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益无措

    为便于看顾，公主将荀良娣等四媵妾移置山阴王宅。

    除去张奉仪半途流产，余者皆平安诞下孩儿。荀良娣生王子道子，谢昭训生王子虔子，顾奉仪生王女如愿。

    谢、顾二姬洗儿会后，仍归始宁王宅居住。荀良娣却因明慧练达，被公主留在身旁佐理事务。

    敬聃问嵯峨，可愿收养虔子。

    嵯峨道：谢昭训会伤心的。

    敬聃道：为孩儿前途计，她会很愿意。

    嵯峨只是摆首，大王此言，高估了一个母亲的利欲，低估了她的慈悲。

    她和天子都是抱养儿。失去孩儿后，他们的母亲一个郁郁而卒，一个终生拒绝再生育。

    敬聃遂也不再相强，我也是想，顶好生个我们自己的孩儿。

    他去后，秦娘劝嵯峨：大王此议，诚是为妃殿计，何不答允？

    邢姥姥亦道：婴儿时抱过来，易得相亲。倘或日后妃殿有诞育，再给她送回去就是了。

    嵯峨在雒宫，见过太多终身未婚无育的女子，就连她最亲敬的阿婆也没有自己的孩儿。她们依然活得很好。因此，她并不觉得不育是值得忧虑的事。

    不生孩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她如是道。

    秦娘与邢姥姥对视，不约而同联想到最新时局。

    永嘉郡公敬翟所部已逼近临淄，齐国陷入亡国危机。天子联合燕、巨阳两国，出军入齐境，在临淄附近陈兵，与敬翟对峙。战事有一触即发之势。

    传闻天子有意令嵯峨与敬聃义绝归雒邑，避免一旦交兵，嵯峨遭会稽人迁怒敌视。既有回京的可能，嵯峨当然不愿再与敬聃有血脉的牵绊。

    秦娘道：谢婕妤产子而夭，人多谓司马皇后相害。彼既不肯容谢氏，当更忌惮妃殿。天子顾忌其煊赫家世，未必能呵护妃殿周到。而会稽这边，自四媵传出孕讯，虽公主几番切责，大王再未临幸过姬妾，其宠眷妃殿之心昭矣。两下相权，臣妾以为，妃殿不可辜负大王。

    嵯峨听罢，起身徘徊，许久一声幽叹，尔等为我好，我知；只是朝夕面对大王，我常觉无力心累。这样辛苦地活着，我并不开心。回去雒邑，即使会死，得入亶陵一小穴葬，也算是回到阿婆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