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楚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露台上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脸上虽然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却莫名的让人看着心疼，仿佛大千世界所有的颜色在他四周变成一片灰白。一旁的姚清雅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可是又不知道该劝他什么，索性闭上了嘴。 “我没事！”楚辞推了下眼镜，淡淡的说道：“我天生暴戾，为了能隐与人间必须极力克制自己本性的嗜血和骨子里的贪嗔痴念。” 可是，每每遇到她，总是会让他痴迷流连，贪恋她的一切，想把她据为己有，嫉恨她身边的所有人事物，恨不得将这个世界毁了，只留下她和他。 “什么意思？”姚清雅有点蒙。 大概是压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实在太过繁复，楚辞罕见的感叹道：“走黄泉路、过奈何桥、饮忘川水、入轮回门，如今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挺好的！” 姚清雅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当年方天骏的样子，心里本就为他担心，被男人这几句弄得终于没了耐心，对着楚—辞吼道：“贺子谦这块木头开窍了，不再毒舌找揍了，现在改成你参禅自闭了？你们一个一个的闹什么啊？显你们伟大？还是显你们无私啊？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个眼神就像是在交代后事啊？当初方天骏把小爱交付给林墨轩的时候就是这样死样子。结果呢，三个人都痛苦，两个男人争着去死，最后他们两个哪个都没死成，倒是小爱差点魂飞魄散。两人疯了似的找了一个世纪。怎么？你也想步他们后尘吗？这是万幸他们两个把小爱复活了，要是没成功呢？三个人最后在一起的时光都是互相折磨。何必呢！我现在也算是想开了，爱了就去争取，不爱了就换人，没必要浪费时间，让自己和别人都痛苦。” 楚辞转过墨玉一般的眼睛，里面的悲伤和孤寂让姚清雅又是一阵心痛，她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您是大能，可是要说处理感情问题的能力真不是靠能力和年纪来衡量的。我给的都是忠告，人这一辈没多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个什么灾祸降临，就算是神仙也有‘天人五衰’啊，就该……”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姚清雅的话。 林墨轩一只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另一只这插在兜里，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斜靠在敞开的门上，看着屋里的两人，调侃道：“小雅，几天不见，变情感专家了？” 姚清雅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道：“偷听墙角，你有没有点礼貌？” “天地良心！”男人笑着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说道：“我可不是偷听，你们两个没关门，我这明目张胆的听。” 姚清雅有点担心的看了眼身旁的楚辞，见男人面色如常，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找我们吗？” “不错！”林墨轩笑道：“组长让你们下去开会，说要宣布什么重要通知。” 通知的内容就是为了解决陈颖肚子里的魔胎，他们联系了A市的法术协会总部，最后决定由方天骏和林墨轩两人护送兼押解陈颖去A市一同处理，而H市的专案组日常事务交由齐国良管理，贺子谦和楚辞辅助。 众人将三人送上车，林墨轩看着姚清雅终于收了调笑的嘴脸，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能走出来，挺好的！” 姚清雅先是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后却还是对着他笑了。 门口，后知后觉的赵志成终于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皱起眉，突然开口问：“那个小白脸是不是暗恋我们家清雅？” 张世杰和张宇翔一起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张世杰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 张宇翔更是夸张的张大嘴，说道：“我可是号称法术界小卓伟，你到底是不是我同事？他们两个的事我恨不得写一本十万字的纸质书籍宣传广播了，你居然不知道？