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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不无得意:“我也是想再多留英姐儿几年,留成老姑娘再把她嫁出去。” “大嫂又乱说。” 两个妯娌凑在一起你捧我一句,我夸你一句倒也分外和谐,和暖的日光透着花结灯笼锦格的木窗扇照射进来,打在双耳雕花的铜盆上,盆子里无烟的木炭烧的通红,满室融暖。 “老夫人,三夫人带着四少爷和六小姐过来了。” 一句话如同砸在平静湖面中的石子,掀起了阵阵涟漪。 田氏面上的笑瞬间收起,眼中的嫌恶遮都遮不去,她拧着眉问道:“不是让许嬷嬷将人直接打发回院子,怎么还是过来了?” 曲清言刚走到门前就听到房内传出这样一句,许嬷嬷略带尴尬的回头笑了笑,打了帘子伺候他们几人进去。 “给母亲、祖母请安。” 三人在田氏冷淡的目光中淡定的上前行礼,田氏哼了一声就想到之前曲文海大发的那场脾气,心中暗恨,却也只能让人起身。 这三人在平县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这一点她早就猜到,曲伯中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秦氏未出嫁前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能有多少陪嫁! 这些年曲伯中大小美人肆无忌惮的往回抬,在府里一应开销还可以从公中出,去到外面就只能靠秦氏去打点,曲伯中在时,她每月都还会派人送份例过去,曲伯中亡故后她就直接断了这份银钱。 本是想眼不见为净再好好敲打一番,却不想被一向不问家中俗物的曲文海发现,又大发脾气! 她目光在曲清言身上打了个转,视线落在她白皙如玉的面皮上,瞳光猛地就是一缩。 真是会长!好,很好,居然同那个贱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九章 往事历历话当下 提刑按察使司,与都察院具为大明的法司,只都察院为内台,按察司为外台。 曲文海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为人又善钻营,当初还是四品佥事的时候,就隐隐有风声传出说按察使的位置迟早是他的。 掌一省刑名按劾的按察使,纠官邪、戢奸暴、平狱讼、雪冤抑……这官位解读只听起来权利就极大、很不好惹,而官当的久了,谁手里都会有一点阴私事。 巴结他的官员从上到下,那几年中只要逢年过节曲府门前送礼的马车就会排起长队,各种奇玩珍品,流水般进到库房。 田氏那时收礼收到手软,还来不及感叹家底又厚了一层,当做礼物送来的美人也流水一般的进到后院,曲伯中那位姨娘就是这么进的曲府。 只她格外安分,平日里不争不抢,极为没有存在感,田氏忙着对付那些小骚蹄子,待回过神来这位安分姨娘都已经开始显怀,又有曲文海在一旁嘘寒问暖,再是来不及下手!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苏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看着曲文海日日到她房里,两人过得如寻常夫妻一般,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倒像是个外人。 想到这些往事,田氏面上的阴郁就又重了几分,看曲清言这同苏姨娘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就更加不喜。 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们的院子还是去平县前住过的那套,下人已经收整出来,你们旅途劳顿回去歇着吧。” 田氏对这几人看不上眼,原本就没想叫他们回来碍眼,现在也懒得搭理,只秦氏当初算是被是田氏丢到平县去的,心中对田氏的不满已久,反骨钻出来,田氏越是看她不顺眼她就越是想留下来碍眼。 “儿媳这几年没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虽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儿媳还是日日担忧,唯恐母亲身子不爽利身旁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儿媳现在回来了这心总算是他是了,今儿起就由我在这里服侍母亲吧。” 秦氏说话间越过柳氏和陈氏,就差直接挤在田氏身边。她端起一旁的茶盖碗似模似样的撇了撇茶沫子:“想不到几年过去母亲还是喜欢喝片茶。” 田氏最不喜的就是旁人随意动她的东西,尤其是还是要入口的,她的视线瞬间变得犀利正待要开口,曲清言忙赶在她发怒前上去一把将秦氏扯走。 “娘,祖母说的是,咱们路上走了小半个月,是要回去仔细梳洗才是,你要尽孝先也要听祖母的不是。” 不能刚一回府就让长房和二房看热闹,那柳氏和陈氏可是挑眉看了好一会。 秦氏还想说些什么被曲清言死死的攥着手臂,她吃疼,想如同在平县时那般撒泼,曲清言一道清冷的目光扫来,她就觉后背一凉,气势不由得软了下来。 “清言说的是,儿媳是要先收整好自己,母亲这里儿媳明日再来。” 田氏心烦的摆着手打发几人先离开,她是真没想到秦氏在平县呆了几年再回来居然会这么泼。 “你们也先下去吧。”被秦氏气的心口疼,又被曲清言那张脸勾起不太美好的回忆,她现在就想一个人静静。 曲清言拖着秦氏出了春晖院,面色格外不好:“娘,我们刚回到开封,府里是什么状况都还不清楚,你的脾气最好收一收。” 不然真惹怒了田氏,到时候一个责罚下来,谁都帮不了她。 “用你教育我?进了廪生了不起了是吧。”秦氏一挥手臂,身子向旁边一躲,声音恨恨。 曲清言的脑仁又开始疼,她就怕秦氏这样的态度,油盐不进的不论怎么劝都不管用,偏还是一副她有道理的模样。 身后,柳氏、陈氏带着曲昭英和曲昭烟也已是出了春晖院,曲昭云看到人影就飞快的迎了上去。 “七妹妹,你压鬓的这个簪子真好看,这是府里的份例吗?” 曲昭云期待的看着对方,嘴角就差留下口水。曲清言闻言头更疼了一分,她怎么就忘了这个三姐、回到府里应该唤六姐了,眼中永远都只有绫罗锦缎,簪环美器。 曲昭云的问题让曲昭英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只得侧脸去向柳氏求助,柳氏安抚的在曲昭英的手上拍了拍。 “云姐儿这话问的,咱们女儿家的脂粉首饰,哪里能只依靠府里的份例。” “那不靠份例又能靠什么?” 曲昭云是真的不懂,秦氏的陪嫁薄的像是纸片,她自己又是大手大脚花钱没有顾忌的性子,曲伯中在时为了同那些姨娘通房别苗头,她打扮自己都来不及,又哪里能顾得上几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