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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常年在他跟前的儿子,加上前些日子辛炆没了,他心里自是对秦王有些亏欠,转头就叫康福亲自去了趟秦王府问问怎么回事。康福转了一趟回来只说瞧着不像是染了寒,肩头不知怎么被锐器伤着了,秦王已经卧床起不得了。 “锐器伤着了?”皇帝一摔折子,就要起身外去,走一半皱眉道:“他一个亲王,谁敢伤他?!” 康福赶后边哈腰道:“这奴才也想不通啊,殿下为人又善乐,这世子才......怎么就又遭了这趟罪。” 他一提起辛炆,皇帝就想起了辛弈,眉间皱的更深,道:“朕去看看他。” 皇帝到□□时秦王经人搀扶着在外边候着,皇帝见他面色苍白,立刻叫人赶紧扶进去,连礼都免了。一入屋,就问秦王怎么伤着了。 秦王靠在枕上对皇帝摇头,只道:“儿臣这是昨个误伤的,算不得事。” 皇帝看他这么一动一卧,肩头都见了红,眉头紧皱,语气也越发硬了些,道:“康福,差人去叫洪院使来。”康福弯着腰退出去,皇帝才道:“这伤岂能是误伤?你竟还对朕说是染了寒!” 秦王长叹一声,合眼道:“父皇不知......父皇已经许久未曾来过儿臣府上了。” “朝上日日都见。”皇帝见他眉间真缠了病气,顿了顿,道:“倒是的确少有再来。” “朝上那是君臣。”秦王缓声:“自打炆儿没了之后,儿臣常梦回还在宫里时。那会除了桓王大哥,太子和燕王具在,我们兄弟六个,上马骑射,样样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他声音添了些许沧桑,只道:“那会多好......儿臣还想陪父皇几年。” 皇帝沉默半响,道:“谁要你陪不了朕,朕就割了谁的舌。” 秦王道:“儿臣不成器。” “胡说什么。”皇帝见他不仅沧桑许多,还有心灰如死的颓败,道:“你在京中十几年,向来安分守己。这朝堂之上还有谁会比自家儿子来得真心实意。” 秦王一静,抬眼时已然红了眼眶,道:“桓王早去,成王中折,燕王不正,平王谋乱,而今唐王久居江塘回钱府,太子常伴皇太后身侧,唯剩最不肖的儿臣在京。兄弟们聚少离多,物是人非。儿臣早年丧妻,不愿再续。儿子混账,咎由自取。除了父皇,如今已再无牵念。父皇,倘若儿臣不在,您须要留住太子在京。朝中权势分立,旁人谁儿臣都信不得,只有太子,只能是太子。”他挣扎起身,撑在床沿怆然道:“恣睢之臣在侧,儿臣怕是,如何也死不瞑目!” “胡话!”皇帝猛然抬高声音,起身按下他,斥道:“满口胡话!你正当壮年,有的是好时候,提这些诛心之言,让朕如何不难受?” “儿臣自知身体。”秦王蓄泪强忍,“炆儿该是这个下场,但儿臣、儿臣终究为人生父,心里窝得难受,难受啊。” 皇帝面色不正常的红色,手也有些颤抖,犹自道:“朕如何不知道。”他缓了缓,沉声道:“燕王和平王皆丧,朕如何不知道!” 秦王握紧皇帝的手,哽咽道:“父皇,叫三哥回来罢。儿臣已经倦了这朝堂,心力难续。” 皇帝按着他哽咽的身,只道:“回来,朕立刻就叫太子回来。” 外边洪院使已经到了,皇帝立刻传人进来,且再看秦王,竟是不大好的模样,哽咽到直至昏厥。皇帝大惊,抬声道:“洪湘莲!叫洪湘莲速速进来!” 洪院使小跑进来,康福也跟在后边,见皇帝也抖的厉害,哎呦一声就去扶上,给顺着背道:“陛下!陛下您慢慢说!洪院使来了,已经来了!” 皇帝扶住他的手,面色狰狞道:“你去传信,叫太子回京,叫太子回京!” 快马一出京,书房里的柏九就得了信。他在窗边看池边树黄了星星点点,将茶一饮而尽。含着苦涩的茶叶,唇角却冷冷清清出了笑。 秦王这一手来得好。 太子这是要亲自来收拾他了。 ☆、深秋 一场转寒的秋雨骤然突袭,从京都一线到青平之沿,大雨瓢泼连续几日。秦王一病竟难再起身,和这秋一起,愈渐寒重。从京都策出的快马要先通过青平辽原府境才能到达无翰佛山,太子急召一路高举前行,到了青平地界却缓了速度。 谢净生一句规矩办事,就将这京都召令推了个七八天,过驿的通告都是慢工出的细活,就怕哪里词用的不恰当似的,只叫这快马也成了慢驴。 那鸦青鹤氅直挺挺的立在楼外栏边,没开的扇子和着楼里边的铮铮琵琶音调,一下下敲在指尖。 “你若不想人过,直接寻个由头截了不干净?这般吞吞吐吐,唯恐太子不知道吗。”一侧站着个身着交颈短衫雪青锦裙的女子,额前光洁,发髻高绾。分明是简洁利落,虽做已婚打扮,眉间待尤少女温婉,言语间又见果敢明静。 “就是真拦了下来,太子也了然的很。”谢净生折扇一抛,翻了个花又稳当当的接住,他笑道:“如今他恨我不浅,只怕这人摔个跤都得算我青平路不好。这秋雨湿寒无趣又乏意,我寻个乐子还不成了吗。嫣姐姐,休管啊。” “秦王这次苦肉计威力不小。”萧嫣袖手,“我躲都来不及,谁和你一般不要命的往上凑,生怕太子不知你挑头。” “我还就喜欢他恨着我。”谢净生折扇一开,捏着嗓子道:“太子太子,奴家待着呢。” 萧嫣立刻避退几步,“我的天,大人也醒醒吧。这秋雨寒天,拿个扇子做什么怪。”言罢又笑,“是了,太子只恨上你,最好记不起那案子原开始是谁属意彻查。” “不正是我吗?”谢净生摸了摸下颔,道:“这几日光顾着给人添堵,倒忘了打理自个。这一摸还挺扎手。” 萧嫣见他不欲提,便作罢,只笑他:“本就是个青平狗尾巴草,再打理也是扎手。” “狗尾巴草。”谢净生念着笑,“这倒实话,我就是这青平一只狗尾巴草。”罢后又笑,“还是叫声地头蛇威风。” 地头蛇的本事就是要在地头上才显得尽,可惜这边谢净生还没添够堵呢,那边老天爷先翻了个水,冲了唐王江塘的坝。要说这也是秦王的运气不好,苦肉计来得妙,却不如老天暴雨来得巧。这江塘洪水一翻,先顺道涌下无翰佛山与青平之间的长河之中,沿岸水涨的厉害,是江塘来得水,却淹了青平的地。幸得谢净生和萧嫣早在这秋雨下来头几日就将长河沿岸人都撤后几里,将田里该收的粮食早收了个干净,虽泛了水,却无伤亡。 只这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前年暴雨江塘水患也是连累的青平良田。谢净生年年上奏要京都来人把江塘的堤坝给修牢实整齐了,可是因着没出什么大乱,唐王自己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