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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 胡导演振振有词:“每年过节的内容都没啥新鲜,无非是包粽子,戴荷包什么的,压缩一下没影响。乔家这件事,既涉及到房改福利,又有家庭矛盾、孩子教育、父母责任。该给多少抚养费?谁该受到谴责?房子到底应该归谁?春丰市民看完之后能不掰扯吗?能不兴奋吗?能不引以为戒吗?这就是‘民生’啊!” 栏目组成员效率奇高,他们完成了小姑娘的采访,还去女方家里拍了下环境,又跑了两个小区跟路人聊天,最后还搞了个电话采访…… 本来明天可以休息的,导演和剪辑还得来电视台加班,不过为了栏目,他们都习惯了。 对于乔巧珍来说,这是她经历过的最心潮澎湃的下午,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有一天摄像机会对准自己,电视里那个漂亮的主持人还温柔地跟自己拉家常。她心里这个激动啊,节目组的人走了还一直回味呢。 “刚才面对主持人同志,妈心里直突突。但是我一想,我是谁啊,我是从小就打遍全巷子的女霸王,咬着牙我也得把采访完成了!” “对,我妈最勇敢、最坚强、最大无畏!” “别忽悠我,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那个导演说,咱俩明晚能上电视,是吧?我还挺期待的,想看看咱俩在电视里好不好看。” “放心吧,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劳动妇女。”乔云想说着,打开床上的包袱皮:“来吧妈妈,咱俩要开始走花路了!” “啥是走花路?” “就是美丽、顺遂、平坦的道路。” “走!”乔巧珍加重了语气,“必须走!” 乔云想整理碎布,挑出一些质地轻盈,颜色鲜亮的,用剪刀裁成宽度相同的布条。接着,她把缝纫机上的小花布一掀,把机器拿出来,穿好线蹬起脚踏板,把布条缝成一个筒。 松紧带裁二十厘米,穿过长条的布筒,拢成一个圈,最后缝合接口。乔云想拢起头发,三下两下将做好的饰品戴在头上。 原来这是个头花啊! 鹅黄色的乔其纱,在乌黑的发间尤其可爱,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应该用这种颜色啊。 女儿这一系列操作,把乔巧珍都看傻了。 在这个年代,饰品业还没有形成规模,女孩们扎头发也就用个橡皮筋。那种橡皮筋是半透明的,从头上取下来的时候会挂头发,有时候力气大了,扯得头皮生疼。爱漂亮的小姑娘就用彩色毛线缠上几圈,扎头时不疼,也比较好看。 世面上还有一种亮晶晶的丝带,其实都算不上织带,底下是塑料的,上面喷上金属色,使劲儿一扯会拉长。这种丝带三毛钱一尺,像关雪雪她们都会买上一米多绑在马尾辫上,有风的时候两根带子在后面飘啊飘的,觉得可浪漫了。 还有些爱俏的姑娘,找块好看的小手帕系在马尾上,也有不错的装饰效果。 而乔云想做的这种,乔巧珍还真没见过。 “好看是好看,也太简单了,凭这咱俩就能走花路?” 乔云想笑道:“这是最基础的做法,以后花样多着呢,咱们慢慢来。” “行!就先整这样的。”乔巧珍行动力超强,“我裁布条,你蹬缝纫机,最后一起收口。” 娘俩分工合作,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流水作业做得飞快。有些布片比较短,乔云想就将花色协调的搭在一起,效果意外地好。 一米松紧带大概能做五个头花,遇到特别细的纱料可以将松紧带裁得短一些。最后,二十五米松紧带做了将近一百三十个。 乔巧珍没做够,在衣柜里又找出几米松紧带来,又做了二十多个。她心里直痒痒,还要出去买松紧带呢,被乔云想劝住:“妈,咱们明天先去农贸市场试试水,卖得好的话再去买料。” 乔巧珍按捺住雀跃的心,找出新做的衬衫换上,又选了个自己最中意的头花戴上,美美浪浪地照镜子。“我明天就这么出门,那些卖衣服的也喜欢把货穿身上吸引顾客,这叫‘打样’!” 乔云想赶紧表扬,“妈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懂。” “那是!”乔巧珍被彩虹屁拍得开心,冷静下来后又问:“咱俩做这些能卖出去不?” “能的呀,妈你想想,咱们春丰市啥都不缺,是不是就缺好看?” 对啊,现在已经不是吃不上饭的年代,谁不向往好看? 第二天就是端午节,乔巧珍大半夜爬起来,偷偷跑到乔云想房间,给女儿手腕脚腕都绑上五彩线,又在女儿床头放了早就买好的荷包。 回到房里,她再也睡不着,这一整天的事儿萦绕脑海,让她万般感慨。想起女儿撒着娇让她多夸几句,她心里就不好受,以前自己对孩子太苛刻了,而云想呢,处处站在自己这边,让她心里格外踏实。 乔巧珍自我反省着,暗暗下定决心不再苛责女儿。她还做了下心里建设,万一头花生意不行,一定跟孩子说没事,才十块钱成本不算个啥。 辗转反侧的,很快就天亮了。乔巧珍在大门外插了艾蒿,又喊乔云想起来吃粽子。母女俩收拾停当,头上一人戴了个新头花,八点准时出门。 离家最近的农贸市场就在小区后头,规模不算大。这个年代的市场都在户外,两边是水泥砌的摊床,上面罩着深绿色塑料瓦。虽然避免了日晒雨淋,但夏天是真热,冬天是真冷。 农贸市场分了几个区域,最前面是小百货,中间是服装鞋帽,再往里是蔬菜水果、水产肉类,还有附近居民都爱吃的老太太酱肘子。 经营小百货用不了多大位置,大约是两人合租一个摊床,卖些针头线脑,小围脖、小花布、小鞋垫、烟袋锅、文具盒什么的。当然,这里面还有女人常用的小皮套(橡皮筋)。 “云想,咱俩直接租个地方不?” 乔云想摇了摇头:“租摊位得找市场管理,咱们不租。” “那咱俩搁边上偷着卖?我找个地方蹲着,你给我放哨。” 乔云想被乔巧珍逗得不行,笑道:“妈,咱不做零售,你瞧我的。” 她直奔最边上的摊位,摊主是个大嫂,摊位上有缠好毛线的橡皮筋,还有少女们喜欢的亮晶晶丝带,各样东西都摆得规规整整,一看就是个爱美的人。 令乔云想意外的是,大嫂在角落里居然摆了两个头花,看来这东西已经开始生产了。只是大嫂进的货质地比较厚,颜色又太深,她卖了好几样货,这两个“头花届的先锋”始终无人问津。 乔云想走过去问:“姨,你这头花多少钱一个?” 大嫂一听就来气,这俩头花是祖宗啊,问了的从来不买,都是白费口舌。她没好气地说:“两块钱一个,不讲价。” “这么贵啊,最低能卖多少?” “一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