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下了飞机,主办方那边有人来接应,是有个看起来很健谈开朗的男子,他已经在机场等候了,见到祁荔的身影忙迎着笑脸上前,你好,祁老师,我是高碳,很高兴见到你。 祁荔笑着点头。 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正式开始排练。高碳拿过她的行李箱,往停车场走,另一位老师已经到这里几天了,房间应该在你的隔壁,哦对了,黄教授组织了今晚一起吃个饭,看你有没有时间? 当然有。她道了谢,开玩笑道:不过几个小时的飞机而已,我们跳舞的没那么娇弱啊。 高碳闻言大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到达住宿的地方,祁荔大致看了一下,类似于单人间宿舍,有厕所也有厨房,环境比想象中的好,她挺满意,心情颇好的收拾行李。 这次恐怕要待上个一两个月,她带了很多自己用顺手的东西来,所以行李非常多,一时半会收拾不完,索性慢慢收拾。 她打了个电话给爸爸,说自己到达宿舍了,让他不用担心。 另一通电话打给了云盏,她看了一眼时间,那边是晚上九十点,云盏应该不在忙。 拨过去之后就把手机扔在床上了,她听着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一边收拾行李。 荔荔。云盏的声音响起。 她不禁勾起嘴角,我到住的地方了,你在干嘛呢? 准备洗澡。 今天累吗? 还好。他似乎开了扬声器,声音有点飘远,什么时候开始排练? 她拿出衣服叠起来放进衣柜,明天,好赶哦。 他笑了一声,打退堂鼓了吗? 当然不是了。祁荔也笑了起来,哦对了,你那边北门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没那么快。 她的手停住,语气不免带上了低落,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 想我了?云盏嗓音低沉含笑,这才几天。 她哼一声,开始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们因为各自都有事情,没办法天天煲电话粥,只能得空的时候把所有想分享的事情讲出来,但也只是祁荔在讲他在听,他的回复也只有一个嗯,每当祁荔想质问他在不在听的时候,他又会回复一句话,就知道他都听进去了,这让她也不好说他。 祁荔知道,云盏不是一个习惯把事情和别人分享的人,也不是一个有耐心倾听的人,只不过在她面前,他似乎喜欢看着她叽叽喳喳讲话的样子。 而她会讲到一半,实在无法忽视那直勾勾的目光,硬着头皮问:看我干嘛? 他只是笑着撩起她一缕发丝,勾在指尖缠绕,喜欢看你说话。 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在想,他顿了顿,倾身过来在她耳边低语,语气玩味,不止会说,还会舔。 祁荔不免忍不住脸红,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疯狂揉搓自己的耳朵,你 眼见云盏大笑起来,将她搂在怀里亲吻。 想到这,她突然不想和云盏讲话了,那边他察觉到她慢下的语速,轻笑一声,想我都不好意思说,之前不是很厚脸皮? 你说谁厚脸皮呢。她皱眉,径直甩开衣服拿起手机,这句话谁说都行,就你不能说。 凭什么我不能说?他被逗笑,你申请了专利? 祁荔恶狠狠地骂:你这人嘴就是贱! 彼此彼此。 聊着天的过程,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只要她没说挂电话云盏也不会挂,祁荔在讲话的过程中由于脑袋里事情过多,忘记了他们有时差的问题,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凌晨了。 你快去休息吧,那么晚了。她略带歉意地说。 他嗯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给我来个晚安吻。 祁荔对着话筒亲了一口,他似乎没想到她这么乖,径直笑出声,晚安。 挂掉电话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 是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人,她带着笑容,声音也很温柔,你好祁老师,我是这次和你一起带队表演的习心,我们一起下楼吃饭? 你好习老师,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好。祁荔大方的让习心看屋内乱七八糟的景象,有点抱歉地开口。 没问题,不着急。 收拾好,她出门和习心下楼,坐上高碳开来的车,去往黄教授组织吃晚饭的餐厅。 