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赵志成就算在木讷此时也已经明白过来，远处那两个“含情脉脉”对视的男女有故事。 男人猛地踹了一脚门，厚重的别墅门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差点直接和门框脱节，随后，赵志成气呼呼的转身进屋去了。 一旁的乔欢看着两个不明所以的男人恨的咬牙切齿，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拧了一把张宇翔，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宇翔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过分了，不过他不想认错，于是嘟着嘴道：“我说的是实话啊！再说了，我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说，这也太不厚道了！说起来我还是跟老赵认识的时间更长一些啊！”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们两个小心报应！让你们打一辈子光棍！”乔欢气呼呼的又在张宇翔的身上拧了一把。 远处的林墨轩和姚清雅早就已经看到了这边的异动，林墨轩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这是吃醋了吧！赶紧哄哄去！男人，都好个面子！” 姚清雅显然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憨憨的赵志成居然也有吃醋的一天，一时忍俊不禁，笑着点头道：“也是，巴掌打了好几天，也该给点甜头吃了！” “你还回来吗？”姚清雅看着林墨轩问道。 “不一定！”林墨轩说道：“你知道的，我和老方不一样，一直不太爱管人世间的事情，当了二十年人，当了八十年鬼。立场容易不坚定！” “随便吧！”姚清雅歪头看着三楼窗户上站着的人影，一笑道：“不过万一我结婚了，你个老不死的记得包个大红包！” 林墨轩因为这句话颇有些惊讶，跟着姚清雅一同看向三楼那个人影，低声问道：“想好了？” “不知道！”姚清雅笑着道：“只是觉得人还不错，挺适合当老公的！” 林墨轩看着女人那掩饰不住的温柔，心彻底放了下来，他发自肺腑的说道：“小雅，祝你幸福！” 姚清雅举起拳头狠狠捶了林墨轩一拳，道：“废话，肯定幸福！” H市的一处山中别墅的地下室里，立着一块古朴的石碑，那石碑有近三米高，宽也有一米多，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饰，还爬满了触手一样黑乎乎的黑气。 季闵淮垂手立在石碑前，他的面前是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男人负手而立，一团黑气遮住面目，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季闵淮的态度恭敬至极。 男人沙哑的问：“那女人安排进去了？” 季闵淮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的，按照主人的吩咐都安排进去了！” “好！”男人说道：“这一个魔胎就够方天骏他们忙上一阵子的，到时候留下这帮小废物，我们可以慢慢收拾！” 黑袍男人转头面对季闵淮，问道：“听说你最近对那个楚辞很感兴趣，还带了狼奴去过了过招？” 季闵淮低垂的瞳孔骤然一缩，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说道：“是的，贺子谦的能力上次我们已经测试过了，而这个楚辞却没有，所以我自然……” 还不等他说完，黑袍男人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楚辞和那个人长得很像对不对？” 季闵淮低头不语。 黑袍男人又冷哼一声，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对他还是念念不忘。” 季闵淮终于想出了合适的话，说道：“虽然长得像，但是我也不敢造次，毕竟楚辞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男人却突然哈哈大笑，道：“不过是一个试验品罢了，可惜没能继承永生神的半点力量，一个废物而已！” 季闵淮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道：“请您放心，这次一定很快找到合适的祭品，协助主人早日修炼成魔。”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永生会这帮废材，虽然愚昧无知，又胆小怕死，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他们的恐惧为我们做很多的事情。在我闭关修炼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看好他们，最起码保证永生会的这帮人为我们做事。” 季闵淮却犹豫了一下，问道：“您看，要是特勤局那边逼得急了，是不是我们可以动用一些老会员？” “可以！”