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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伺机撕咬。肖童一只手抱紧了林砚东,防止他掉回海里,另一只手却捞起了那根红线。 红线很长,是一整条围巾的长度。肖童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将整根红线从海中抽出,线的那端却已空空如也。 也是,这是早已料到的结局。 肖童哆嗦着手将红线塞进林砚东的怀里,小心放好。随即他掏出了一把小刀,深吸一口气,再次割破自己的掌心,并将林砚东腕上的佛珠退下来,用流血的手带着佛珠按在林砚东的眼睛上,发出最后的呼唤: “醒来吧。” 第232章 人鬼情未了(五) “醒来吧。” “醒来吧。” 林砚东正走过画堂前的院子,春深了,海棠花开得正盛,风一吹就有花瓣落在肩头。他隐约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可一回头,却什么人都没有。 长长的水袖垂在身侧,随风飘摇,林砚东想起他该赶去前院练功,否则去晚了又要挨打。 可他走到月洞门前,又恍惚间记起自己已登台数年,早过了要挨打的时候。昨日二爷刚给他捧过场,没人敢再来找他的麻烦。 二爷是谁? 林砚东扶着月洞门再次回头,他确信真的有人在叫他。 “有谁在那里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 林砚东又提高声量问了一遍,但他说话的声音总是温和的,似是唯恐惊了满院的花,让它们提前落了地来。 他疑惑地往回走了几步,在满院花树中东张西望着,没有找到人,便只好又离开。可当他回到月洞门前时,却发现门外的景象变了。 一重月洞门后,是另一重月洞门,远远望出去,像一个月洞门的连环,他穿过一个还有一个,不知道尽头在哪里。 这是怎么了? 他在哪里? 他又是……谁? 林砚东试探着走出去,来到了一重跟刚才完全不同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池塘,开着夏日的荷花,一只鸟儿从水面上飞过,嘴里还衔着一片绿叶。 他又继续往前跑,穿过落满金黄银杏的树下,跑过厚厚的积雪。冬日的雪到了春天再融化,夏日的绿叶到了秋天又落下,如果四季是一个轮回,那他走过了无数的轮回。 总有人在叫他。 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鬓边生出一根白发,纤细的手指生出了老茧,他终于从院墙上的花窗里,看到了院外的人。 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来接你。”院外的人这般说着,可林砚东其实没认出他。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感觉有些熟悉,但记不起来。只是心中那种安定和如释重负,让他稍有些恍然。 那人很快掏出根绳子,用力甩过院墙,抓着花窗的木格子,略显焦急地说:“你顺着绳子爬出来,快。” 林砚东:“院外有什么?” 外面黑漆漆的,看起来有些可怕。而身后的院落依旧花团锦簇,四季分明。 那人似乎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张了张嘴,几度犹豫。林砚东顺着他的视线望天,可天上什么都没有啊。 “院外……院外有苦难。”那人最终这样回答他,那双眼睛似乎直直地看进他心里,饱含着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感情,道:“有人世间一切的挣扎、怨憎、别离,有很多东西,也有我。” 林砚东:“那你不能进来吗?” 那人摇头,“我不能。” 林砚东:“为什么?” 那人:“因为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外面的那些都不存在,也没有办法抛下一切逃走,所以……你要一起来吗?” 林砚东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甩过院墙的那根绳子上。这真是一根奇怪的绳子,大红色的,垂在白色的院墙上格外醒目。 他再次回望了一眼院中的风景,四季在他眼前交替更迭,美如仙境。可他却觉得这景象美则美矣,未免空茫。 这院落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他转身抓住了那根绳子,费尽力气爬上去,坐在了那高高的院墙上。院外那人朝他伸出了手,“你跳下来,我接住你。” 院外仍旧是一片漆黑,黑得仿佛在往下滴墨水,滴滴答答又像是血的声音。 林砚东迟疑了一下,但看着那双伸出的手,摇摆的心又重归坚定。他一向是个坚定的人,认准了前路就不会回头。 下一秒,他从那高高的院墙上跃下。 两人的双手于半空交汇,刹那的光华遮住了林砚东的视线。他下意识地闭上眼,耳畔却响起了海浪拍打的声音。 冰冻、寒冷,无边的嘶吼和哀嚎似乎成了天地间的基调。他想抬手,却发现身体沉重,难以挪动。睁开眼,昏沉的天空仿佛顷刻间就要崩塌,唯一的温暖来自身边的人。 他艰难地转过头,终于认出了他。 “我在……哪儿?”林砚东声音沙哑。 肖童好不容易把人唤醒,可真面对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一句:“你都不记得了吗?” “啊……” 林砚东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他顺着肖童的话去回想,脑袋却开始刺痛。他一痛,精神海就开始翻涌,那些扭曲的人脸在海中沉沦,妖风阵阵。 外头的闻晓铭第一时间发现了林砚东和肖童的异状,他看到肖童的眼睛动了,似乎就要睁开。林砚东的肩膀也突然开始颤抖,尤其是那双手。 精神海的异动,也直接反馈到了佩戴恶鬼徽章的玩家身上。 唐措刚从开封府衙的档案室出来,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差点削了他的鼻子。能这么神出鬼没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还差点伤到他,一定是玩家。 靳丞见他差点受伤,快他一步追上去,追到了前院。衙役NPC们尽职尽责地大喊着“鬼啊”,四散惊逃,靳丞弯弓射中他的膝盖,直接将人钉在地上。 “啊啊啊!”他伤得不重,却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炙热的阳光烘烤着他黑色的身躯,五官几乎都快分辨不出。 唐措和靳丞对视一眼,靳丞立刻把人拖到屋里,翻过他的脸一看,沉声道:“看样子失去神智了。” 怎么又突然失控? 唐措想到什么,立刻抬腿往府衙外走。到了外头大街上一看,失控的还不止这一个。现在还是白天,鬼怕光,还不敢到处乱走,但十来分钟后就是黑夜了。 骷髅,鬼怪,大凶。 精神海上,林砚东终于站了起来。他茫然四顾,呼呼的风刮在他脸上,衣衫猎猎作响,虽只是寻常布料,却仿佛有金石之声。 “你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吗?” “苗七因我而死吗?” “我成了一个罪人吗?” 林砚东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都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记得所有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