一路上,祁荔了解到习心是个中国舞的老师,这次的舞蹈是需要两种舞蹈的结合,打造一个新颖的表演,祁荔在来之前就知道,只不过是第一次认识这位习老师。 习心在舞蹈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年纪很轻,天赋却很高,也足够努力,黄教授经常说,年轻人的点子也新,所以让她们两个来试着带队。 到达饭店,高碳直接带她们进了一间包厢,里面早就坐着几个人了,而在主位上的就是这次集结舞团的黄教授。 很多次关于舞蹈排练和编排的应酬她都有参加,自然懂得怎么应对这类型的饭局。 习心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表面上看起来很成熟,但一被问到刁钻的问题就容易紧张,好几次祁荔替她解围,好在第二天正式开始排练,黄教授没让她们喝酒,要不然怎么回的宿舍都不知道。 各自回到宿舍,习心拉着祁荔的手感激道:祁老师,这次多亏有你。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祁荔笑了笑,见她似乎还过意不去,她开玩笑道:那些老头就是看我们两个女孩子好欺负,我早就想骂回去了。 习心破涕为笑,再次感谢她一番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祁荔也进了屋,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几个箱子,她叹了口气,随意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第一次带队,第一次与舞团见面,她需要表现出最好的精气神去面对。 舞团里的人不是都相互认识,所以达成默契还需要时间,她在排练的同时也在观察每一个人,在一起训练的时候,不只是能力要达标,团队的整体契合度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点,小小的不和或者冲突,都可能造成整个表演的破绽。 回来的时候,她决定通宵看每个人的舞蹈视频。 她不允许团队出现问题,更不允许那个问题是出于自己的失误。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她终于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了,没想到当老师比自己训练还要累,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导致没接到云盏的电话。 她是醒来看手机的时候才看见一个未接来电,但那边已经是凌晨了,所以她没打回去。 习心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在教导学生方面比她还要熟练,很多地方她需要向她学习,习心人也很好,非常热情的告诉她她的经验。 日子很忙,比想象中的忙,祁荔一心扑在工作上,和家人恋人的联系都少了很多。 云盏和爸爸知道她忙,最近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有空再聊上。 事情多,导致想念他们的时间都没有了。 排练的还在抓紧进行着,祁荔在严抓学生动作的时候,黄教授突然走了进来,见到整个舞蹈室紧张的氛围,满意地拍了拍祁荔的肩,不错,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祁荔谦虚地笑了笑,我尽心尽力。 这次结束之后荣获成功的话,我相信很多人想进入你的团队下,那就离你的目标更进一步了。 她愣了愣,黄教授说的没错,这次成功的话她的名声打得会比之前更响,并且更能打破她因为年轻而无法更上一层的舆论,用实力说话,但如果没人看到,那就功亏一篑。 看节目的人不只是观众,还有那些代表国家的舞蹈者。 祁老师,需要休息一下吗?习心见祁荔自黄教授来了之后有点失神,关心地问了一句。 她回神,对她笑了笑,不用,谢谢你的关心,我们继续。 萧亚也在和她联系,周末的时候直接打电话过来,说教练手脚很快,没几天就找了一个新的舞伴给他,这几天一直在和对方磨,舞蹈是可以跟得上的,就是两个人的心还在两地。 祁荔笑话他,说平常交朋友很积极,也很容易交到朋友,怎么到跳舞这就断了。 而萧亚只是瘪了瘪嘴,嘀咕了什么她也听不清。 祁荔,苟富贵勿相忘啊,你别到时候把我微信删了。 她冷笑,这会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吧。 萧亚笑嘻嘻地说:哪里,我要是有钱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紧张感也紧接着跟来,她虽然不上台,但比自己上台还要紧张焦虑,习心也是如此,她们在外面单独吃饭的时候经常提起,也在互相笑对方。 好啦,别紧张,咱们尽力就好。习心安慰她。 