男人说道：“本来就是他们人类的事情，让他们人类自己去解决，告诉那些老会员，如果他们搞不定专案组，那么他们就会失去我们的庇护，到时候是魂飞魄散还是生不如死，他们只能在中间选一个了。” 季闵淮点头：“是明白了。” “必要时可以送给他们几个人分会让他们交差！”黑袍男人顿了下，继续说道：“还有，你个小浪蹄子，收一收，你那痴心妄想。那人就算是轮回个十世八世的，也不会抬眼看你一眼。毕竟当年要不是你趁他最虚弱之时背叛偷袭，他也不至于死无全尸，连脊骨都被你做成了武器。” 季闵淮的手不由自主的摸想了腰间的骨鞭。 第111章：尸检 清晨，Z大的雾湖旁，已经被警戒线围上来，周围是一群翘首向里面张望的吃瓜群众，七八辆停在一旁的警灯闪烁不停，身穿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 雾湖因每日早上水上会自然形成一片水雾而得名，据说原来有块石碑立在湖边，上书“迷海”两个大字是唐朝时一位状元亲笔，后来十年动乱除四旧的时候被砸了，从那以后就开始叫雾湖。而此刻，雾湖的岸边，那用水泥涂抹出来的缓坡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十二个大号行李箱。 楚辞脸上带着口罩，手里提着一个十分专业的法医工具箱，身上穿着白大褂，头上带着大檐帽，里面穿着一身警服，看上去完全就是个标准的法医装扮。他身旁的姚清雅也是一身警服配白大褂，在他们身后则是个个一身警服的专案组成员。 “是早上晨练的一位老大爷发现的，说是看到水里飘着一个箱子，以为是哪个败家孩子扔了不要的，所以用旁边的竹竿弄上来想拿回去装东西用，结果就发现了尸体。”带路的小刑警尽职尽责的讲述着。 齐国良突然伸手揽住众人，说道：“子庚，你和小孟还有世杰都别过去了，你去那边联络一下技侦，小孟和世杰去和当地的警员拿这些人的信息。” 三人自然知道组长是照顾他们，于是没推辞，各自过去做事。 早一步到场的H市法医是两名男法医，一老一少，他们正在打开第一个箱子，看又来了一队人，老法医立刻皱眉道：“什么情况？我们没叫支援啊！” 一旁的负责现场的刑警队长急忙上前赔礼：“对不住老赵，这是省厅的专家，我刚才太忙忘记和你说了！” 刑警队长说完，偷偷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老法医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但是不能乱了我的工作，不然谁来都不好使！” 这对法医是一对师徒，年轻的姓李。老法医姓赵，是H市法医科的科长，也是Z省法医界里资历最老的前辈，所有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刑警队长自然不例外，赔笑着不停的打包票。 楚辞和姚清雅其实并没有想抢他们工作的想法，只是觉得自然是身份是法医，自然要有个法医的样子，如今看出对方的抗拒，也没动手，直接提着箱子走到了老赵他们身边。 皮箱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女孩赤身裸体的蜷缩在里面，四周的缝隙里满满都是小石子。她的皮肤已经被泡的发胀变白，但是依旧清晰的看出颈部有一条深深的索沟。女孩面容安详，并没有像里写的那样眼球、舌头伸出且死状恐怖，她像是蜷曲在母体中沉睡的婴儿，柔弱而安静。 老赵一边用带着手套的手拨弄了几下尸体，一边对一旁的小李说道：“死者二十岁左右，女性，身上无衣物，颈部有勒痕，所见范围内未见尸斑和其他明显伤痕……” “是陈妍！”楚辞带着隔着口罩的声音有点闷，却还是肯定的对着走过来的贺子谦说道：“我可以确定，就是她！” “我去，都泡成这样了你也能看出来？”一旁的张宇翔说道。 楚辞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和贺子谦对看了一眼，然后共同看向了水边摆放成一排的十二个箱子。 看来，失踪的十二个女孩应该都在这里了。 因为现场实在是不太合适解剖，所以众人只好将十二个箱子送到了殡仪馆。 “这事有点怪！”一旁往下搬箱子的小李对着老赵说道：“人可比水沉，这箱子里还放了石头，可是它们居然飘在水面上，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老赵一皱眉，看了一眼同样在搬箱子的楚辞，若有所指的对着小李说道：“费什么话？干好自己的活儿，有问题的话自然有人解决。” 众人终于将箱子搬到了指定位置，面前的是一张解剖台，老赵和小李一起把尸体从箱子里抬了出来，平放在已经铺好的塑料布上。抬动尸体的时候，尸体身体里沾着的碎石哗哗啦啦往下掉。一旁自然有人急忙收集好，准备送去挨个检查。 碎石不大，个个有成年男人拇指盖大小，楚辞蹲下身拿起来看了看，说道：“是自燃烧过的煤矸石。这里的大小差不多，应该是{破碎之后用来铺路的。” 一旁，放下尸体的老赵也同时拿起一枚看了下，没有说话，却垂下眼。 待把尸体摆好放平，老赵突然一指小李道：“今天你先别碰了，我和这位省厅领导一起解剖。” 楚辞礼貌的一笑，说道：“荣幸！” 随后他和老赵一起换好解剖服，开始工作。 “尸斑位于右侧身体。”老赵说道：“按照尸体在箱子的位置，受害人应该是刚死之后不久就被装进了箱子里” 楚辞在一旁点头同意，他看了一眼老赵，随后拿起手术刀，熟练地切开女孩的颈部皮肤和肌肉，手法熟练且专业，就听他说道：“索沟下方的皮下组织和肌肉内都有片状出血是生活反应。