年。 她还在王宫里的时候。 *** 云意姿坐在桌前,慢慢地梳起了头发。 “妖姬祸国,咎由自取,以庶人之礼,葬了吧。” 那道声音犹在耳边,既轻蔑、又怜悯。 桌子上躺着一方崭新的白帕,图案绣了一半,针法稚嫩。 这是自己绣的帕子,上边的花乃是十丈垂帘,云意姿一眼就认了出来。 桌上的纸是聂青雪留下的药方,粗略一扫,都是普通的药材。 云意姿在梁宫里的时候,曾与一医女交好,学了很多关于医理的知识,知道这些药是用于治疗痢疾的。 若她记得没错,前世她因初到洛邑,水土不服,严重的时候甚至卧床不起。 彼时她信任聂青雪,让她从自己手里取走了从周国带来的大半积蓄,这些药都够买一车了。 想到后来聂青雪背叛了她,间接害她被送给了梁怀坤,度过生不如死的十年,云意姿目光一暗,把药方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活的机会,这一世,这一世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她要活得清清白白、不再被任何人践踏。 *** 穿戴好后,便要前往芳菲苑照料花木。 出门的时候,院子里颇为冷清,人大半都散了,只留下那个被罚的小女孩,顶着一个海碗,跪在墙角,小声地呜咽。 云意姿想起来那个鞭打她的女人名叫官蓉璇,是这一片的总管,大家都叫她管事姑姑。 专门管理她们这些陪嫁的媵人,还有比媵人更低一等的粗使宫女,也就是无官阶的家人子。 官蓉璇脾气暴烈,对手下人动辄打骂。 媵人上头大多有人,更何况不久以后会有一场百国宴,兴许谁被什么贵人看上,就飞黄腾达了。 宫里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所以对媵人,她并不怎么动手。 对待卑贱的家人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感觉到有人靠近,小女孩耷拉着脑袋,吸了吸鼻子,“姐姐你走吧。不要管我。” 云意姿盯着她的发旋,看了片刻,“以后,不要在三更出门。”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女孩“啊?”了一声,抬头去看,胳膊酸疼不已,头上的碗差点歪倒,她愣愣望着,一道纤细的背影隐没在小路尽头。 芳菲苑字如其名,种满了奇花异草。 天子登基不久,按照礼制,当立一后三夫人九嫔。 数个诸侯国为表拥立,送来了和亲的公主。 大显天子为表厚爱,赐给各位公主居所,周国公主便被安置在芳菲苑。 前世,云意姿的性格是陪嫁媵人中最为随和、最好相处的,人缘不错,一路都有人与她打招呼——“云姐姐”“云娘”。 关系近些的还会问候她的病情。 云意姿一一回过,面带笑容,比前世的表现更加温和纯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受。 芳菲苑的正中央建造了一座亭子,画檐承云,白玉栏杆。 亭子里空落落的,只摆放了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精美的果盘。 云意姿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走到自己负责照料的西边花坛,聂青雪恰好也在。对着这一片金黄灿烂,聂青雪羡慕地说了一句: “云娘,你手真巧。” 她说话时两只眼睛一眨也不眨。 “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手艺就好了。这种花花草草,我从前从来没照看过,不像你在周宫时就是司植,对这份差事手到擒来。” 说完,她翻看自己的手心,雪白嫩滑。 悄悄暼着云意姿的,果然看到薄薄的一层茧,嘴角不经意地划了一下。 云意姿双颊泛红,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歪头问: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聂青雪眼中一亮,握住她的手:“云娘,你可真是个大善人。” 云意姿细声细气地说,“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为我奔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聂青雪心想,那当然了,所以你不仅应当教我,还应该倾囊相授才是。 可是,还没等聂青雪多说什么,云意姿就脸色一变,“公主来了。” 王宫等级森严,比起周宫更甚。 几乎是云意姿说完的下一刻,所有干活的人,都敛起裙裾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只见一颜色极美的少女,从花坛之中款款行来。她的外袍是红色蜀锦,用金线绣满了朱雀与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