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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浓黑的眼眸深沉如潭,“我们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孩子我观察一阵子了,被家里人这样刻薄,性子也没卑微怯弱,人还挺机灵,三岁看老,以后应该差不到哪去。” 这完全不是重点,楚绎拼命克制着内心的汹涌,但开口时声音还是艰涩沙哑,“你都是为了我吗?” 秦佑明明可以通过代孕得到一个真正继承他血脉的孩子的,繁衍是植入男人本性中的本能,楚绎其实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迎接一个较他来说跟秦佑更加亲近的存在。 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即使心里会有落差,即使,这个生命的到来会让他以后的生活充满变数。 可是,秦佑再一次让他意外了,意外而且震惊。 现在这个孩子是秦佑让他带回来的,所有的恩惠都借他之手,他不会想不明白秦佑到底意在什么。 这个男人啊,总是在你以为他已经为你做到极致的时候,再次猝不及防地刷新你的认知。 楚绎眼泪流个不停,秦佑抬手怜惜地抚去他脸上的水痕,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本来一贯冷冽沉肃的声音在楚绎耳边变得温柔,秦佑叹口气,拍拍他的背:“别哭,反正他也姓秦,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孩子,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楚绎咬牙才忍住即将出口的抽泣声,伸手紧紧抱住秦佑。 秦佑收养亲戚家孩子当继承人的事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一时间门槛几乎被各色人踏破,大都是秦老爷子找来的说客。 他摆明姿态呛走一两个后,再没人敢轻易上门了,这天来的是燕秋鸿,他来倒是意不在劝秦佑什么。 十月秋凉,天气一日凉爽过一日,他们在楼上说话,楚绎带着小孩在院子里。 从窗子向下望去,燕秋鸿看了片刻,转头看他,“你这次还真是让所有人都把眼珠给跌出来了。” 秦佑眼神也望下楼下的一大一小,淡淡地说:“很难理解吗?要真是我自己的孩子,不管怎么养都脱不去身为亲生子的理所当然的骄矜,今后人大心大,极有可能骨子里头就不把楚绎放眼里。” 而且视他本人对楚绎的态度,极有可能对楚绎仇视,一切都难说,一切不可控,他宁可从一开始就把这个不可控扼杀掉。 即使早有准备,听他亲口说出这些话,燕秋鸿还是有些愕然。 秦佑目光转向他,眼神深沉而坚定,“过继来的孩子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都受楚绎和我给他的恩惠,我们给一点,他就有一点,心理状态不同。秦时钺这孩子本性会感恩,他现在就已经很清楚,他今天和以后有的一切,都源于他和楚绎的机缘。” 燕秋鸿瞠目结舌,“你这是一下替楚绎做了几十年的打算吗?” 毕竟秦佑正当壮年,有他在,谁都不能拿楚绎如何,楚绎想受委屈都难。 秦佑坦然地点一下头,“以后,谁能说得准,我是不是走在他前头。” 燕秋鸿这天来本来是解惑,但秦佑一番话说完,他只是愈发震撼。 作为旁观者,他都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拍拍秦佑的肩:“你啊……”总是这么事无巨细地替楚绎打算,楚绎本身就是个情种,你要是有天真走在他前边,不用别人做什么,他自己能活得下去吗? 但剩下的话咽在喉头没说完,千般感怀,最后只化作一声长叹。 2015年下半年,楚绎工作安排不多,这一年你的十一月,秦佑又陪他去了一趟加拿大。 飞行时间很长,一开始的兴奋没熬多久楚绎就睡了。 机舱里冷气开得很足,秦佑拿出毯子,给楚绎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随后自己也放下椅背,仰靠下去。 百无聊赖间,睡意悄然而至。 一阵黑甜过后,恍惚间,秦佑环顾四周,他坐在一个院子里。 院中草木扶疏,一边花圃里边蔷薇花绽放得极尽妍丽。 他身下坐着是一方赭色的木椅,身前还有木桌,视线可及之处,小楼古朴的雅致的外墙掩映在郁郁葱葱的草木间。 迷蒙中,秦佑想起这是楚清河的那栋旧别墅,眼前的一切,都还是他曾在视频里边看过的,楚绎小时候的模样。 这是楚绎的生命之初最好的时光。 咔擦一声,别墅通向花园的门开了,一个小孩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出来。 小孩看起来只有两三岁,但穿着一件精致的深蓝色毛衣,里边翻出雪白的衬衣领子,就像个小王子。 小王子留着西瓜头,包子脸脸颊胖嘟嘟,下巴居然还是尖的。整齐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黑眼珠特别大。 看见他,小孩立刻笑嘻嘻地跑过来,秦佑恍惚想起那些照片,这是两三岁时候的楚绎。 一直跑到他面前,小孩摊开胖乎乎的小手伸出去:“要笔。” 秦佑愣了下,从西装口袋抽出精致地放到他手上。 可小胖手立刻合起来了,小孩儿又长又密的睫毛扑闪几下,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要颜色笔。” 秦佑从桌上拿了一只水彩笔递给他。 小孩儿立刻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对他伸出两条短短的胳膊,“抱。” 秦佑心快被他萌化了,手搀在他腋下,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小孩一边奶声奶气说着不成调的儿歌,一面伸出短短的胳膊去够桌上的纸,但没够着。 秦佑把文件拖到他面前,翻到一处空白页。 小孩手笨拙地握着笔杆,但笔尖只是在白纸上落下几道弯曲的痕迹,什么也没写,小孩的肩膀微微抽动起来。 秦佑低头见他扁着嘴,一副想哭还忍着的样子,“怎么了?” 小孩顿时转身头埋他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他西服的前襟,委屈地哭了出来。 一边抽泣还一边口齿不清地控诉,“我一个字……也不会写。” 秦佑替他抹去眼泪,抱着他坐正,右手握住小孩拿笔的右手,“我教你。” 笔尖在纸面上利落地写下一个字,耐心地说:“楚。” “楚。”小孩奶声奶气地跟着他念。 接着又划下几笔,“秦。” 小孩从善如流:“秦。” 突然,小孩抬头讷讷望着花园门口的方向。 秦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花篱间除了空荡荡的一道铁门,什么也没有。 但小孩轻声开口,缓慢地说:“爸爸走了。” 几乎是瞬间,秦佑清醒过来,眼前不再是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