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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只见小人儿远远缩在墙角,手里攥着半条捏扁了的面,已然笑岔了气。 ********************* 常臻搭起炕桌,端上碗筷,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小心搂在身前。 林烨打个哈欠,揉揉眼,定睛看向桌上碟盘,咧嘴大笑。 他指着其中一盘肉丸面片儿:“这盘归你。”再指指另一盘还算成型的饺子,“那盘归我。” “嘿,臭小子,”常臻侧坐在床沿边,掸掸被面粉糊满、面目全非的长袍,“你可真体贴,也不想想自己才包了几个,敢这么理直气壮。” “我是伤患,本该坐享其成。勉为其难包几个,值得嘉奖。”林烨斜眼一溜,探出身去,捏着根筷子扒拉饺子,兴高采烈道,“快看快看,我捏的兔儿爷和向日葵都还完整!” 常臻才不跟小孩子一齐胡闹,只把他鬓侧乱发拢到耳后,捧着后脑勺,担心问道:“还晕么?适才疯过了头。” “无妨无妨,”林烨毫不在意,又去扒拉面片,箸尖扎起一团热乎乎的茴香肉馅,塞进嘴里,含混道:“我疯过了头,你煮过了头。” “绝无此事。”常臻义正言辞,“刚下锅没多久便开始皮肉分家,总不能生着捞出来吧。” 林烨咽下淡而无味的饺子馅,若有所思看他片刻,执箸敲桌:“我想起来了,老程说茴香水多,要挤去才是。” 常臻白他一眼:“事后诸葛亮,你怎的不早说?” 林烨“哧哧”直笑:“也不知谁平日里爱吃饺子,还只会吃不会做,我特地叫老程学来,时不时包上一回,今儿反倒怪在我头上,真没良心。” 常臻笑道:“好好好,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好在你偏爱芹菜馅儿,咱们凑合吃这一盘便罢。”执起筷子,翻出兔儿爷,夹起来吹一吹,贴在唇上试试温度,沾上酱油醋,递到他嘴边。 林烨一口咬掉兔头,眯眼嚼几嚼:“味道还不赖,是那么个意思。” 常臻把他吃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也品一品,点头:“嗯,我手艺不错,快赶上老程了。可惜了那锅茴香的。” “恬不知耻,大言不惭。”林烨甩来一记白眼。下手将向日葵捏起来,放进常臻碗里,自己捏起一只兔儿爷,仰头塞进嘴,鼓着腮帮子,吹着热气,嚼得咂咂有声。 常臻夹起他所谓的“向日葵”,欣赏欣赏圆饺子上用发簪划出的横道竖道,好脾气地笑笑,咬一口。 “嘎嘣”一声,硌牙。 他皱着眉将硬东西从菜肉里剃出来,吐进手里一看,竟是枚铜钱。 林烨斜眼瞧见,假装惊奇万分,拍案叫道:“哎呀!吉祥如意,来年有福,啧啧,我怎得就没这等好运气?恭喜恭喜,明年定是财运官运桃花运齐来,待陈大侠风生水起之日,切莫忘记提携提携小弟啊!” 常臻看着他大呼小叫的模样,心里涌过一股暖流,一点点灌满周身血脉,却也冲进了眼底。 他放下筷子,扭身将他紧紧抱住,低下脸埋在瘦削的肩头,哑声道:“你说咱们俩……像不像相依为命?” 在他耳畔,冰雕玉琢的面庞上,笑意倏然间散尽,双眉紧锁有如被秋风揉捻过的枯黄柳叶,脱力地挂在眉骨上,无言诉说着悲凉。 常臻未听见回答,觉得自己此言甚是多余,便低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来,对上张无比灿烂的笑脸。 “大过年的,又非无家可归,说得这么惨兮兮作甚?不就吊着手脚吃个肉丸面皮儿汤么,没什么大不了。所谓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唔!” 常臻眼疾手快,抓起只饺子堵住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垂髫无邪不知愁(二) 常臻抱着林烨在小院里转了一圈,折下一支盛开的红梅,返回屋内。 屋里已收拾利落,浓郁的酱料味也已散去。 他把人放在床边,关上门窗,将火盆拖到脚下,重新点燃。 林烨捏着梅枝,微眯上眼,凑近闻香,唇角微笑平淡安闲。 常臻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痴痴望着他,稍显清冷的房中,似乎也因为他的存在而温暖起来。 他迟疑地弯下腰,伸手脱开氅子,卸去腕上吊绳,去解他夹棉袄上的盘扣。 林烨稍一僵,嘴唇张了张,却又无言闭上。 常臻瞧见他面上茫然,便道:“身上的伤口都结了痂,可以见水了。每日都冒好些虚汗,又三四天没洗,我可不想被你臭死。” 林烨怔住,脸上登时发起热,好在梅花正艳,烛光正浅,瞧不清晰。 “我自己洗……” “断手断脚的,如何洗?你瞧不全身上伤口,又碰破了如何是好?”常臻拿走梅枝,放在他枕上,脱下棉袄,小心翼翼从伤腕处退下袖子。 林烨赧着脸,抓住他的手臂,急道:“不要你洗,我慢慢来,反正要守夜,不着急。” 常臻稍停下,莫名其妙看着他:“捡你回来那晚就是我洗的,今儿怎的就洗不得了?” 林烨别开脸,蹙着眉:“我都这么大人了……” 常臻愣一刹,旋即展眉大笑,伸手指着他鼻尖:“我道是为了何事,原是害起臊来。混小子,要想不害臊,就莫做那笨手笨脚的事。你又不是姑娘家,小时候也不是没一起洗过,矫情什么?” “可是——” “这阵子由不得你。再废话,吃喝拉撒自己解决。” 伸手解中衣。 林烨皱着鼻子想反抗,奈何找不到理由,身上又瘙痒得紧,只得哼唧几声,怏怏作罢。 常臻的手指碰到细腻温热的肌肤,被烫着了一般,怯怯缩回。虚攥一下拳,重新搂上裸露的腰背。 那日替他清洗身子,水中满是污血泥土,心中悲痛难捺,无暇顾及其他。 可今日却不同。 脱亵裤时逼迫自己挪开目光,直到把人小心放进雾气腾腾的浴盆里,都不敢直视他的眼。浴房中烛花未曾剪短,任由那烛光昏暗醺然,好遮掩住涨红的脸。 林烨不知为何,也一直闭口不言,低垂着扇面似的眼睫,迷惘惘望着虚空。 炭火盆烧得颇旺,水汽氤氲弥漫,房里暖如盛夏,常臻仅穿着中衣也大汗淋漓。索性脱去了,绑上腰间,露出紧实舒展的上身。 他避开结痂的血口,仔仔细细擦拭清洗。 每一抬手,臂上肌肉便略微收紧,青筋若隐若现,几条大河滥觞于颈侧,顺着手臂磅礴流淌,最后在手背上分成若干支流,强有力地浮于表面。 湿帕自上到下轻柔拭过,离开身体,肌肉便略微驰软,河流势头减弱,微不可见。烛火摇曳处,光滑的麦色肌肤盈盈流动,像镀了一层金光。 林烨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