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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是深夜,但外面仍旧车水马龙,远处街道上车流不息,看上去一片灯火辉煌。 她手摸在床铺上一层轻薄鹅绒被上。 这床上所有针织品全部是上佳做工,贴在皮肤上也觉得舒适。 此刻,寇锦被人妥善照顾。 她不必再去做时薪八元的服务生。 也不必因为有荷包蛋的盒饭比普通贵两元而放弃。 更不必再担心如何与房东周旋来拖延缴租的日期。 虽然这些全部需要由她出卖青春与肉体换来。 但寇锦并不十分后悔。 她亲眼见到父母因为生计吵架,最终母亲丢下他们悄然离开。 又见父亲每日从手头挤出几元钱买最便宜的工业酒精,晚上兑白水喝的酩酊大醉。 她厌倦透这样的日子,所以甚至有一丝感谢周享将她从深渊中捞出来。 不得不说,周享选中她,是她幸运。 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得到这种机会。 第二日一早,寇锦便收拾完毕,由周享的司机来接,带她去新的住处。 她原以为周享会额外帮她租一间房。 没想到他将她安排进初次吃饭时那间公寓。 连同里面的菲佣都留下帮她打理一应琐事。 菲佣站在门口,趾高气昂,对着寇锦上下打量,像这房子的女主人。 奇怪,第一次见菲佣,当着周享的面,她是另一副姿态。 “我住哪一间。” 菲佣站在一旁,“这里一共三间卧房,我可以先带你看一遍。” 寇锦摆摆手,“不必。” 她率先坐在沙发上,将包放到一边,“我住离佣人房最远的那间。” 菲佣一脸愠色。 寇锦装作未曾发觉似的,“我需要一套新的睡衣,要最好的料子,4码,尽快给我。” “房间中已经为您准备。” 菲佣已经把你改成您,寇锦挑挑眉。 “什么颜色。” “是黑色。” 她耸耸肩,“我最讨厌黑色,烦请帮我买白色回来。” 寇锦说这话时脸不红气不喘,即使她身上就穿着一件黑色小衫。 她知道菲佣心里一定骂她母狗。 但那又如何。 她只被周享一人买下,全天下也只看周享一人的脸色。 其他人,关她什么事。 下午寇锦躺在床上。 房间中有老式唱片机和成摞黑胶唱片,她十分惊喜,挑出一张来听。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唱片机中胶片不停转着,指针与黑胶摩擦将昆曲华丽婉转的唱腔带出来。 一曲听罢,她觉得不过瘾,又相继翻出与。 门外菲佣来敲门,“寇小姐,睡衣已为您买好。” 寇锦打开门,将睡衣接过来,是白色,LAPERLA品牌。 这品牌寇锦是知道的,在北城只有两家店,无论哪家从这里过去都算不上近。 她倒算识趣。 “周先生方才打来电话,说晚上有事不便过来,叫您自行安排。” 寇锦默不作声点点头,“知道了。” 她关上门,又打开,“你去准备些饭菜,我稍迟吃。” 真有趣。 世界上竟有这样有趣的人。 像豢养一只鸟似的将她养起来,好吃好喝,却不急于占有她。 寇锦想起那一晚,在车里,他言辞恳切说他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用这种方式得到她。 可如今又将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顾。 这让寇锦觉得受到侮辱。 仿佛自己是被人一时兴起买来的玩偶,连包装都没拆开就被扔在一边。 但很快又释然,他不来,她乐得自在。 菲佣手脚麻利将饭菜准备好。 这方面她倒是一向迅速。 四菜一汤,整齐摆放在餐桌上,分量并不多,但看起来精致。 寇锦坐在桌上,夹一筷子时蔬送入口中。 才吃几口,觉得无趣,又吩咐菲佣放音乐。 “顺便,开一瓶红酒。”寇锦起身站在酒柜前。 她也并不懂得拿一瓶更好,只是凭直觉随手点了一瓶。 菲佣却犹豫,“这些酒都是周先生珍藏的…” 言下之意,只凭你一句,还没资格动它们。 寇锦也不知哪里来一股火气。 “你不开,那我自己开。如何一瓶酒也喝不得。” 这话也不知是对着菲佣撒气,还是暗指周享。 她在一旁对着木塞鼓捣时。 不多时,菲佣过来,“抱歉,寇小姐,您稍等, ? 我来帮您开。” 她一身冷汗,原以为这女人不过是主人一时兴起借住于此。 她也见过主人领许多这样的女人回来,多则半月,少则两三日,便很快又消失。 但刚刚电话中,她主人竟然语气严肃,“不管她要什么,你只管听从。” 菲佣此刻真正知晓,如今这一位,怕是会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 锦灰堆(五) 足足两月。 她再未见到周享。 寇锦住在周享的公寓里,开周享配给她的雅科仕每日上下学。 同菲佣关系也逐渐好起来,菲佣已开始舍掉姓氏直接喊她小姐。 寇锦一应需求,皆由她操办。 周享应是吩咐过,所以寇锦吃穿用度方面从不吝啬。 只是并无给她很多现金。 偶尔没有课时菲佣会主动建议她去逛一逛街。 寇锦知道这也是周享的意思。 他希望她这样排解,她便遵从他的意见。 前两次倒还兴致勃勃。 以前从不敢去的店现在都可以大摇大摆走进去。 坐在VIP专区柔软的沙发上,caprice喝着上等的伯爵红茶,手指随便点一点。 那头菲佣已经麻利将她点到的商品全部买下来。 她像是强迫症患者,将之前不曾拥有的奢侈品牌通通买一遍。 这样日复一日的花钱让她觉得愈发空虚。 她开始渴望见到周享。 哪怕只是一起吃一顿饭也好,起码让她清楚自己的价值。 而不是现在这样,什么都满足她,但就是不见她。 这让寇锦觉得自己就像是周享无意间买回来的一件衣服。 当时十分喜欢,但事后觉得也不过尔尔。 因不在乎,所以连扔掉也想不起来,索性就这样一直放着。 寇锦想起周享提到的那些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