祁荔撑着下巴,食之无味,我看咱们的编排哪哪不对,总想改,又不知道怎么改。 你越细看就越容易挑出毛病,但你要知道,这和美术一样,我们追求的是整体感,一切细节都为整体做服务,如果你细看不好,整体却不错,那是不是说明这个细节也是没错的呢? 她想了想,有道理。 是吧,所以别想那么多了,我有预感,咱们这个表演会大获全胜。 祁荔瞥了她一眼,这么自信啊。 习心笑了起来,当然。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名声这么大了。她半眯着眼看她,以茶代酒,碰了她的杯子一下,笑道:我很欣赏你的自信,这世上很多人都无法从容地说出这句话。 她回敬了一下,直视着她的眼,我看你的视频,记录片,甚至去现场见你跳舞的时候,都没有我亲身与你接触的感受大。 怎么说? 就是,不会有人不喜欢你,不会有人无视你,你的谈吐你的气质,就算不说话,站在那里也会有很多人关注到你。 祁荔失笑,好夸张的评价啊。 当局者迷,没想到这种话还能用在这。习心抿了一口茶。 难得可以放松一天,她们在茶馆里聊了很久。 哦对了,王音棋和章颜的事情怎么样了?习心问。 这让祁荔很头疼了,这两个人都是这次舞蹈的主要人物,但由于想法的不同而经常吵架,有一次甚至在排练的时候大骂起来,祁荔和习心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我回去再看看情况吧。 王音棋和章颜消停了几天,排练的时候也安分了,但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个学生焦急忙慌的跑过来大喊两个人打起来了。 祁荔忙过去看,两个女孩脸都抓破了皮,习心不在,只有她一个老师。 见到老师来,她们两个才撒手。 时间很紧,整个团队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抓紧训练,把舞蹈刻在肌肉里,但学生的不省心让她也很苦恼,她早有预感会出现这种情况,也特地去了解每个人的习惯,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不能顾及每个人的感受。 你们两个这样做,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吗?祁荔声音微冷,以前的方法是把她们叫到办公室,好声好气的疏解她们的情绪,但这次她不打算这么做。 王音棋和章颜显然没意料到她会发脾气,平常祁荔永远都是笑着的,做错动作忘记动作都不会骂学生。 整个排练是谁说了算,这个团队现在是谁在带,你们两个难道不清楚吗? 舞蹈室鸦雀无声,弥漫着紧张压迫的氛围。 祁荔冷冷的看着她们,连带着剩下的人,她索性一并说了,编排难道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可以提出意见,但不代表任何事情你们都可以指手画脚,如果谁都可以上来参一脚,那最后该听谁的? 没人说话,但她也不要求他们说什么,你们该清楚,现在重要的不是你们的个人情绪,而是整个舞蹈的进度,我不会说什么贬低的话来降低你们的士气,你们是成年人,有思考能力,我也相信你们能考虑的清楚。 习心被黄教授叫去不知道做什么了,回来的时候发现舞蹈室的氛围比平时还要低气压,但每个人干劲很足,速度也更快了些,她忍不住拉着祁荔问。 知道祁荔把他们训了一顿才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老师就要有老师的威严,不能被他们小瞧了。 她只是笑了笑,起初她不确定这种方法是否有用,但看到目前学生的状态都还不错,也只能这样下去了。 录节目前三天,她带着舞团去拍摄的地方彩排,亲自看现场的布置和灯光。 手机响了几次,她到第四次才接通,发现是爸爸。 爸爸,怎么了呀?她扬起笑容。 荔荔啊。爸爸的声音传来,荔荔啊,我没法去看你的现场了。 嗯?为什么啊?她顿住,有些遗憾地问。 他默了半响,叹气道:我本来也不想说实话扰乱了你的心情,但是,哎,爸爸的腿有点不舒服,没办法去那么远。 祁荔皱了皱眉,你的腿怎么了? 可能就是假肢太久没换新的吧,弄得我骨头有点疼,不过没事,只是不能在外面太久而已。 有人在叫她,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在打电话,怎么会太久没换新的,阿姨记性很好啊,这次没带你去吗? 阿姨事情也多啊,可能就忘了吧。爸爸并没有多说,好了,你很忙吧,我没多大事,不用担心啊。 这边确实不能打太久电话,她沉下心,还是嗯了一声,好,你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阿姨不记得你自己也要记得啊。 好好,爸爸记住了。 挂掉电话,她沉默的看着灭掉的屏幕,最终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