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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太顺,又把右脚踏过去,左腿半弓,拍了下手掌:“哈!来吧!” 侍卫们皆被他“哈”得一愣,顿了好半晌才齐齐出手,想要按住十一的肩膀将他制服,皇帝却在此时挥了挥手:“退下。” “陛下,”高公公躬着身,尖细的嗓子有意压得低了些,任谁都听得出大内总管此时愤怒又委屈,“此子公然冒犯圣上,实在胆大妄为……” 皇帝沉吟了半刻,捋须道:“如此看来,竟真像是疯了。” 凤淮仁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等着白绫鸩酒,冷不防听到皇帝这样说,立时涕泪满面,嚎啕大哭: “皇上……臣教子不严,请皇上降罪,请皇上降罪啊!” “这病症,却是什么时候起的?”皇帝慢条斯理地问。 凤淮仁身抖如筛糠,这问题十分难以回答,如果说是圣旨下发之前就疯了,那凤府就是欺君枉上,隐瞒凤十一的病情不报;若是说圣旨下发之后凤十一逃匿之前疯的,那就是凤十一不愿意做靖王妃,是为对皇家大不敬,唯一的答案只能是—— “回皇上,小子离开府邸那日,一早就神思恍惚,发起高热,胡言乱语,臣只当是他前夜洗了冷水澡染了寒凉,吃些药,休息个几日也就好了,原是请了大夫正要过府,禀报的折子也刚拟了个头,就听下人来禀,小子失踪了!臣心急如焚,着人寻了一日夜,这才紧赶慢赶入宫禀报……这许是高烧那日就疯着了,都怪臣照管不周,请皇上降罪……” 凤相一番话可说是滴水不漏,该搭的台阶也都搭了上去,皇帝叹了口气: “这生老病死,都由不得人,凤十一逃匿之罪可免,凤淮仁,你照管不严之罪不可饶,把你儿子带回去好生医治,病好之前,莫再出这种岔子,你这爹当的,如此不称职,自己去午门,领二十板子吧!” 午门是皇宫正门口,百官进出,侍卫如林,在午门挨打,打的不是屁股,是脸。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道,凤淮仁却几乎喜极而泣,二十板子就算是皇帝这口怒气泄了,要是让他全须全尾地出去那才真是日日夜夜不得安了。 凤淮仁抬起身吸口气再深深拜伏下去:“皇上,臣斗胆还有一事相求,逆子病入膏肓,也不知何日才能痊愈,万不敢再耽误靖王婚事,如今大婚之礼未成,还请皇上废黜逆子靖王妃封号,否则臣万死难得心安啊!” “唔,”皇帝赞许地看了一眼凤淮仁,心道老东西还是识相的,面上却沉吟着,“虽然未行大婚之礼,但这玉牒已入,凤十一既是皇家媳妇,断没有因为生了病就被废黜的道理……” “皇上!” 凤淮仁把脑门杵在地上磕得梆梆响,眼泪鼻涕像面条一样呲溜溜往下流,拖着哭腔一遍遍叩请皇帝废黜凤十一,皇帝本着君无戏言,皇家不会嫌弃疯病了的媳妇,让凤相宽心,君臣之间你来我往,一个仁义,一个顽忠,眼看这出了名的白面丞相磕得脑门红肿一片,晟玄宗终于面有不忍,叹息道: “既如此,就准凤卿所……” 靖王眸色一动,他抬脚就要上前—— “轰隆隆!” 九天之上蓦然一道炸雷响起,青天白日里吓了所有人齐齐一跳,接着一个刺目的光球从空中直直落了下来,那光球带着炫目紫光击中御书房后最高的一株海棠树,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过后,那棵海棠转眼被烧成了一根焦木。 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天……打……雷……劈…… 皇帝看着那呲呲冒着灰烟的海棠树,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高公公甩着拂尘,轻声道:“陛下,这天气干燥炎热,连旱天雷都打起来了,皇上和诸位殿下请移驾到御书房……哎哟,靖王爷,您这铠甲还没有换下来,这得多热啊,小路子小顺子,御书房里冰可添得足了……” 内侍们赶紧奔过来,去移树的移树,去添冰的添冰。 皇帝背着手往前踱了两步,忽然再度开口:“凤卿所奏,朕准……” “噼——啪!”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堪堪炸在皇帝脚下的青砖石道上,长宽皆有三尺三的青砖霎时被撕出几条锐利的划痕,像是巨大猛禽的利爪划过。 “皇上小心!” “父皇小心!” 呼啦啦一群人又围了过来,高公公一手捂着嘴,一手抚着胸口,他连脑袋都不敢随意转动,只悄悄翻着白眼看向青天,又骨碌碌往下转了转,最后小心地瞄向那个正笑嘻嘻的红衣少年。 十一一手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带绯云流霞,发现大家全都齐刷刷盯着他看,且那目光复杂诡异,无辜地举起双手说:“这雷不是我打的哦!” “高晋,”皇帝定定看着十一,徐徐开口道,“传钦天监太史令,请国师入宫。” “是。”高公公一甩拂尘,使眼色让两个小太监顶上自己的位置,自己亲自去请国师。 皇帝再转向凤淮仁,声音依旧威严如洪钟:“凤爱卿。” 凤淮仁顶着满脑门的眩晕再度趴在地上:“臣在。” “你把十一郎带回府去,让陈太医与你随行,好生照顾,不得有误!至于你所奏之事,日后再行商议。” “臣遵旨!” “至于你那板子,暂且记着,再有差池,也别来宫里跪,那菜市口,你自己去找个桩儿!” 凤淮仁浑身一哆嗦,君无戏言,这警告不啻于方才晴空里劈下来的两道旱天雷:“臣领旨!臣一定鞠躬尽瘁……” 皇帝不耐烦地挥手:“好了,做你的正事去!太子,靖王宁王,随朕进书房来。” “儿臣遵旨!” 皇帝路过十一身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笑了笑,便走进了书房。 太子和靖王宁王虽然也满心疑惑,却不得不紧跟着皇帝的脚步,然而就在太子即将跨入御书房时,他的袍角再度被人扯住。 十一歪着脑袋,对着太子笑得一脸粲然,脆生生地喊:“哥哥!” 这个称呼让前方的靖王宁王都回过头来。 全天下能叫太子做“哥哥”的,一双手就数得出来,全都住在这个皇宫里,但是因十一先前一连串失心疯般的举止,此刻也没人阻止他,反而因为这个称呼,让宁王等人打消了凤十一与太子有私情的猜测。 宁王笑着更正道:“三皇嫂,你这可是叫错了,你非但不该叫四哥‘哥哥’,他还要倒过来叫你‘嫂嫂’咧!” 十一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