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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坟上烧了高香,区区一个下等宫娥出身的女子,偏偏成了贵人还有了皇嗣。又称赞是柳安然有容人之心,当着如此大的风头,同宫所住的嫔御们也能分甘同味。 枕春想了想,月牙本与柳安然不大对付,如今有此一事或许二人之间到底开解些来。此事是歧阳宫的喜事,柳安然又与旁人对她安枕春而言是不同的。如此便招呼了苏白挑选一些细致妥帖的礼品,差她送去歧阳宫。 苏白那头去了,未想不久便又回来了。回来时还带着枕春抱过去的赏赐。 “这是怎么一回事?”玉兰正伺候枕春吃一盏红枣羹,见苏白又抱着东西进来,便脸上有些不虞。 赏赐下去的东西再退回来,是被驳了面子。月牙虽得了身子也不过是个新封的贵人,枕春却是真真切切的主位娘娘。 玉兰的话音还未落,便听见一个柔和清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嫡姐姐可莫生气,熙妃娘娘差我来同姐姐说呢。” 那帘子一打,便见苏白引着安画棠进来了。安画棠一身鹅黄色织双色芙蓉的对襟襦裙,头上简单饰着一对儿镂空金叶簪子,耳坠下头的黄玉清澈,倒显得人一副喜人的碧玉的颜色。 枕春不及应答她,玉兰便也先出声了:“安御女与咱们娘娘虽是姊妹,也是同宫嫔御,怎不向咱们娘娘行礼。” 安画棠这便开始弯腰下去:“明婕妤娘娘万福。” 枕春罢手,示意玉兰退下,道:“自然先是姊妹再是婕妤与御女的。”只亲手扶着安画棠起身来,“你怎么随着苏白来了。” 安画棠脸上有了几分羞赧,眸子转了两转,斟酌着说道:“缘是姐姐给月贵人送了赏赐去歧阳宫,月贵人心中是万分欣喜的。”又折转却道,“可偏偏呢,今日陛下才对熙妃娘娘说了,要仔细监察歧阳宫的进出往来与月贵人那头的吃穿用度。” 枕春脸上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轻轻松开扶着安画棠的手,淡道:“由此,我绛河殿还要谋害歧阳宫的人不成?” 安画棠却一味笑着:“姐姐有所不知,熙妃娘娘得了陛下如此嘱托自然是万分小心。索性每样赏赐都劳动太医院的人来细细查验,不如便都谢绝了的好。嫡姐姐……”她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姐姐不必恼。荣妃娘娘没有赏赐东西下来,珍妃娘娘倒送了一对儿如意,也让咱们熙妃娘娘婉拒了。阖宫皆是如此,并无例外。正是熙妃娘娘怕您恼,才差我才同姐姐说说里头缘故。” ……咱们熙妃娘娘。枕春心中动了动,说不清察觉了什么,作无碍道:“既是阖宫并无例外,教苏白回来说了便好,莫不是我是那般不讲道理的。如此我便去见见柳姐姐,自然也就开解了。” 安画棠又劝:“熙妃娘娘今日忙着,歧阳宫有这样怀璋抱瓦的喜事,她又要摄理六宫……” “知道了。”枕春心中便觉得如鲠在喉,何处说不明白。到底是她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还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脸上却露不得焦虑心思,只淡淡叫苏白:“去传膳,留十四妹妹一道用些好的。” 安画棠果然应了,转了话头与枕春说些闲事趣事儿。这一聊开话匣子又传了吃食,枕春的心头便宽松了一些。 说乐京的风貌坊间的趣事,安府对面的著作郎小姐四年前进宫入选不得,如今嫁了一位如意郎君,竟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好似也不过……寻常人家的嫡庶姊妹。 安画棠吃着一勺鸡子汤羹,笑得温婉:“嫡姐姐不知道的。那著作郎家的小姐在咱们这条街的小姐门户里面算不得高的,偏偏嫁得这样好,人人都羡慕。” “我入宫那年,著作郎家的小姐也在殿选之内,听说是殿前失仪教陛下赏了杖。”枕春轻轻叹息,“可她是个胆子小的,入宫于她来说或不算好事。如今嫁了如意的郎君,也是好的。” “……听闻……”安画棠听得如意郎君这一句,眸子一沉,声音却依旧是喜悦活泼,“听闻桃花那丫头,如今得了诰命夫人。” 枕春看着案上的七星丸子,尚在回忆之中,听到桃花的名字,心中柔软:“也是因为南疆战事的天命。她夫君如今是国公,世袭的尊贵,算是因果应当。”正这样说着,阴翳的扇睫下投出思绪,“她如今有了身子,这样无双富贵的福气。” “姐姐很心疼她。” 枕春拾起玉白的勺子轻轻匀了一口汤丸,顺口而道:“到底是自小的情谊,我视她如妹妹。” “……是么。”安画棠的眉心跳动,努力按捺下去,展笑,“嫡姐姐爱用这七星汤丸,努力加餐。”…… 从绛河殿出来,安画棠与枕春作别,抚上了宝珠的手,转过头四平八稳地走了两步。到底眼眶还是红了。 她们是婕妤娘娘,是国公夫人,是熙妃,如今一个卑贱出身的宫女月牙也成了骑在她头上的贵人。如此想着,心中难受,走到不打眼的暗处,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您怎么了?”宝珠问道,“十一小姐瞧着气色不错,可不是好事?” 宝珠在安府中是伺候过枕春的,她眼中嫡庶辩得分明。如今入了深宫,涂氏那老妇却派了这么个碍手碍脚的丫头来侍奉,可不知是给谁添堵。 安画棠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扬手落在了宝珠的脸上:“你这糊涂玩意儿也来惹我,便是扶着走路也走不好的!住嘴!” 宝珠年纪小,得了打骂脸上火辣辣地疼。她在安府中也算是得脸的丫头,如今头一回被人扇了脸面,捂住脸无措地瞪大了眼睛,少顷哇地一声哭起来。 安画棠看得更恼,索性揪住宝珠的耳朵推推搡搡将她踢开:“滚!” 宝珠被推了一个趔趄,跌在墙根儿边。 安画棠看着宝珠那窝囊样子,一口气在心口,只顾自己回了歧阳宫。 待进了晗芳殿,安画棠在门口踱了两步。索性一咬牙,扬起手在自己脸上啪啪两个实在的耳刮子,顿时五指印子的绯红。她这才含着泪水扬声道:“御女安氏求拜见熙妃娘娘!” 柳安然正在晗芳殿的主位上头,手上拿着一只朱红的斑管看账本。这一月的账目比之前清晰多了,可见庶人大薛氏在位时,暗地里也少不得许多暗通曲款的事情。她一边要忧心六宫的日程,又要看着月牙的孩子。 她厌恶月牙。 可她爱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