加之她的甲状软骨骨折，基本可以断定她死于勒颈。” 老赵像是一个检查学生实操作业的老师，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楚辞一点一点的解刨女孩，渐渐的，他眼中的防备和不信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赞许。 之后的工作无非就是从颞骨岩部出血等征象应征女孩死于机械性窒息，除此之外就是检查会阴部，并排除了她生前被性侵害的可能。 楚辞皱眉看着女孩被打开的胸腔，却迟迟没有做缝合，一旁的小李小声问：“师父，这也看不出什么了，他还在这相什么面呢？” 还不等老赵说话，就见楚辞说道：“她的动静脉血管有长期被药物扩张的痕迹，加之刚才的解刨，可以断定这女孩有严重的心脏病。通过刚才的心脏血凝程度的分析，我怀疑她在被勒死的同时正在犯病。” 小李眨了眨眼，看向老赵，问道：“这个也能看出来吗？” 老赵心里咯噔了一下，说实话，他全程“监督”虽然看出女孩有心脏病，却没看出什么被药物扩张的痕迹和心脏附近血凝程度什么的。可是他不好意思在年轻人面前露怯，于是回头狠狠的瞪了小李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人家也没大你几岁，看看人家这手法和水平，你能学到一半，我就能安心退休了！” 小李刚想说话，就见楚辞抬眼看了老赵一眼，说道：“您这边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觉得可以缝合了！” 老赵连忙点头同意，于是两人联手很快就将尸体缝合完毕，几个人一起对尸体鞠了一躬，直起身将这具尸体抬走，走到第二个皮箱前，拉开了拉锁。 一旁跟着凑热闹的小警察刚看了一眼，就冲到一旁吐了。 皮箱里不像刚才那个女孩安详，而是一具被碎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尸体也是个女性，看样子应该和陈欣差不多，一头长发散落在皮箱里，四肢被人砍下，腹部被破开，里面是乱七八糟的一堆血肉，具体是什么几乎分辨不清。 姚清雅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冲出了解剖室，就连一旁的小李也白着脸干呕了好几声。 老赵对着皮箱里的尸体平静的，说道：“其他几个都是这样的，我都看过了！” 楚辞蹲下身体，仔细的看了一遍，伸手拿起里面放着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皱眉道：“连石头都一样吗？” 老赵马上明白，说道：“一样，只有最后一个不一样。是完全不一样！” 从死法到尸体的处理，甚至皮箱里沉尸用的石头都完全不同。 “前面几个对我们没什么意义了！”楚辞开口道：“最后一个才是关键。” 他说完，对着老赵抱歉的一笑，说道：“不好意思，看来下面的工作我帮不上什么忙了。我得先去和上级汇报一下。” 老赵虽然有些遗憾，却还是点头同意了。 楚辞脱了解刨服，洗了手，走出解剖室的时候，果然看到站在走廊里面色惨白努力深呼吸的姚清雅，他伸手拍了拍，说道：“我有点情况要汇报，这里麻烦你盯一阵子了！” 姚清雅有点抱歉的看着楚辞，点了点头。 随即，在Z大会议室里等待结果的众人，接到了楚辞的电话，齐国良将手机开了免提，和在会议室里的众人一起听着，电话里楚辞严肃的说道：“第十二个女孩死法和前十一个不同，并不是献祭的死法，我怀疑他们在抓到第十二个的时候女孩突然犯心脏病挣扎，他们大概是为了制住女孩所以用绳子勒死了对方。” “这算是失手吗？还有你说献祭是怎么回事？”一旁嘴快的乔欢说道。 “有一种魔修的献祭是用十三个纯洁女孩的灵魂献祭，借以换来魔王降临。”齐国良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虽然是谣言，却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多人崇拜追捧。” “不错！”楚辞说道：“据说，这种献祭在过程中一定会十分残忍的折磨女孩，这样才能达到目的，而且女孩死后她的灵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被禁锢在躯体里，而他们会继续折磨躯体，据说只有女孩痛苦至极，才有效果。” “可是最后一个却不是这么死的！”贺子谦皱眉道：“这似乎说明他们其实只献祭了十一个。” “不错！”楚辞说道。 “可是你不是说女孩都已经犯心脏病了吗？只要他们不救对方不救死定了吗？为什么还要勒死她？”孟茜不解的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苏寒紧皱双眉，说道：“如果是个成年男子，没理由控制不住一个生病挣扎的女孩，除非除非那个人是个力气不足的女人！” “陈颖——！” 几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作者的废话：文中出现的医学知识以及道教知识等都是作者查找网络资源得来的，可信程度存疑……请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