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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想,收敛心神打量对手。 这小孩有三十多岁了,侧着一张清秀瓜子脸,斜斜地看着人。再往下看,颜止吓了一跳,这小男人竟然穿着一身紧身旗袍,细看脸上也是化着淡妆的。 颜止想起韩庆告诉过他,这擂台有个爱穿旗袍的拳手,是叫龙猫还是熊猫来着? 铃声响起,小男人正过脸来,一笑,突然毫无预兆地飞起腿,直击颜止面门,速度快得可怕。颜止身体比脑子快,向后翻了个空翻,险险躲过。 龙猫却不追击,只笑眯眯地看着他,脆声道:“哥哥,打我啊。” 颜止感觉汗毛倒竖,他倒了一口气,不再看龙猫的脸,举起拳头往前甩去。 龙猫身手敏捷如城市里的夜行动物,一闪就没了,跟老幺的滑不溜湫不同,颜止连看清楚他的身影都觉得费劲。 捕风捉影了十来分钟,颜止肩上一疼,这疼竟然深入骨髓。颜止惊诧地想到,这老鼠不但灵敏,力道还不小。 他想,是个像样的对手呢,该专注地打一场。但他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 老鼠小小的身影和记忆里的某个时刻重叠,回忆匣子翻倒了,从前的一切哗啦一声全部滚了出来,在擂台的地板上四处奔逃。 颜止看见了自己,5岁的内向的孩子,比老鼠个儿还小。颜止想起,自己在豆芽湾横行霸道的,但真正自主打架只有寥寥几次,还每次都是跟老金有关。 他五岁,母亲牵着他的手到一个陌生的村里,也没什么新鲜的,跟他们住的村一样干旱丑陋。唯有那房子前有几个上了色的大箱子,几个动物模样的面具,还算有趣。妈妈给他擦了把脸,摸摸他的头,柔声说,你去屋里等着,妈妈给你拿馍馍。 他乖乖进屋,等了很久,母亲没来,来的是比他高一个头的大孩子,冷着脸给他一个馍馍。“吃!”大孩子道。小颜止摇摇头,“我等妈妈,妈妈给我馍馍。”大孩子把馍馍扔他身上,“吃!你妈妈不来啦。”小颜止慌了,大叫:“我不要馍馍,我要妈妈。”说着把馍馍丢到地上。 大孩子一巴掌把他推倒,怜惜地拿起馍馍,轻轻拨走上面的土,道:“不吃饿死!”颜止大怒,扑向大孩子撕打起来。他人小力弱,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大孩子又说:“不吃饿死!” 颜止站起来再打。这时一个清瘦的男人走了进来,抓住了颜止的手。他上下打量,点头道:“模样倒是蛮好的。”他换了张笑脸,哄道:“你娘一会儿就来。你先吃,别饿坏了。” 颜止确实饿了。他小口咬着馍馍,瞪着大孩子,一边吃一边恨。然而大孩子并没有说谎,他妈妈没来,以后再也不来了。后来他在人前叫大孩子师兄,在他背后就叫他臭金子。 龙猫纤瘦的腿踢向颜止的脸。颜止躲避不及,被扫中眼角,一行血从眼尾流了出来。颜止眨眨眼,确定没有伤到眼珠,但眼眶疼痛,血流进眼里,看出去一切都是血糊糊的。 龙猫又好整以暇地抬眼看着颜止,脆生生地道:“哥哥,你怎么不打我?你不爱打架吗?” 颜止一愣,心道,是啊,我最不爱打架了。在豆芽湾的二十多年,他真正想打架只有几次,都是因为老金。 他十岁。村里来了放电影的,村里的孩子都炸了,从搭棚开始天天聚集在合作社前的空地上,叫回家吃饭也不回。颜止几个也羡慕得很,师父却说:“哼!西洋镜有啥可看的,我们这些才是真刀实枪,他们是假把式,诓人的玩意儿!”自从放电影的来了,他们这杂耍班子就没什么人看了,师父气道:“臭崽子谁要去合作社,我就敲断谁的爪子。” 他们几个孩子,林已和何末对电影最热衷,兜里却一个子儿也没有。林已说:“我们爬围栏吧。”说着自己就敏捷地翻过去了。何末小,没这个能耐,颜止把他系身上,背着他爬过去。这么个半大孩子,背上多个人终究行动不便,翻过去时裤子被围栏刮了个大口子。 回到家,老金看见了,当下给了两人一巴掌。何末哭得鼻子都要搓掉了,颜止愤愤不平,跟老金在院子里干起来。这时候颜止已经能跟师兄打成平手,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鼻青脸肿。那天晚上,老金不让他们吃饭,却偷偷拿自己的裤子替换掉颜止的破裤子。 第二天,老金被师父发现裤子裂了口,师父怒道:“咱们快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这东西还有心出去玩,把裤子给糟蹋的。这冬天就光着吧。”师父也省得扒他裤子,就着晃晃悠悠的裤腿,结结实实地给了他十板子。 颜止腰上一疼,龙猫拳头飞过,力道虽不大,但位置却拿捏得很寸,正击中腰间的软肉。颜止弯下身,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龙猫也累得够呛,他喘着气,还是笑道:“哥哥,你这么壮,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吧。” 颜止站了起来,第一次在台上说话:“小崽子,你闭嘴。” 龙猫嘻嘻一笑,扭着身子,缠了上去。颜止闭上眼睛,不看他花里胡哨的身姿,等感觉到他近身,他迅捷无论地横腿扫过。龙猫身量轻,被颜止的腿顶中腹部,直直地就飞了出去,弹在了绳圈上。他反应极快,勾住绳圈,轻轻翻了个身,跳到地面。 只见颜止对他勾了勾食指,道:“哥哥准备好了,你来吧。” 龙猫脸色沉了下来。他不嘻嘻哈哈的时候,小孩的脸瞬间就变为三十岁男人。龙猫不闹了,跃到颜止跟前,实打实地跟他过招。 颜止大概摸清龙猫的路子,龙猫速度太快,要跟是铁定跟不上的。于是他不看龙猫眼花缭乱的攻击,全凭自己对危险的本能来对应。找到机会,他就抓住龙猫,像拎住老鼠的尾巴一样,把他使劲地摔到地上。龙猫被颜止扔了几下,仗着身体灵活,并没有受太大的伤;颜止身强力壮,被龙猫揍了几下,也扛了下来。不过这么打下去,龙猫要跳跑跃挪,消耗的体力毕竟更大,渐渐处于劣势。 龙猫突然改变打法,近身贴近颜止,在颜止的身体周围缠打。颜止手长脚长,龙猫这么贴过来,他反而不好施展。龙猫速度奇快,一边躲闪颜止的拳头,一边在他周围钻来钻去,寻找空隙回击。没有了助跑的帮助,龙猫的拳头不那么有劲儿了,但这么个黏糊糊的打法让颜止非常烦躁。 他硬扛下龙猫的一脚,趁机捉住龙猫的领子,就想把他甩出去,离自己远远的。谁知道一提之下,龙猫整个人没了,手里只剩空荡荡的旗袍。颜止一惊,还没明白什么事,腹部就受到了重重一击。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赤裸的龙猫。原来龙猫在千钧一发间居然从窄身旗袍里脱了出来,在旗袍的掩盖下偷袭了颜止一拳。龙猫乘胜追击,高高跳了起来,一个手刀向颜止的脖子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