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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择路。满意地拍拍手,挤到人堆里,盘腿坐下,开始每日必做功课——给大伙儿讲故事。 讲了两天荤段子,镖师们听腻了,叫他换别的说。 林烨庆幸自己向来雅俗共赏,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皆来者不拒,否则对着一群莽夫,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他绞尽脑汁,把文绉绉的戏曲杂文,游记典故,挑了有趣热血的,换成大白话,一一道来,讲到高潮处,还比手画脚,把自己当做故事中的角色,一会儿学猴扮虎,一会儿装神弄鬼,演的活灵活现,甚是乐在其中。 边演还边想,改明儿该去梨园戏舍拜个师父学几出,说不定能成角儿呢。想的高兴,眼睛弯成俩月牙,一闪一闪的,掉进两颗星星。 他悠游自在,全然不知常臻身在几里地之外,极目远眺,愁得皱眉。 惨淡月光下,目之所及处,荒山秃石,沟壑纵横,山沟里小路崎岖蜿蜒,幽暗看不到尽头。借助月光盯着林烨画的图,翻来覆去钻研,还是看不出行至了何处。 心里暗道不妙,莫不是走岔了?可一路过来也未见有分叉口,应该不至于迷路。 前后观望,四周环顾,记住来路,提气纵身,往更远处去,身形有如灵猿野鹤,舒展飘逸。 又奔出去快二十里,停在至顶处一块巨石上,单足点地,衣袂猎猎翻飞,目光炯炯如鹰。 忽然勾起唇角,低低一笑。 目穷处,隐隐约约几个光点,匿在暗黑如鬼魅的树影里,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黯淡星辰。想必那便是山路尽头的农家灯火,以现在的速度,马不停蹄再行一整天,夜里辄可抵达。 回身跳下大石,准备往回返。 突然,他脚下猛地刹住,笑容僵在脸上。 镖师们在山洞中点燃的篝火,原本还能瞧见些许,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灭了。 下一刻,一道殷虹的光划破幽深天际,尖厉地呼啸,旋即爆裂成骇人的火花,四散坠落。 那是泓威镖行的响箭。 常臻脑中“嗡”地一下,还没等想明白,脚下已如离弦利箭,脱缰野马,猛冲出去。 急如星火,足下生风,恨不得踩着风火轮。可这一路探出近三十里,最快也得一柱香的功夫才能赶到。 紧咬牙关,一口气运到底,狠劲憋住。 以镖师们的功夫,想来还能撑一阵。可……可谁能腾出手来保护他? 一紧张,心里顿时冷若寒霜,背上却满是热汗,不断暗暗祈求上苍保佑,保佑他千万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恶语相伤原为计(二) 林二爷正眯缝着眼,摆出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夹着根手腕粗的枯枝当金箍棒,勾着手屈着膝,左边蹦两下,右边跳两下,惟妙惟肖,上演一出真假美猴王。 红斗篷一撩遮住脸,再呼啦一声甩开,猛一瞪眼,瞳孔映着火苗,精光四射,还真有点齐天大圣火眼金睛的意思。 众人抚掌大笑,叫好称妙。 突然,寂静夜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唿哨。 所有人刹那间闭嘴,脸色大变,转头面朝洞口。 有人眼疾手快,抓起烧水铁锅用劲一泼,火“哧啦”一声熄灭,又有人跟上去补几脚,踩灭零星火花。 洞中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在亮处待久了,眼睛还未适应黑暗,洞外已有几道寒光闪过,马匹警觉,扬蹄嘶鸣,守货的镖师呼喊着与来人厮打起来。 洞中镖师们众目相顾一瞬,一齐抓起身旁武器,提刀挽弓,厮杀出去。 于励也一个箭步冲出山洞,怀里掏出响箭,火折子一抖,点燃引线,高举过头,一抹红光,凄厉鸣响,如鹫如隼,疾冲夜空。 放响箭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有人趁他剑未出鞘,身后空挡,高喝着仗剑猛劈而来。于励顿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心道糟糕,却已来不及拔剑,一身冷汗泄下。一瞬间心里闪过个想法,死也要记住是被谁暗算,做鬼也不放过他!旋即猛回头,瞪向偷袭者,眼神凌厉不亚于剑光。 眼看着剑刃就要见血,面前一团黑影闪过,咣当一声砸歪刀剑走势,又咕咚一声闷响,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于励心中顿松,趁机连剑带鞘抽出来,横出挡住来人招数。逮住空挡斜眼一瞧,原来是那口烧水的铁锅。再转眼一看,穿红斗篷的人站在洞口,大睁着眼,喘着气盯向他,手还保持着扔锅的姿势。 于励“嘿“一声,冲他大喝:“回去!”喝完再顾不上管他,与人刀剑相接,近身搏斗。 林烨要是躲在洞里,敌在明,他在暗,也没人能注意到他。可惜有人在洞外点燃火把,又往洞里扔了一个,火光一照,那斗篷红艳艳甚是打眼。他再咣当扔个锅出去,更是引起了别人注意。 他眼睛一转扫过一圈,发现敌方人数不少,功夫也不弱,己方不占下风,但也只能堪堪招架。咬咬牙,心里暗暗咒骂常臻,关键时刻怎生就没了人影? 被于励一吼,下意识往后退两步,抽出腰间骨扇。手脚不由自主发抖,平时跟师父过招,也都是小打小闹,偶尔以指作剑点他要害,也自不会伤他,何时见过这动真格的? 眼瞅着几个小镖师见了血,歪歪斜斜痛呼着坚持,吸着气替他们疼,脑子里把常臻祖上十世八代都骂了一遍。 有敌方眼尖的,看出他与众不同,悄声靠近,长刀带着内力,在地上滑出一道长痕。 林烨感觉到异样,转脸看去,心中一凛。扇子挡在身前,在那人血腥的目光里连连后退。 那汉子狞笑着举起刀,刀尖寒光一闪,由左向右斜上,轻轻一撩,没带多大劲,戏耍似得。可林烨臂力不够,骨扇当一声,半止住刀势,手腕震的麻疼,直往下沉,刀刃剐在狮骨上,刺耳地响。 ************** 常臻人还没到,已凭借目力,看见这幅场景。 火把飘忽,映的斗篷更红,脸颊更白,长刀更利,骨扇上垂缀的红缨宛若鲜血。 脚下一踏,换口气,气运丹田,长啸充满醇厚内力,遥遥穿透空气,有如凤鸣鹤唳:“大胆贼人!见陈氏镖旗,还敢如此造次!有种冲我来,莫要伤及手下弟兄!“ 好几个内力不强的流匪,被这一声吼震碎内脏,顿时口中喷血,抽搐几下,倒地身亡。 不管敌方我方,手下都顿了一顿,转头看一眼,复又搏杀在一起。只有缠住林烨的壮汉,收回刀,伸出粗糙肮脏的手指,威胁地捏住他下巴,阴毒笑道:“小美人儿,爷等一会儿再来伺候你。“又在他脸上摸一把,转身拎刀出去迎敌。 林烨怔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脸朝洞外,瞪眼往地上啐,也不怕有失文雅:“我呸,去你娘的小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