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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赠俺玉杵,可是缺玉针? 龙飞凤舞一蹴而就,奶娘伸过脖子一看,“姐儿,这字写得真好哩!” “那是。”我梗了梗脖子,心道不枉爹爹每日督促我练功,手劲比一般的小孩子强了许多,握笔写字更为稳当。狼毫笔蘸了蘸松烟墨,留下落款:四岁暖知。 本想着以这么一首歪七扭八的打油诗奚落他一番,看他来如何找我算账,谁知竟入泥牛入海,不见一点声响。除夕时我坐在炉边守岁,忽的想起这事来。我问奶娘:“洛东城是不是挺小气的?我那诗把他气着了吧?他怎的都不回我?” 奶娘连忙缩着脖子往后靠,捎带撇嘴道:“哪有的事哩,那样的人物怎的会和姐儿一般见识?” 我道:“那前两年我用泥巴丢他的事儿,他怎么还告诉娘亲了?” “前两年……”奶娘低头想了想,“你三岁生辰那天?那可不是洛堡主说的,还不是陈家的奶娘多嘴,带着凌熙凌茵换完了衣裳就急火火的跑回席上告诉了你娘。洛堡主还提你说清哩!” “这样啊……”我竟误会了。 第二年开春,我收到洛家堡送来的十二只鸽子并两个专门饲养鸽子的仆人。他写了一封短笺,寥寥几个字,一点也不认真。 他写:“这鸽子可以带信。” 呸!欺我年幼,怕我识字不多不敢多写吗?我愤愤的收下这些鸽子,着人单独收拾了院子,好生驯养它们。 我家走兽不多,但娘亲养了一对赤练双头灵蛇很是霸道。那蛇遍体血红如血,连那眼睛都是赤色的。非鲜血不食,日日在庄中游觅走兽生禽。这鸽子若不看好,怕是要充了那赤练蛇的闲食了。 不知怎么回事,这些信鸽到了我这能吃能睡,没两个月都胖成了圆滚滚的肉球,还带什么信啊?起飞都费劲。 园子里有一颗粗壮高大的榕树,那日,我正倒挂在树上瞌睡发愁怎么帮鸽子减肥,念恩急忙忙的跑来找我。她说那鸽子飞得太低,被赤练蛇吃了三只,血吸的干净,现在瘪瘪的跟荷包似的。 “什么?”我翻身从树上下来,急忙赶到案发现场。养鸽的仆人跪在那,正对着三只‘荷包’哀声叹气。三岁的弟弟冷慕安抱着那坏蛇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偷偷拿眼觑着我的脸色。 那仆人先是哭天抢地的求恕罪,然后说他今天如何照常照顾这些胖鸽子,殊不知小公子怎么来了,那蛇跟在他身后,一见鸽子眼更红了,闪电一般扑将过去,眨眼便被咬死了三只。最后总结的表示如果没有这蛇,鸽子们都会好好的胖胖的活着。 “好吧!”我道:“虽是蛇咬的,但这鸽子未免忒不成事,胖得带不了信我还能忍,怎么连自保都不能了?飞的跟只家鸡一样,能保命吗?你们快快想想办法,这几天我就要它们能送信。” “是是是……小的遵命。”那仆人见没罚他,也就不再多话,带上三只小‘荷包’,赶紧离了这里。 弟弟悄默声拍了拍屁股也要走,被我叫住,“慕安,谁准你这个时候带着灵蛇出来玩的?” 慕安垂头道:“功夫……功夫都练完了。” 他一说谎就结巴,我心里笑开了花,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拿出夫子的气势,问:“那书读了没有啊?” “没……”他倒实在。 我把灵蛇收过来,盘在腰上打了个扣儿,道:“它们今天跟我玩了,你读你的书去吧。” 弟弟戳在那不动,过了会儿,央求我:“姐,咱俩一起玩吧?” 我五岁他三岁,能玩到一起吗?不过想想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哄着玩吧,“走吧,姐带你去爬树。”小胖手拉小小胖手,姐弟两个一起走。 玩归玩,回头得了空,我还是给洛东城写了封信。学他的样子,言简意赅一句话。 “你的鸽子被吃了,三只。” 胖鸽儿瘦下来,我这只写了一行浣花笺的信绑在它腿上,看着它往西北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看到,随便吧,反正不是什么急事。 一年又一年,我都快忘了他没给我回信这回事儿了。转眼间,来到了七岁生辰。这几天,娘亲不知因为什么和爹爹闹别扭,爹爹睡了几日书房,整个人都散发着森冷的寒意。我和弟弟悄悄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今日,虽说是我生辰,可我既不想在屋子里拆礼物,也不大爱去前厅应酬。今日先生不来教学,爹爹没心思教我武功,我一个人换了碧色衣裙,隐在那棵枝叶茂盛的老榕树上偷闲。 “姐姐!姐姐!”慕安叫魂似的在树下喊我。他这几年猛吃,个子长得快也就算了,肉也是左一层右一层的。他在那上蹿下跳的蹦跶,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颤悠着,看着怪辛苦的。 我忍不住探出个头,“怎么了?” 他道:“洛家堡的洛叔叔来了,爹爹和娘亲让你去见呢!” 洛东城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他八岁的表侄儿一同来赴宴。 听娘亲说这表侄儿是一直养在他堡里的,他自己没老婆没孩子,同族的亲戚听者流泪见者伤心啊,非要过继给他一个儿子。洛东城不同意,人家干脆放下孩子就跑了,就这么着洛东城捡了个便宜孩子。 我对他这便宜侄子没什么兴趣,只是一想四年没见,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我。 我扶着门,不知该怎么迈这一脚。 慕安见我停下,一脸不解,大眼睛眨了眨,打算硬拉我进去。这小子虽然壮得像小牛犊,但练功不勤奋,根本拉不动我,三拉两拉急眼道:“爹爹、娘亲,姐姐不进门。” “谁不进门了?”我甩开他的手,大步迈了进去。 “爹,娘,小洛叔叔。”我低头请了安,默默站到一旁认真研究自己的手指。 只听洛东城道:“几年不见,暖知长得越发像她娘亲了。来,炎生,过来见见冷家大小姐。” 洛炎生?他那便宜侄子?还没等我抬头去看,一个脑袋忽然探到我眼前。黑瘦的面相,倒不像是饿的,反透着几分机灵。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活像个猴子。 “炎生!”洛东城喝了他一声,“怎么看人呢?”洛炎生缩缩脖子,急忙退开了。 这时候我才抬起头去看洛东城,他没怎么变,依旧白衣锦缎,依旧面色柔和。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