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日记.逃离
第五篇日记.逃离
大街阴冷,五彩绚丽的路灯将人和尸的影子拉得冗长。 车子杂乱无章地停着,一路过来好几处首尾相撞,有不少小车的玻璃被拍得砰砰作响,里面不时晃过各色腐烂腥惨的人脸。 咔。 不慎踩上了一截手腕,骨头松碎,一脚下去全碾成了骨茬,乔西赶紧移开脚,鞋底和地面拉出数道粘稠的红丝。 用力握紧手中的钢管,她向前走了两步,回头,沈随抄着一柄铮亮发寒的兵工铲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污血顺着铲尖淌向地面,在他脚边汇成一小洼黑色血泊,旁边倒下的十几只行尸被切碎了半边大脑,红的白的交溅迸开。 他问,像是站在尸山血海里的煞神,玩够了没有? 乔西抿抿唇,转身飞快向前跑去,前方是个红绿灯十字路口,那徘徊在哪里的行尸却出奇稀少。 在十字路口左转,几十米后进入一条老街,街尾有家小型便利店,如果她运气够好,能找到些吃的喝的, 再之后 新闻里的中年男人说军队会在指定地点接应幸存者,时间限定五日内,她得尽快想法子过去。 街面上少女的影子渐次拉远,沈随长腿迈动,铲尖上黑褐色的污血一路滴行。 咔嚓 眼神微动,沈随一个跨步就捉住了乔西的手臂,把人拨到身后。 咔嚓 咔嚓 乔西也听见了,头皮发毛,泛起一阵电流似的惊悚。 类似骨头碎裂的声响,与她刚刚不慎踩碎手骨弄出的动静很相似,却十倍百倍地令人齿寒,里面掺着咀嚼和吞咽的声响。 视线望向声源,两人心照不宣,脚步无声后退。 喵 突如其来的一声凄厉猫叫,在声源处诡异响起,右前方的街道中央,一辆被撞烂的小车旁边,蹲踞着一个浑身长满毛发的庞大身影。 街灯高挂,璀璨绚丽。 庞大身影的一举一动被看得清清楚楚。 毛刺刺的肥硕手臂粗壮如成人大腿,爪子锐长尖利,挤进后车窗里使劲掏挖出什么,黏唧唧的声响渐渐响亮。 驾驶座,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朝向窗口,头歪在座椅背上,满脸是血,左眼眶里空空荡荡。 同时,怪物举起左拳,猛地砸碎剩余的窗户玻璃,右手臂成功地更深地探了进去。 车辆还冒着白烟,油箱裂开,漏了满地的汽油。 彩色光线投射在街面,那截被爪子掏出的肠子颜色深红,像是裹上了一层油膜,怪物兴奋地发出喵叫声。 沈随拉着乔西越退越快。 岂料一道腥风扑耳过鼻,有东西从侧后方偷袭,沈随拉着乔西拧身躲过,扑空的行尸一下回头,猩红血眼里有幽光闪动,嘴角流出的涎液一路拖到了地面。 久久不闻的鲜活人肉气息,一男一女,白净,肉香。 饥饿的嘶嚎响彻大街,顷刻间引起轩然大波,附近游走的行尸眼看着就要拥挤而来,却又莫名缓了行动。 喵 地砖隐隐颤动,那庞大畸形的东西冲过来快若一阵旋风。 乔西只看清它一张脸,半张人脸,半张猫脸,猫脸比人脸短上一大截,极不协调地组合在一起。 人脸面皮驳落,暴露出蠕动的筋脉和烂肉,有什么小点簌簌落在地上,竟是扭动的肉蛆。 与此同时,沈随一把推开她,蹬地凶猛前冲,修长有力的大手握紧铲柄骤然前挥,哐 金属鸣响险些撞破耳膜,听得乔西心里发软,牙齿撞得直响。 铲刃卷边,怪物身上反弹过来的冲力撞得沈随虎口剧痛,下一刻,粘着肠碎血沫的爪尖挥向他面门。 喵 这一声愤怒而短促。 沈随当机立断,一个退撤。 怪物却不给他分毫喘息的余地,身躯猛突,左臂人手硬生生拽住铲尖往回拉,黑浊的血液直流。 力道巨大无比,兵工铲被卷飞出去,男人趁机与怪物拉开距离。 在沈随微变的目光里,人嘴与猫嘴结合的怪嘴一下子大大张开,瞬间挤满怪物的大半张脸,鼻子和血眼都挤到了头顶,飞甩出一条舌端挂满倒刺的长舌。 沈随直接冲向飞来的舌头,连怪物都惊了一跳,却见他膝踝发力,腰部向上钩起,整个人在眼前唰地一闪。 长舌上却是一重。 黑影袭至! 沈随甩出的长腿凌厉如鞭,闪电般击中怪物的脑袋,炸起椎骨裂开的巨响,怪物庞大如山的身躯直直立在原地,向后晃了晃。 右小腿像是踢中了一块铁板,隐隐生痛,在空中的身体即将下落的前一秒,男人左腿在怪物胸膛上狠狠一蹬,借力反冲出去。 妈的,还挺硬骨。 行尸最脆弱的是大脑,再次是脖颈,面对这兽化的怪物,这次他赌对了。 舌尖舔了舔牙齿,男人极不雅地朝地上吐出一口沫子,转头看向躲在街灯下观战的少女。 本能地,乔西将手中钢管扔过去,钢管重,她力道小,钢管被扔到一半就落了地,轱辘辘地滚了过去。 可地面有散落的白蛆。 神色有瞬间扭曲,钢管被他脚尖灵活一挑,向上跃起,稳稳落在手心。 怪物晃动的身体终于立住。 脑袋却软软垂在了胸前,拿个后脑勺对人,阴风袭过,它的脑袋在阴风中转了一圈,半人半猫的烂脸倒吊在胸前,已经占据一张脸的大嘴里,鲜红恶臭的长舌软软拖在地上。 吼喵 这回它发出不是凄厉猫叫声,更类似于行尸与野猫的混叫,吼声里恶意怨毒,庞大如小山的体型撞风劈海。 眼神冷到极致,沈随敏捷避过撞来的肉山,身体一转绕到怪物身后,削尖钢管上刺,豁然给它的后脑开了道口子。 钢尖没入一团软物之中,他手腕向左右来回旋动,将里面搅得稀烂,红白浊液淌得淅淅沥沥。 嘭。 怪物轰然倒地,肢体犹在抽搐。 地面细小蠕动的白蛆被震起,沈随一下闪开,用拇指和食指简单拎着钢管,侧头看向街灯之下。 这一看,整个人更是没了表情,钢管被重新拽进手心,他额角青筋隐隐绽开。 他看向街灯。 街灯下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