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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及笄夜之吻(下)

    

第十六章 及笄夜之吻(下)



    燕怀瑾风尘仆仆地赶到琉璃院时,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听银儿说裴筠庭只身爬上屋顶,喝闷酒喝得烂醉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吩咐同他一起赶回来的展昭与展元随银儿下去休息,自己则上去给生气的小青梅赔罪。

    其实并非是他刻意迟到,连礼物都早早备下了,但途中紧赶慢赶,终是出了点意料之外的差错,没能及时赶上及笄宴。

    他懊恼至极,亦心知肚明,此刻回来裴筠庭定恼极了他,所以燕怀瑾除去赶路,其余时间全都在思索如何道歉才能让裴筠庭原谅自己。

    然而眼下倏然瞧见她孤单落寞的背影,单薄又可怜,他的心立刻软成一滩水,不仅怀有愧疚与自责,还掺杂几分心疼。

    他想,要打要骂都随意罢,若她开心,哪怕捅他一剑又何妨。

    十五岁生辰这般重要的日子,怎能让她孤零零的在屋顶独自难过。

    只见裴筠庭抱着膝盖,脚边倒着几个不知是未开还是已经空掉的酒坛子。

    听到踩在青瓦上的脚步声,裴筠庭蓦然回首,见是他,又堪堪转回去,仰头饮下一口清冽的酒,大有几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意。

    认命地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燕怀瑾这才发觉她脚下压着几张字迹潦草的,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我果然醉了,竟会瞧见远在千里外的人。

    燕怀瑾:......为何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

    现下尚猜不准小青梅醉到何种程度,燕怀瑾凑近,轻声询问:你喝了多少?

    裴筠庭闻言,慢悠悠朝自己脚边的坛子望去一眼,粗略道:大概......大概比这些多一点点罢。

    得,言下之意就是没少喝。

    燕怀瑾感到自己太阳穴处正突突地跳,接着不死心般追问:醉了没。

    没。

    我是谁?他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裴筠庭表情嫌弃地撇撇嘴,狗东西。

    燕怀瑾已经数不清这一晚上他究竟叹了多少口气,秉持着良好的认错态度,侧身拥她入怀,动作很轻很慢,小心翼翼的,生怕裴筠庭一个不满推开他。

    然而裴筠庭没有,因着醉意,柔软无骨般,安静又乖巧的任由他动作。

    燕怀瑾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顶:我错了,裴绾绾,这回任君处置。

    裴筠庭一声不吭。

    没等到回答,燕怀瑾也未急,继续说道: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她冷哼一声:随便你,我、才不在乎,三殿下是何等人物,岂是旁人能左右的。再说你来不来,又与我何干。

    裴筠庭从小到大喝过的酒不多,一是对这个味道无甚兴趣,二是兄长们以及燕怀瑾都不许她贪杯,故而今夜算得上是她头一回喝醉。

    看得出来,她酒品不错,虽比平日任性娇纵了些,却口齿清晰,瞧着不知比外面那些醉汉好上多少倍。

    虽知道她是因为赌气才说出这样的话,燕怀瑾心中仍不由自主地一悸,放在她背上的手攥成拳又松开,低低道:是我不对,过后我任劳任怨随你处置,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可好?

    那你陪我喝酒。

    他闻言皱起眉头,认真劝阻:不行,不能再喝了,明日你该闹头疼。

    ......明日就让周思年替我收拾收拾你,他今天在宴上可说得信誓旦旦。

    燕怀瑾哑然失笑,顺着她的长发拂下去,能闻到她发间梳头水的清香。

    好像自认识她以来,就一直是这个味道,未曾变过。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时的情形。彼时他满身是伤,动弹不得,被比他小那么多的姑娘抱在怀中,一声又声哄着。

    与此刻颇为相似。

    周思年?你是觉得他打得过我,还是他敢动我?

    燕怀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烦!

    ......

    裴瑶笙白日时便看出裴筠庭情绪不高,姐妹同心,她猜到裴筠庭是因为重要的时刻某个人不在而闷闷不乐。

    心下一直记挂着,待帮母亲将院中事情处理完,便提着裙子找到琉璃院来。

    却不想在门边见到了对着一只大烧鸡,吃得正开心的展昭与展元。

    她脚步一顿,随即狐疑地朝裴筠庭房间的方向看去。

    然后清楚望见月下紧紧相拥,耳鬓厮磨的两个身影。

    裴瑶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卸了去找裴筠庭促膝长谈的念头,临走前对匆匆擦干净手,站起来行礼的展元二人道:去给你们家主子送个披风,仔细莫要着凉了。

    若是还饿,让银儿她们去厨房给你们找吃的。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若是两人能趁此机会,将心中想法挑明,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可惜,自家妹妹是块迟钝的小木头。

    ......

    屋顶处,展昭送了披风,来了就走,未敢多留。

    而燕怀瑾还在给裴筠庭顺毛。

    他其实不大会说好听的话,从小到大,就喜欢过这么个姑娘,也独独好生好气的哄过这么一个。

    只一个。

    结果这人不仅不爱搭理他,还压根不知他喜欢自己。

    裴绾绾,你十五了。

    嗯?怎么?

    女子十五及笄,即可谈婚论嫁。少年声线放低,略带蛊惑之意,可曾想过要嫁与哪家郎君。

    裴筠庭认真盯他半晌,道:反正不嫁不守时的。

    燕怀瑾颇为头疼地扶额。

    母亲说得对,聪明人不与醉鬼讲道理。

    他还想再与小醉鬼说些什么,侧过头去看她,却见裴筠庭双颊绯红,红唇被清酒染得潋滟,一双勾魂的桃花眼也忽闪忽闪。

    那是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裴筠庭将酒坛子举起,晃了晃:你要喝吗?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裴筠庭就很大方的把坛子递过去:喏,分你一半,可别喝光了。

    燕怀瑾没动,却兀自咽了口口水。

    裴筠庭见他迟迟不动,皱了皱眉,还没开口,燕怀瑾便欺身上前,将十几年人生中,第一个青涩又珍重的吻送出。

    而她未说出口的话,尽数藏于贝齿间,被他吞没。

    一吻则胜千言万语。

    像夏日里的清酒,像冬日火炉里温得正正好的花酿。

    每一滴,都令人心头颤抖。

    开头初尝浅辄,两人都有些紧张,随后裴筠庭无意识勾住他的颈脖。一个动作,换来他愈加剧烈的心跳,和他的攻城略地。

    裴筠庭脑中迷迷糊糊,可这酒后劲太大,眼下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唇齿间比酒还烈的,来自另一个人的存在,以及后腰温热的掌心。

    燕怀瑾在她口中将未接下的醇酒尝了个尽兴。

    吻毕,他耳根通红,脸也与煮熟的虾一般无二。

    裴筠庭微喘着气,胸脯一浅一深地起伏,借头顶皎洁明亮的月光看他:燕怀瑾,你怎么变成大番茄了?

    燕怀瑾:......我迟早有天会被你气死。

    ......

    方才的潮红与热切已如潮水般褪去。

    隐忍又笨拙的告白几经流转,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唯有她朱唇微启,喘息,长睫羽翼般轻扇,被他握在掌心,含于唇齿间的一瞬微弱的颤抖,在脑中一刻不停回旋。

    蝴蝶翩翩起舞,悄悄飞入少年的梦。

    她的一颦一笑,她那朝气蓬勃,如花般美好绽放的十年,尽数刻入燕怀瑾心头。

    绾绾,愿你如清风明月,自在乘风,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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