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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其重情义,这些年晏行昱在寒若寺,只有他每年会派人不远千里送来东西,虽不记得模样,晏行昱还是记挂着他的。 城门大开,晏行昱看了一圈都没寻到晏重深,微微抬头看向荆寒章,正要问时,视线却扫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人正站在城墙之上。 晏行昱愣了一下。 那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单薄瘦弱的身形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仿佛下一瞬就会坠下高墙。 晏行昱眼力极好,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前几日摄政王府接待他的老人。 晏行昱立刻拽了拽荆寒章的袖子:“殿下!” 荆寒章皱眉:“怎么了?” 晏行昱抬手朝上指去,荆寒章顺着方向看去,也愣了一下。 他反应极快,立刻叫来身边侍从,道:“先把人接下来,再去查查他是怎么上去的?” 今日是功臣归京之日,又是祭天大典,若是京都城的城门口见了血,怕是不详。 祭天大典准备良久,不能毁了。 侍从立刻领命前去。 下一瞬,已到了风烛残年之际的老人突然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在高墙之上喊道。 “最难凉是热血啊,将军。” 周遭只有马蹄声,这一声极其明显,无论是大军还是城中百姓,全都仰头看去。 晏行昱呼吸一顿,突然一把抓住了荆寒章的手。 紧接着,那宛如一簇火苗的老人仿佛燃烧了最后一丝火光,大笑一声,纵身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 荆寒章的侍从堪堪赶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坠了下去。 周围一阵惊呼和惨叫,晏行昱只觉得耳畔嗡鸣,眼前有些水雾似的模糊,只有不远处的那簇宛如繁花似的红色占据了他满眼。 荆寒章脸色极其难看,但还是飞快让侍从将城外的百姓散开,而那还进城的大军早已寸步不动。 这个老人在祭天大典、功臣归京那日,以一身早已冷的热血告知众人。 最难凉是热血。 热血已凉。 晏行昱根本不知后来是如何收场的,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等到最后回神时,他已被荆寒章送回了相府。 因为城门之事,祭天大典被迫中止,皇帝龙颜震怒,下令晏沉晰彻查此事。 晏行昱在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此时那呆滞的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荆寒章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摸了摸晏行昱的额头,触到了一掌心的冷汗。 荆寒章轻声问他:“吓到了?” 晏行昱迷茫看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是什么意思。 “没事。”荆寒章一时忘了晏行昱是个拿针扎人脖子的蛇蝎美人,只觉得他现在这副极其脆弱的模样才是真正的他,他声音越发柔和,“别害怕,你之前去摄政王府好几次,是不是都见过他?” 晏行昱木然点头。 “他……他很好。”晏行昱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情绪,拧着眉头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他给我糖吃,还说……要去城门口接王爷。” 晏行昱说着,漂亮的眼睛突然流下来两行泪水,他喃喃道:“是我和他说……王爷要归京了,他以为……今日回来的是摄政王。” 荆寒章心尖有点疼,他伸出手轻轻擦着晏行昱的眼泪,柔声道:“不关你的事,别哭。” 晏行昱这才迟钝地发现自己哭了,但他现在却不想像平常那样再说什么“我要哭了”,他现在只觉得难过,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 荆寒章见他一直在掉眼泪,怕他心疾会犯,伸手轻轻将他抱在怀里,像是哄孩子似的微微晃着:“摄政王已故去多年,以那人的身子本也是活不过这个冬日了。你就当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祭天大典都被那人给毁了,但在晏行昱面前,荆寒章却只字不提。 晏行昱还是微微发抖。 荆寒章只好给他哼了之前的童谣,哼了好几遍晏行昱才缓缓放松了身体。 荆寒章轻声问:“你是不是怕血?” 从之前荆寒章就曾怀疑过,晏行昱随身带着的暗器,要么是弩要么是针,就算一把长剑被放在床幔上,也是从未用过的。 难以想象,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竟然会怕血。 晏行昱拽着他的衣襟,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点头:“嗯。” 荆寒章见他竟然直接说了,当即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整个京都城因为一条被所有人都认为微不足道的性命而闹得一团糟,荆寒章不便在相府久待,将晏行昱哄得好了些,这才握着刀进了宫。 那老人在摄政王府安安分分这么多年,不可能突然在祭天大典这日突然闹事,且还闹了这么大。 这背后,必定是有人操控的。 荆寒章走后,晏行昱木然坐在榻上半天,突然伏在床沿上剧烈喘息,他死死按着心口,似乎已经察觉不到自己的指甲都要深陷在皮肤中的痛苦了。 阿满听到动静飞快进来,一看到这副场景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公子!” 他冲上来一把扶住晏行昱,还没等他多做什么,晏行昱猛喘一口气,突然咳出了一口血。 阿满吓得呼吸都要停了,拼命喊道:“鱼神医!鱼息!!” 等到鱼息飞快赶来时,晏行昱整个人已经没了意识。 晏行昱神智恍惚,耳畔仿佛能隐约听到鱼息和阿满的说话声,但他就是睁不开眼睛,那声音也像是被什么琉璃瓶子罩住似的,根本听不真切。 他浑浑噩噩,脚下发飘,仿佛和荆寒章互换时的感觉一样,魂魄不知悠悠荡荡飘向何处。 最后,头顶突然罩下来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你笑起来真像王妃。”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晏行昱本能回头,就看到那个一身粗布麻衣的老人正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含笑看着他。 晏行昱不知何时又站在那葡萄架下,头顶是密密麻麻交错的葡萄枝,而他像是一只被剪了翅膀的金丝雀,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逃脱不了这个虚幻的牢笼。 晏行昱踩着积雪一步步朝着老人走去,他喃喃道:“我不像她。” 老人却还是笑。 晏行昱无论怎么走都仿佛到不了他身边,他跌跌撞撞地想要跑上前,脚下一滑却重重摔在地上。 梦中,他并不觉得疼,只是抬起头看向面前三步远的老人,几乎是乞求地说。 “我……并不像她。” 他谁都不像。 他是他自己。 他只是晏行昱。 “晏行昱!” 一声厉喝,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将周围那密密麻麻用葡萄枝交错而成的牢笼瞬间击碎,有人伸出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