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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通电话,“是我,赵孟成。……,你今天当值吗,……我去找你。” 几句话草草收了线,赵孟成要带顾湘去找谁。至于她的朋友,他自认为十成十的礼数了,“谢谢你们。” 直到赵孟成推着发烧的顾湘径直离开,陈桉在原地一副捶胸、掐人中般地窒息,“这是个什么狗男人啊!” 再跺跺脚,“顾香香,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 几乎被拎着走的顾湘很委屈,赵孟成的一只手始终搭在她脖颈上,推着她上前,她想回头还是扭头,后面那只手都不允许。 “先去看病,其余等你烧退了再说。” 赵孟成那通电话打去了呼吸内科办公室,对方姓池,今日住院部那边值班。听到赵孟成过来了,特地从天桥那头溜过来,二人从前大院里一齐长大的情谊。 池赵二人碰上面,赵孟成简单说明情况,没别的要求,“你帮忙看看罢。” 池医生横一眼老公子,“你这还没有要求,赵孟成,加塞还说得这么无辜无害的,也就你了。” 其实都门清,这样的发烧,就是常规检查先做一遍。 这偌大的医院,难就难在人多,常规也多。 赵孟成难得一副赔笑脸的和煦,“我不管,我都来了,你好歹也饶我一次。”说着指指顾湘, “烧那么高,本就是急诊通道,可是你们通道人怎么就那么多的。” 池医生白一眼赵某人,要过顾湘的医保卡,随即两个世故男人做起了就地买卖,“我也不管,我饶你家属一次,你也得想着我,我姐那孩子明年就上初中了,考你们附中,你得想着我外甥。” 赵孟成:“明年的事明年说。” “你少来,我知道你们有职称的都可以写推荐信,再不济还有你家孟校长,我不管,你不答应我,我就告到你老爹那里去,说他儿子以权谋私要我给他女朋友加塞!” 乖乖,赵孟成骂池医生臭不要脸,钉大点事,你倒讹上我了,“那我回去排队了!我和你说的工夫都快到我了。” “是你嘛,是人家这位小姐!”池医生拿住赵孟成的短,“是你赵某人倒不轻易来求我了。就是不是你,怜香惜玉,男人永远不会对的糊涂。” 池医生给顾湘看了下,初诊没什么大碍,去验个血,看报告再说。单子也是池医生找当值的门诊同事开的,要他们出了结果再去找那位金医生。 赵孟成拿过开出来的检引单子,一面准备去,一面还留着后话,“我待会去找你。” 池医生炸毛,“你还找我干嘛?” “当然有事。” 付费验血等报告一阵流水转下来,顾湘才有空档问赵孟成,“你这样好嘛?” “什么?”赵孟成一袭黑色初春款的夹克,陪她坐着。 “找那个池医生……” “他也会找我的。”他的意思,彼此权限内的人情来往。 “我的意思是……” “嗯?”有人耐性等着她的下文。 顾湘原本是想问,你为我交换人情值得嘛?转念一想,怎么就不值了,我又没让他这么做!“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所以,我不能打电话给你?”后者轻飘飘的语气把前者给问住了。 发着烧的人,输出力本就比平常掉血了,再赶上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自然说不过他,不止现下,她回回说不过他! 就在她气鼓鼓组织不出有力言语还击的时候,赵孟成也一瞬不瞬侧着脸瞧她,瞧着瞧着,他出口的话和刚才彼此对问的主题毫不相关,“你但凡多穿点都不会冻成眼下这个乌青乌青的鬼样。” “……”顾湘一身早春的穿扮。 “出门穿得少,回家倒知道套上双棉袜子的人,我大概是老了,不懂你的脑回路。” 顾湘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前两次见她,到家了还多穿一双袜子的行径。 她刚想还嘴,你这么留心我干嘛?却看到他脱自己的外套,随意地丢给她。 “干嘛?”有人明明很受用,但不能表现出来。 “穿上罢!待会如果要吊水,手上打上吊针想穿也不好穿。”有人冷酷的周到。 顾湘千忍万忍着笑意,嘴上不服输,“赵老师给我穿,你再冻着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只剩毛衣衬衫的赵孟成不快地横她一眼,“哦,是哦,多谢你提醒,你快点还给我!” 偏不!顾湘确实有点寒津津的,她火速套上,“绅士的品格再要回去,是要给人家笑掉大牙的。” “我看你是好了!”赵孟成批评她。 顾湘真觉得好点了,不那么难受了,她说小时候时常有这种情况,在家里特别难受,来医院的路上她就跟妈妈说,我好点了,要不就别去医院了。 她是怕打针。 小时候,唐女士哄她的套路,就是买点好吃的,尤其发烧了,每回都给她买糖水罐头,那种玻璃瓶装得最普通的桔子或者枇杷罐头。 顾湘问赵孟成,“你吃过吗?” “没有。” “不可能,我都吃过,你更该吃过,那种古早食品,明明是你那个时代的记忆好嘛!” 赵孟成十分怀疑,就付之于行动,他拿手来探顾湘的额头,不禁啧嘴,“人家是喝多了啰嗦,你是烧高了话痨嘛?” 顾湘穿着他的外套,虽说是男士短款,但套在矮二十公分的女生身上,莫名地大了许多,双手拢在袖管里。顾湘索性随性地袖着手,赵孟成却看着十分别扭,他提溜起她的袖子,替她把手“救”出来,两只袖口被他卷得齐齐整整。 强迫症莫名治愈的气氛里,顾湘突然不无厘头了,她乖巧甚至乖顺地问他,第三次,“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我,为什么来这里?” “学校放晚自习,今天和实习老师一起去了女生宿舍查房……叽叽喳喳的女生窝……出来下班,经过夏蓉街……” 属于房东小姐的二楼地盘没有亮灯,她没有回来。 赵孟成驱车一路往市中心去,心神枯萎状。前几天在她家门口,他吃了张罚单,今天晚上又是,高架桥下的左道在最右边,他忘了。 直行道上走了左行。被来向的车闪远光了才反应过来。 再一个路口,赵孟成给顾湘打电话,男声接的,对方告诉他,顾湘发烧了,在市立医院呢。 赵孟成彼时离医院不过一刻钟的车程,他凭着本能来了,一路停车来急诊内科,泱泱的人群里,他在找人,来来回回几遍,才发现一颗脑袋埋在膝上。 他走过去拍她,心里却是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