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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才缓缓开口: “母后叫儿臣来,是想要儿臣保下四弟吗?” 皇后一怔,目光甚至有些迷茫,仿佛不知道秦殊为什么会突然提及秦冕。 秦殊不可遏制地笑了,他先是低低地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昭阳殿中竟是荡起层层回音,让皇后听得心惊胆战: “殊儿你……” “母后啊,”秦殊好容易止住了笑,昏黄烛火映在他面具后的瞳孔里,点点簇簇,明明灭灭,“儿臣是个不孝的,这八年给你添了不少堵,可老四对你向来千依百顺……罢了,既不是为四弟,那母后召唤儿臣定是为了让儿臣争储了。” 秦殊说着说着又笑了,“我一个毁了面容,终生与面具为伍的人,母后觉得我凭什么再去争储呢?” 皇后的眼中终于亮起异样的神采,仿佛她就一直在等着秦殊这句话:“本宫叫你来正是为此,想来皇上也是因此迟迟不能立你为储,但其实这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秦殊勾起唇角,眼神幽凉,深晦如海:“儿臣洗耳恭听。” 皇后迫不及待地高声唤:“棠梨!” 大宫女棠梨从外面走进来,在秦殊脚边跪下: “殿下,奴婢母族是苗疆巫祝,族中有一秘术,可以将两个人的面容交换,无痛无痕,殿下和太子殿下本就是双生……” “你要将本王与太子的脸交换?”秦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看向皇后,不由得又笑了,“那之后,我到底是秦殊,还是秦冕?” 皇后急急道:“你自然还是秦殊,只要对外宣称有神医治好了你的脸,以后冕儿别在人前出现,谁也不会知道……” “哈哈哈哈——” 秦殊再次仰头大笑,这一次竟是怎么都止不住了,他笑得眼眶里涌起一阵阵的潮热,笑得皇后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是坐立不住:“殊儿,你这是……” 秦殊敛起笑容,对着棠梨说道:“你先滚出去。” 棠梨怔愕地仰头,对上秦殊冰寒彻骨的眼神,吓得忙不迭逃了出去。 秦殊看向皇后,抬手摘下面具。 皇后先是震惊,继而眸中泛起狂喜:“你的脸……你的脸居然……” “早就治好了。”秦殊淡淡说。 “那你怎么不让皇上知道!” 皇后急切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走两步到秦殊面前。 “母后很想儿臣做太子?” “那当然,你毕竟是本宫的亲儿子……” 秦殊点点头: “儿臣若做了太子,父皇就不会废了你,哪怕把凤鸾宫变成冷宫,只要你是储君的生母,就无人敢怠慢你,你我母子哪怕再无情分,他日我若登基,你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后,我的正妻还是个男子,六宫之中依然唯你独尊,”秦殊一字一句,边说边唏嘘,“母后的绸缪向来令儿臣钦佩,不论走到何种境地,您总是有办法给自己掘出一条坦途来。” 皇后听得他这满满凉薄的嘲讽竟是不动声色:“等到以后你做了太子,你就会理解本宫了。” “也许吧,”秦殊垂了眼眸,很快又抬起,唇角扬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眸中寒光迸射,吐出来的字句瞬间让皇后连续倒退了好几步,“可惜啊,八年前儿臣就没有任你摆布,八年后,我就更不想让你称心如意了!” 皇后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当太子?” 她立刻摇头否决,“不,不可能,没人不想当太子,你必须做太子……你一定会做皇帝,你不是喜欢凤十一吗?你可知道他……” “凤游九天,四海朝凰?”秦殊微笑起来,“十一郎的确是应了这八个字,可他却不是你这种假凤虚凰,区区人间一个后位,哪里称得起他?尤其是——” 他目光环视过昭阳殿中的每一个角落,那正殿之上镶金攒珠却冰冷寒凉的宝座,那满室精致玲珑却倒了一地的器物,那宽敞华丽却空洞缥缈的大厅,秦殊缓缓摇头,“这些被你沾染过的地方,都配不上他!” “你是什么意思?”皇后的脸上已是一片狰狞,她的眼神慌张到几近狂乱,“你这是什么意思?” 八年前他都没有为储位心动,这八年所有的汲汲营营也不是为了那个位置,眼前这个女人却从来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皇后几乎是尖叫起来: “你为了不遂我的心愿,竟是连唾手可得的大位都要放弃不成?秦殊,你负气至此,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秦殊淡淡地笑了: “不遂你的心愿吗?曾经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如今我却懒得再负什么气了,我只是有了更加想要紧紧握住的东西,母后,这么多年我看着你,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人不可贪心太过,什么都想要,就会什么都得不到……” 秦殊却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和这个女人说半句话,他冷冷丢下一句“儿臣告退”,便扬长而去。 “殊儿!”皇后追了两步,扶着昭阳殿的宫门,忽然凄声喊道,“当年母后先选的是你,选的是你啊!” 秦殊身形一顿,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离开凤鸾宫。 …… 宫门之外,秦殊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秦殊掀开车帘,却见车里空无一人,他叹了一口气,沉声唤道:“蛮蛮!” “笃笃笃——” 一颗蛋在他的脚边弹弹蹦蹦,跳上他的足面,摇晃着圆溜溜的小身子,好像在跟秦殊讨好。 秦殊弯身把蛋捡起来,坐上车。 他把蛋捧在手心,板着脸教训: “叫你好好坐在车里等着,怎么又跟着乱跑?万一被人踩到踢到怎么办?” 蛋壳上浮现出一张小嘴,咯咯笑着:“谁要是踩我,我就让他摔个大马哈!” 秦殊勾起浅浅的笑,柔声道:“出来,给哥哥抱抱。” 车内一阵红光闪烁,十一笑着扑过来,秦殊低头亲了亲他的脸,把小孩整个抱在怀里。 十一伸手摸秦殊的眼睛,那里的血丝犹未退散,隐隐透着疲惫,只是看着十一的时候分外柔和。 “哥哥哭了。”小孩直白地说。 “没有,”秦殊握住十一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顾左右而言他,“外面风很大,你听到了吗?” 十一侧耳听了听,很是不给面子:“哪有!外面月色好得很!” 秦殊抿着嘴唇,皱着眉苦恼:“芙蕖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