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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走,楚衡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喊住他。 庆王回头,这个方才还满脸镇定,强忍着怒意的青年放下手中的信,咬牙道:“王爷,劳烦带楚某去曲玉。” 庆王皱眉:“为何?”眼前的青年手无缚鸡之力,唯一排的上用场的大概只有那一手的医术。 但西山营不缺军医。 楚衡深呼吸:“成檀可能……被困在曲玉了。” 陆庭可能受困曲玉,这是庆王没想到的事。 但,每隔两月庆王都会带人巡查辖下诸地。此番明德帝寿诞,庆王提前半年就被召回燕都,巡查的事自然而然落在了陆庭的身上。 想到陆庭受困曲玉,未必不是西山营不敢硬攻的理由,庆王就不由地头疼。 那是他如亲子一般养到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他手底下最骁勇善战的将士,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心想要楚衡离开陆庭的原因。 如果楚衡要去曲玉…… 庆王沉默。 楚衡又道:“我会顾好自己,不拖王爷的后退。” 庆王淡淡的道:“去了边陲,便不是怕你拖后退,而是一条人命。” 楚衡握拳:“楚某明白。别的不论,楚某起码有一身医术,多少能帮些忙……” “你不怕死?”庆王问,“你此去,保不准就把命丢在了曲玉,甚至于,还未到曲玉,还没见着成檀,你就可能因为体弱,病死在路上。” 谁会不怕死。 有预见性的死亡并不会让人觉得安心。 而且。 楚衡苦笑。 除了流民那次,他一个和平年代出生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血了。 想要活下去很简单,就这样躲在角落里,不去看外界的一切,不去听边关之地多少将士战死沙场,不去想大延会不会国破,然后如牲畜一般,等着敌人的刀枪架上脖子,再趋炎附势,跪地祈求。 这样活着很容易,但也很可悲。 他做不到。 曲玉兴许只是一场意外,可陆庭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楚衡看着田地间忙碌的佃户,看着那些认真读书识字的孩子,时常在想,归雁城究竟是怎样的一幅景象。 穿书前,他经常看到一句话,有人说,你之所以看不见黑暗,是因为有人竭尽所能把黑暗都挡在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大延的百姓看不见战乱,是因为那些将士们用生命筑起了永攻不破的城墙。 但这片城墙,今天豁了一个口。 “庆王殿下,”楚衡郑重道,“我要去曲玉。” 他要去那里,看看那豁开口子的城墙能不能帮忙补上。要去看看那个已经一只脚踏进他心里的男人,是否全须全尾地等着他。 第48章【肆柒】餐风雨 曲玉这地方,并不产玉。能得此名,据说还是因前朝时,此地曾出过一位玉雕大师,姓曲,无人知道他名字。这位大师在前朝宫廷转为皇家雕琢玉饰,一直兢兢业业到九十余岁,这才寿终正寝。 因此,大师的出生地,曾经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小镇,就这样改了一个名字,名为“曲玉”,用以纪念这位大师。 之后的曲玉,仍旧像从前一样,默默无闻,不兴商贸,不兴农作,聚集了一批能工巧匠,迎来送往,却从不离开,只在不大的小镇里扎根繁衍。 这些,都是楚衡离燕都前,从庆王和赵笃清嘴里打听到的内容。 楚衡看过很多书,但县志一类却不是随手即来的。曲玉的消息,庆王最为清楚,其次就是赵笃清。 得知楚衡要去这么遥远的地方,白术当即反对,邵阿牛却拍着胸脯说要跟着一道去兴许能帮上忙。 楚衡知道,这两人都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无论是谁,都没有义务为了别人轻易丢掉性命。曲玉此行,多有危险,他不希望白术和邵阿牛跟着他出事,随即要求他们带着消息回别云山庄,也好叫老陈头等人不用担心。 白术年纪轻,心思重。楚衡担心他执意要跟,临走前还特地叮嘱邵阿牛把人看好了带回山庄。 如此,这才一个人骑着马,跟在了庆王身后。 从燕都到曲玉这段路很长,如果要坐马车走官道,这段路比扬州到燕都还长。事出从急,谁也没有考虑马车,就连楚衡也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曲玉,生怕迟一步,那边会发生任何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 好在一路上,仍旧不断有西山营的密信送到庆王手中,知道曲玉目前依然处于无人进出的状态,便知城中的粮食还够那支突袭部落和流匪吃的,不然也不会僵持不动。 庆王之前回燕都,只带走了身边的亲卫,这回提早离开,庆王妃仍旧留在燕都,打算陪孙子孙女一阵子,身边少不得要留些人。因而庆王此时身边跟着的亲卫不过三四十人,剩下的一大半都留在燕都庆王府中。 这些亲卫,有勋贵出身,自然也有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早年跟随庆王后,便几乎丢下了家里的所有,只身和伙伴们留在边陲之地,风吹日晒,经受各种生死考验,最后能活下来的人,庆王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为他们的前程谋划一番。 因此,吃过的苦多了,这燕都到曲玉的路,再长再难走,他们的马也是骑得飞快。 楚衡有些吃不消。 楚衡的运动细胞算不上好。 一家人都是搞各种研究的,成日躲在屋子里,鲜少会有在外头跑动的时候。楚衡学校毕业之后,就再没跑过1500米,这么一来,更别说骑马了。 穿书前,楚衡唯一的骑马经验,是有一年疗休养,和同事一起去草原骑过几趟马。 头回上马只是简单的走动了几下,除了觉得马有些臭,别的没多大感想。 后面跑动起来,才发觉,骑马是个功夫活。 活不好,别硬撑。 穿书后,托楚三郎的福,楚衡出门就是马车,要么马车要么步行,偶尔骑个马边上还有邵阿牛给牵着。这种“骄奢淫逸”的土地主生活过久了,如今骑上马风驰电掣,着实吃了一番苦头。 可这苦头只能往肚里咽,他丝毫不想说出口。那唯一能听他倾诉的人,还不知在曲玉哪个角落里困着。 途中一行人有过短暂的休憩,但大多只是在路边找个茶铺买点水,或是路边的溪涧小河中灌点水,啃几口又干又硬的干粮,靠着马眯一会儿,便又再度上马赶路。 楚衡一开始还能跟上庆王,不过一日之后,速度便逐渐放慢了下来。 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