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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糖葫芦。二爷要不要?” 荀观澜不爱甜食,看小丫头买了一串,津津有味地嚼着。 街上开始放烟花了。 荀观澜领着小丫头走到河畔,此处地势空旷,也不必跟人拥挤,可以看得更为清晰。 砰。砰。砰。 几束光呼啸着冲向夜空,炸开一圈又一圈五颜六色,流向四面八方。 “二爷,烟花真好看呀。” “嗯。” 生在富贵大族,烟花不是什么稀罕物,看不到千场,也有百场。 小丫头看烟花,荀观澜便看她。 糖葫芦被咬下最后一颗,小丫头吃完后,还伸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肉。 荀观澜的喉结动了动,俯身在她嘴角亲了亲,甜,甜得发腻。 又一轮烟花盛放,予安借着光亮看见二爷眼里的嫌弃。 予安傻嘻嘻地笑。 雾一样的流淌的夜色给了她很大的胆量,踮起脚,抓着二爷的手臂往上凑,“二爷不亲我了么……” 荀观澜微微侧着头,不想尝那股甜腻味,教小丫头的顽皮惹恼了,将她拉进怀里,咬了咬她的唇肉,舌头伸进去。 二爷不是嫌弃糖葫芦么。 予安眨眨眼睛,又闭上了。 烟花还在欢啸。 天上一场烟花,地上一场繁华。 繁华里一双人。 26。鸡丝粥 成亲之初,荀大奶奶话本不离手,荀槿清欢喜,以为妻子文雅。时隔半年,荀大奶奶仍是双眼只有话本,清心寡欲,荀槿清自此见荀大奶奶就来气。 荀大奶奶有身孕后,荀槿清波澜起伏的心境一夜间温驯如水,巴不得荀大奶奶多卧床养胎。 大夫说女子怀孕极其辛苦,荀槿清每日叮嘱房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仔细照顾大奶奶,需要什么,主动递上,不要让大奶奶劳神。叮嘱完了,就钻进书房里作画。 此时的荀槿清只想尽早画完佛像,恢复往常的作息。 但事后他恨不得搬石头砸自己的脑袋。 佛像交给沈姨娘后,荀槿清回房到头就睡,早晨起来,旁边的大奶奶也醒了,脸上挂着柔软的笑。 林静姝醒得早,侧躺着看荀槿清,手指在被褥上轻敲,心情愉悦。 该让荀大爷尝尝生气又要死命忍着的滋味了。 林静姝适时露出为人母的幸福,道:“相公,我昨夜做了个梦。” “什么梦?” 荀槿清打了个呵欠,照常轻轻摸摸大奶奶的肚子,又在心里念叨,不要听祖母的话,不要生出把来,当个乖巧娇软的小姑娘,爹喜欢你。但是你也要喜欢爹,不可以像你娘那样,半点不关心爹。 “我梦见女儿在一勺一勺吃你熬的鸡丝粥,不知多开心,边吃边朝你咧嘴笑,小米牙白晃晃的。还喊着爹。”林静姝话本子看多了,编起故事颇有心得。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荀槿清想要女儿,皆是因为有一次半夜醒来,听见荀槿清在说梦话,说的是女儿乖,等爹睡醒再带你出去玩。 后来又几次听见他说梦话,不变的一句是女儿乖。 起初林静姝还诧异了一阵子,以为他和沈姨娘一般,想要的是儿子。 荀槿清惊喜问:“你梦见的真是女儿?” “我总不至于是男是女也分不清罢,”林静姝故意嗔了他一眼,“教这梦一闹,倒是嘴馋鸡丝粥了。” 又漫不经心地抚着肚子轻声自语:“不知是我馋,还是肚里的小人精馋,托了梦来。” 荀槿清认定是未出世的小女儿馋了,立马下床穿衣:“我去吩咐膳房做……不对,女儿想吃的是我做的,你等我回来。” 林静姝还准备了一番话,对荀槿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哄他进膳房,话没派上用场,他自己提出来了。也好,省事。 林静姝慢悠悠地坐起来,唤碧鸾进来梳洗,又吩咐另一个丫鬟端些吃的来。 她还没那般傻,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第一次进膳房,不弄得鸡飞狗跳就算他有天赋了,天寒日短,等不起他那碗粥。 再者,她也不馋这个。 膳房里的人见大爷进来,不免吓了一跳,又心怀疑惑,个个放下手里的活儿问安。 领荀槿清进来的荀二管家指名道姓喊:“老冯,大爷想亲手做鸡丝粥给大奶奶吃,你做得好,用心教教大爷。不关事的赶紧忙活,别耽误了各房的早膳。” 话一落,大伙看大爷的眼神顿时敬佩不已。 在荀家的膳房里,还从来见没有男主子给女主子动手做饭。大奶奶的命真是好哟,嫁了这么个会疼人的丈夫。 老冯从人群里走过来,热络地道:“不瞒大爷,这鸡丝粥我最拿手,我说一,别人不敢说二,保管叫大奶奶吃得开心。” 大奶奶吃得开不开心,荀槿清不在意,他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吃得开心,听话得长成个像安安一样贴心的小姑娘。 荀槿清挽起衣袖,道:“冯师傅,鸡丝粥该怎么做?” “得杀个鸡,”老冯乐呵道,“大爷请随我来。” 荀槿清跟老冯走近鸡寮,老冯用铁钩去勾鸡的脚,一群鸡扇着翅膀咯咯咯地扑来扑去。 老冯利落地勾出一只,提出鸡翅膀道:“这选鸡也有门道,太瘦的不行,肉不够甜,太肥的也不行,太油腻。” 荀槿清掩着鼻子,被鸡粪熏的发晕,想调头出去,又忍下来,“我怎么知道哪个肥哪个瘦?” “我们干惯这一行的,光用就看得出来。大爷若不会,用手捏捏鸡胸便知,结实的最好。” 荀槿清试试探探地伸手过去捏了一下,老冯又各勾了一个瘦的和一个肥的出来,荀槿清捏过之后,点头示意懂了八九成。 老冯就拎着鸡去前面杀,荀槿清深深吸了几口气,在一旁发问:“杀鸡有没有门道?” “这倒没有。”老冯一刀划破鸡脖子,待鸡不动弹了,扔进木盆里。 荀槿清初次观看杀鸡,好歹也是一条性命,心里有些怜悯,想走过去看看。 老冯刚想提醒,迟了。 没死透的鸡忽地扇动翅膀,脖子昂起来,血溅了荀槿清一身,心满意足地死了。 老冯没敢细看大爷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咳了一声,道:“鸡血好,辟邪……大爷不如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荀槿清转头就走。 路上的下人远远望见大爷披着一身血迹,又一脸面无表情,仿若刚杀完人回来,纷纷避开了。 荀槿清一路闻着鸡血的腥臭,咬牙切齿。 以后再同情鸡,他就不是人。 林静姝用了早食在赏花,婢女从门外跑进来:“大奶奶,不好了!大爷一身是血地回来了!” 这么快就让刀给割到了? 林静姝刚站起身,荀槿清疾步跨进来,“送热水来,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