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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的食物大多是生的。路小满在前两天里就吃完了唯一即食的火腿肉。没法在洞里生火的他有考虑过生吃鸡肉,可他的肠胃原本就不是很好,如果消化系统受刺激导致腹泻,这反而加速身体水分的流失,路小满只能忍受饥饿。人体在没有进食的情况下还是能活很久的,而他过去两年很习惯饥饿。 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水。 路小满甚至已经觉得,如果能得救的话,他愿意靠喝自己的尿液来维生——但实际,从他有空瓶子后,他就已经没有水分的排泄了。 这六日的前几天里,路小满有探过自己被困的山洞,无论是水源还是出口,只要有可能他都想找找看。然而,最近两日,他只能坐在那里不动,这已经不是出于节省能量的考虑,实际上,他只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他的应急灯倒还剩有电。过去那么多天,路小满用电特别节制。过去二十四小时里,他甚至只看过一次灯用手表确认时间。 然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可笑。 他究竟有多盲目乐观,才能觉得自己还会获救?他一直在忍受着黑暗,就好像以为应急灯里还剩电量,他就还剩希望。 或许,他就要在自己最讨厌的黑暗中死去了。 半躺在一块石头上的路小满用最后的力气去够身边的应急灯,他打开灯,然后望向最后的那一丝暗淡光线。这大概是世上最让人绝望的光,它亮着时走过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希望在流逝。 路小满又一次陷入了昏睡。在阴冷的山洞。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怀疑自己大概再也不会醒来…… 然而,路小满又睁开了眼睛。 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他猜这是做梦,所以,他猜这是严颜。 “严颜?”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到难以辨识,经过声带的时候疼得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自己依旧那么虚弱。 严颜朝他走过来——但那不是严颜。 对方关上了头上的应急灯,这让路小满终于可以看到对方的脸。那张脸是金岑的。 如果还有力气的话,路小满会笑的。他真的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梦到你的呢?”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小满,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路小满也觉得搞不好这是真的,因为他不可能梦到金岑……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实里金岑也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我会得救吗?”不管这幻觉是怎么回事,路小满决定假装自己看到了希望。 金岑慢慢走近,他在路小满的身边半跪着坐下,伸手用力握住路小满的右手,就好像希望路小满能意识到他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会得救的。”他说。 路小满有些奇怪,“我们会得救”是怎么回事?金岑不是来救他们的吗?可是—— “吴教练死了。” 这句话已经在他心口积压了六天,他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吴教练死了。”他重复。明明,他已经告诉自己,吴教练的死并不算是他的错,可实际他想不明白这件事。他本能反握住金岑的手,然后把脸往对方的怀里埋。 他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可他觉得他在哭。 不仅仅因为吴教练,可能还有即将死去的遗憾吧。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因为在那么多天的黑暗中终于见到人——不管那是否真实存在。 “别这样,小满。你能坚持到现在,说明你一直很冷静。安静下来,你会没事的。嘘,安静,节省点力气。” 路小满也只能安静了。他甚至没有力气思考。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躺在某个人的怀里,那人一直不安分地动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角。 “严颜……”他想要叫出这个名字,但或许他没能发出声音。 那个声音回答了他。“对,我是严颜。我们马上就能一起出去了。别睡着,小满,陪着我。” 又过了一会儿,他被扶起上半身,一个瓶口凑到他的嘴边。路小满都快要忘了水是什么味道,只觉得那有奇怪的血腥味。接着,液体流过喉咙的触觉让他稍稍有些清醒过来。 他得救了吗? “吴教练他死了。”他必须告诉救援队的人。 ……等等,那不是救援队的人。 路小满忽然想起来。应急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了,早已习惯黑暗的路小满之前没察觉异样,但现在他想起来。尽管不可思议。“金岑?”他试探着问。 对方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对,是我。放心,救援队很快就会进来的。” 路小满不能理解:“可你进来好一会儿了吧?后面的人呢?” “打通的洞因为余震又塌了一小段,不过你放心,之前救援队就担心这个洞有问题,他们根据管理局的图纸在另外的地方也找到入口了,他们几次保证,那里打通肯定就是这几小时的事。” “如果第一个洞塌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脑子转得太慢,路小满在提问后才意识到答案——那个洞当然是金岑进来之后才塌的。问题的关键是,为什么金岑会进来? 而且,救援队已担心洞不安全,另外打第二个洞了,那说明他们没有计划从这个洞口进,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打通这个洞? 路小满没有问下去,他没有继续问自己,也没有开口问金岑。现在他还没怎么想通,但至少感觉得自己不该问。 几乎半抱着他的金岑轻叹了一口气:“我进来之后那个洞才塌的,可惜我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急救包给弄丢了,不然,我们也不需要那么着急。” “刚才我喝的……”路小满讶异脱口。如果金岑没有带水进来。 “虽然没法作离心处理,但静置过的血多少能起到点作用,你需要补充点水分。” “你傻吗?尿总比血方便多了吧?”这六天让路小满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急速降低至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金岑也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做出反应。“我怕我那么做了,能你清醒后会恨死我。” “我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吗?” “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真的是很小气的人。即便你会因为我救了你把我当成恩人,但你也永远不会忘记我让你喝了什么的仇。你会感激我,如果可能也会想方设法报答我,但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你就会暗搓搓地想,这个混蛋居然让我喝他的尿。” 路小满差点笑出来了。他本来挺生气自己被诋毁的,但想想金岑说得没错。如果金岑真那么做,以后他见到金岑一定会很不爽。 ……就好像之前……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和金岑已经完全结束了,什么关系都没有,可实际,金岑在他心目中与其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不如说是一个“甩过我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