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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的那一日,忍冬乖乖坐在床上,吹风机的声音沙沙作响,她不觉得吵,只觉得岁月静好。男人的手指温柔,长发在他指尖缠绕,如果可以,真想缠着他一辈子。 女孩被自己的痴心妄想吓到,惶恐摇头,驱散这可怕的念头。 他们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好,哪里敢奢望什么地久天长呢。 长发微干,身后的动静停了下来。 男人怀抱着小姑娘,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每次都这样悄无声息地惹来一身伤,黎牧无奈地看着她。 “怕打扰你。”忍冬垂头丧气地小声解释。 “傻瓜,你找我,什么时候都不算打扰。”亲亲她微微嘟起的红唇,安慰着给她所有的勇气。 忍冬抬眸看他,眼中闪着踌躇不定的彷徨,“黎牧,钱真的很重要吗。” 她没来由的这一问,让眼前的人不自觉呆滞住,“对某些人很重要,对某些人又没那么重要。” “对你呢?” “对我而言,你很重要。” 他的话坚定无疑,给了女孩无穷尽的力量,有些事情,突然就愿意说出口了。 忍冬软软地窝在他的胸前,一双小手隔着毛毯环住他的腰,轻声细语地述说着从前的往事。 “我们家院子前往左第二间,住着一个老奶奶。我们都叫她春花奶奶,她老伴儿走的早,儿子媳妇喜欢住城里,常年也不回来看一眼。那片旧楼太老了,许多年轻人出去了就再没有回来,住在里面的老人家都习惯了,互相陪着唠嗑,日子倒也不觉得慢了。春花奶奶能炒特别好吃的花蚕豆,新鲜出炉的时候香飘万里,我最馋那一口,后来她告诉我,她的小孙子也最爱吃。” “奶奶住的楼,老旧不堪,连基本的家用电器都没有,夏天没有空调只开着电扇,洗衣服都是水池手洗。她那点微薄的养老金和儿子时有时无的汇款,都用来修缮小院里的池塘。我从前好奇去瞧过,特别好看,假山造景一应俱全,里面还养了几尾小鱼,这么破旧的家,居然内藏乾坤,院里的景色雅致宜人。” “后来一问才知道,她的小孙子最爱钓鱼,有了这一园景致,每每到了暑假,小孩子总是吵着闹着要来奶奶家住几日。这短短几日,奶奶能盼整整一年,掰着指头数日子。” “黎牧,如果少了这一汪池塘,春花奶奶就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女孩的话语娓娓道来,宛如冬日里的一碗热茶,烫得人心口乱跳,又带着难掩的忧伤。 “爸爸他不愿意签字,不是为了讨价还价,更不是为了旁的目的。我知道的,他是真的舍不得。这栋房子与我们而言,不只是居住的地方,它是家。妈妈去世很久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都不分明了,可是每当回到家里,总感觉她的味道还在。那种心安,不是换一个多大多豪华的房子可以获取的。” “黎牧,我好怕,如果换了地方,妈妈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不想没有家,我不想……” 像是无助的孩子,与最亲近的人吐露心底深处的脆弱,无路可走的时候,只想放声在爱人怀里大哭一场。她没有别的办法,说出来大约能好受一点。 女孩的泪水浸湿了男人的胸口,她哭得伤心,却无声无息,轻易不敢惹人注意。连哭泣都变成一件小心翼翼的事情。 黎牧心疼至极,低声哄着她,脑海里过着那个开发案的种种条款,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 这件案子走到这一步,不是他这边说一句暂停就可以搁置的,前期筹备太久,已经是剑拔弩张的阶段了。 看着怀里无声哭泣的人,突然就想逆天而行。 听着她断断续续讲着那片土地的人情冷暖,每个字都带着浓浓的不舍与牵绊。 她是那么良善重情的一个人,对着小猫小狗都舍不得不理会,更何况是自小长大的那些人事物。 那就,姑且试一试吧。 为她,与全世界为敌又有何妨。 “我来想办法,我去找他们谈,好不好。阿忍不哭,乖啊。” 他语无伦次地哄,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止住她的眼泪。 ------------------------------ 哎,我真是后妈,竟然会拆散她们。 最冷的夜 黎牧的话像一剂定心丸,让女孩的心里又燃起了希冀的火苗。他说会有办法,是不是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了。怀着这一份弥足珍贵的念想,幻想着会有好的结局,殊不知世事难料。 在这个山寒水冷的节气,夏忍冬迎来了人生中最冷的一个冬季。耗尽整个人生都无法比拟的绝望,是遇到他之后最惨痛的十二月。 “忍冬你在哪,快回家,你们家出事了。”张小春逃课回家,居然遇到了这么大的事,第一时间给当事人家属报信。 “怎么了。”夏忍冬做实验的手一抖,酒精灯应声摔落,好在火灭得及时,不然实验室也要酿成大祸。这么基础的错误,除了被电话分神,她心里也隐约有一阵不详的预感。 “你先回来,电话里说不清楚。”张小春的声音少了平日的轻松,多了严肃和警惕。 忍冬不敢耽搁,和老师请了假就回家了。不敢耽误时间,坐上出租车就往家里赶。还差两个路口呢,前面拥堵不堪,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了,无数辆警车呼啸而过。 等不及了,她付了钱就往家的方向跑,人流量越来越多,路口拦着警戒线,记者媒体都聚集在线外,对着前方残破废墟一顿猛拍。 越靠近事故中心越忐忑,心里默念着不会的,不可能的,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得不接受可怕的事实真相。 家里的房子坍塌如破烂废墟,院墙破裂,沿墙的一排忍冬花丛被压得惨不忍睹。 目光所及,一派惨状。 上天将全世界的恶意都加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她看着一片残迹里倒地不起的人,那双老布鞋,是母亲在世时亲手缝制的,父亲仔细宝贝着穿了数年,破了就补,轻易不肯换。 失魂落魄地扑向倒他,掀开白布一看,父亲紧闭着双目,额头破了个大口,血液凝固住,脸色身上每一处都带着伤,血肉模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可就是这样,胸口还死死抱着一个相框,是母亲带着笑的相片,一直放在家里中堂显眼明亮的位置。 “你醒醒,爸爸,你起来……不许睡,你起来……”忍冬轻轻摇晃着已经冰冷僵硬的人。 “爸爸……我不要你睡,你快起来,你不准死,不准。”她发疯似的晃动身下的人,却仍是无动于衷。 “求你醒醒,我听话,我以后一定很乖,爸爸你醒来,求你了……”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