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音乐
玩音乐
算是算,但姜珀也是真没想到,他们不过见了两面的交情,柯非昱就会把她往他们厂牌的工作室里带。 随便坐。 柯非昱开了门,冷气涌了些出来。 不大的一层空间。 正对着的照片墙里姜珀一眼就看到柯非昱,一帧他演出时被捕捉到瞬间的画面,再细看,还看到几张那晚曾见过的面孔。左转头黑压压一片她说不上名号的录音设备,右转头,边上的大架子上上下下摆着专辑和周边,往中间走,隔音玻璃另隔出一间小小的录音室。 姜珀坐到角落摆着的那张红沙发上。 柯非昱在冰箱里找东西,把头伸出来问姜珀要什么。 我喝水。 柯非昱拿着手机走过来,递过水,对姜珀说你同学地址给我一个,她把宿舍楼报给他,他挑眉,手上打着字,说真牛逼啊,自卑了。 一如既往笑嘻嘻,没什么正形的。 姜珀手里晃几下他松过盖的矿泉水,说你真的假的。 真的。 你给我的感觉是不屑所有人。 他坦然点头,Rapper基操。缺钱缺文化,缺什么就不缺自信,没这个的不准入行。 姜珀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乐得和他继续侃,你刚刚还自卑呢? 我意思是我很牛没错,但我现在在追一个比我更牛的姑娘,有点儿犯怵,但不能被她看出,我这不得给自己长点自信吗。 那你长吧。 成。 鼠标响几声,音乐就放起来了。 这方面,他擅长。自信。 是Morty给他新专特地准备的beat,好摇。他人靠在电脑前的转椅上,两只手臂搭扶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打节拍,左右脚不紧不慢轮流施着力,椅身很放松地晃两下:来这就只能这么玩儿,现在觉得无聊了? 不无聊。 姜珀左右看了看,对一切都新奇。 平常就你一个人? 提前通过气。怕你不自在。 我打扰你们工作了吧? 没有,别那么大压力。 姜珀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只告诉他没什么不自在,反正那晚都见过面。 是。还处挺好。 柯非昱头点得不情不愿,话说得也不情不愿,姜珀看在眼里觉得好笑,故意说你朋友人不错,还问我去哪儿,一个人要不要送,安全到家没,蛮细心。 他们说要送你那能是好意?合着伙灌你酒你不知道? 姜珀反问他,你不也一定要送我吗。 我和他们能一......等等,你先告诉我,谁给你发的信息,赵阙还是刘思戈,啊? 完全没心眼的,一下就入套了,但找重点很有一手,眯起眼盯,狼一样,步步紧逼,不依不饶地非要从她嘴里撬出个答案。姜珀自然没把这两人不约而同都给她发了信息的事情抖出来,只说这我隐私,你别问。 前面我听杨教练和你说续费,那里办年卡偏贵。隔壁新开的在做活动,优惠力度更大一点。 他没死抓着刚刚的话题不放,多看她两眼,又切回吊儿郎当的态度,不甚在意。 不贵。再翻几倍都划得来。 成本下足了又不一定能收获理想的回报,我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姜珀的弦外之音,柯非昱听出来了,话也一下就回过来了。 必不必要能用回报去计较?演出费体力,我总不能比听众先蹦到岔气,去健身房锻炼也是为现场的演出效果打根基,对工作有帮助又能见到你的事我没理由不干,如果非要讲究什么成本计算,可以啊,知道男的在健身房面对喜欢的异性都能有多装逼吧,硬拉必须百多十斤,卧推更得翻到一百七,这下你再算算,我到底是赔还是赚? 姜珀基本放弃说服他的想法,也不拐着弯劝退了,很明白地问他。 所以你是非追不可了? 对。 他应得利索。 柯非昱,我上次说过了,认识你的那天晚上我刚分干净的手。 狗鼻子相当好使。 敏锐地嗅到要说正事儿的气息,一下不晃悠了,飞快把音乐掐了,姜珀见他端正态度,也好好跟他说。 无缝对接,我首先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当然我知道,发生完关系再来说这种话有点晚了,但叫停不晚。 他啃着指头。 姜珀问,觉得我想法很过时? 他说他也没多前卫,啃手的嘴停半晌,问: 你先提的分手? 什么?姜珀有些懵,又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谁来告诉我?我想不出哪个男的会主动甩你。 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就问你,如果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单说,就单说好感度,你对我有吗? 不知何时换了个坐姿,俩手肘抵膝盖,手里提溜一包烟,然后隔着一段距离,抬头,不偏不倚看她。 就那么明晃晃地盯,直勾勾地逼,说懒也懒,说凶也凶,不交代清楚情况不会放人的架势摆得非常足,姜珀被他注视得心跳如鼓,胸口微微沉浮着,斟酌好久,回他一句:有。 行了。 他说,这就行了。 你就别老想着让我放弃了,无缝衔接给我看不是错,你说的我尽量理解,我尽量适应,你用不着立刻点头做决定,你要多大的缝,我给,要多少时间慢慢跨,我就有多少时间慢慢等,只要你对我还有兴趣,觉得我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这事儿就还有得商量。我的意思是 他的视线牢牢锁在她脸上。 姜珀,我们来日方长。 姜珀紧握着矿泉水瓶。 说不过。 歪理总是多,关键还能押着韵跟你说歪理,Rapper的职业病,说得又好听又正经。 她的沉默一半是不愿去辩驳,说不过尚且不要紧,最最最致命的是她偏中意,中意他的不正经,中意他把强硬的话说得云淡风轻,有种完全不拿事当事的无所谓劲。 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应该是男孩,长得帅,说的话却特别坏。 她一直觉得不清不楚的胡闹得有个限度,毕竟他们的相遇从开始就不成熟,搅在一起又是糊涂,而停在现下才是最好的那个度,可光姜珀一个人拎得明白没用,他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模糊她心里的那条防火线,多清醒的人都拿心动没招儿。 他的话和他的人一样,真真诚诚分分明明的,哪哪都戳在她喜欢的点上。很有冲击性,很要她的命。 姜珀被逼出一层薄汗。 挺热的。她仰头喝了口水。 默认即是达成共识,柯非昱有这个觉悟,他举了举手里的烟盒示意,问她,介意吗? 姜珀摇头。随意。 烟举到嘴边,火机咔一声点了火,缓缓吸进去,雾在肺里过一圈才吐出来,柯非昱见她一瞬不眨地盯他看,懂了,没抽过吧。 问出口才觉不妥,人这样的,一看就没碰过。问个毛? 姜珀看着他。 干嘛呢,他问。 没干嘛。安妮姐说她工作压力大,烟瘾才大。你工作压力也大吗? 柯非昱回忆一下,老实道:没灵感的时候当然会有点麻烦,但我最早不是因为这,我最早是在读书那会儿,看人抽烟觉得特新鲜特帅,再后来是习惯了,想改没法改。 他看姜珀还在看着他。 要试试? 姜珀挑挑眉,柯非昱显然意会,把烟叼到嘴上,重新去烟盒里取一根新的。 摸到烟他才后知后觉,真他妈够玄乎的,就一个眼神,怎么就立马明白她什么意思呢,正琢磨着,等等。姜珀把他动作叫停了,拍拍沙发。 你过来,抽一口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