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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乱语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掷地有声,说完还狠狠瞪了徐良玉一眼,撩袍跪下。 很明显,他是很想将她撇清干系的,徐良玉并不领情,她既然来了,为的就是保住檀家:“殿下,人生是一摊活肉,人死是一堆白骨,即使是这万古大地也不全然一直是一个模样,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留住的,一旦关于檀郎的所有过去都被抹杀了,那么殿下日后可会后悔?他活着的时候,无非是想要康健的身体,想要可以呵护的弟弟妹妹,想要一个至亲至爱的人,想要这么一个家,为何不留下他这半分念想,将来有人说起檀家,还知道有个檀郎,否则,真的是再难记起了。” 李德目光浅浅,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与檀笙之间,这么多年惺惺相惜,临了了,并不是不信任他。 他说他走以后,也还给他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承接以后的粮事,徐良玉鹅蛋大的脸上,看着尽是尚还有些稚嫩,才不过一十六岁,再老道,还能忠诚到哪去。 需得试探一番。 也怪不得檀笙不与他争辩,却原来退路已经给了她。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走了窗前去。 竹林里那做戏的走水早已灭掉了,只剩浓烟飘过,开着的窗口处,偶尔还有一丝丝的黑絮飘落进来。 他一沉默,荣生就心神难安,连忙上前可是提起了心来:“殿下,关了窗吧,天寒地动的。” 雪早就停了,大地一片清白。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徐良玉没有动,檀越却是跪行两步,往她身边来了,他推了她的胳膊一把,恼得无声地开口:“你傻的吗?回来干什么!” 她目光灼灼,只别过脸去,不与他说话。 李德很快转过身来,他快步走了桌边坐下,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起来说话吧。” 二人面面相觑,连忙都站了起来。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了,做法事来超度的和尚已经请了来,旺儿安排妥当过来回家,李德仿若未见,就只盯着徐良玉:“口口声声叫着檀郎,能有几分情意?你说留下他的身后事,本王来问你,留下檀越檀溪,留下檀家这处老宅又当如何,他生前欠着粮呢,如今也压不住,本王的这分情,你可承得起?” 徐良玉此时是硬着头皮上前:“殿下尽管放心,檀越和檀溪,还有这个檀家,我守住就是。至于檀笙此前欠下的粮,我也会想办法补上,殿下网开一面仁心仁义,我等必当感念一生,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什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什么感念一生,仔细一听这话可是什么都没应,狡猾得很。 李德挑眉,此时也是无心与她讲什么条件。 屋里已经有了香火气,他手一动,想起了怀中的休书:“你如何守得,你可还是檀家人?” 这时候,岂能否认,徐良玉定定道:“我为檀郎披麻戴孝就是。” 他又问道:“我如何能信得过你?” 她毕恭毕敬地躬手:“留着我们自然有用,从此自当对殿下忠心不二。” 她话音落了,檀越猛然间抬眸看着她。 从前多么厌烦她,此时看着她的表情就多么的复杂,李德都看在眼里,只回眸瞥着里间那屏风,上面还有檀笙提的字,正是看着出神,旺儿再次上前。 被人一唤,李德回神。 他推着桌上的圆玉拿了起来:“这块、玉,便做今日证言,如有违背,玉碎人亡。” 说着送了她的面前,徐良玉双手接过。 檀越就站在她的身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李德回眸,让荣生去取麻衣过来给他们,竟是再不管他们,带着旺儿出去会见超度法事的师傅去了,屋里一时间也没有别人了,檀越抹了把冷汗,对着徐良玉皱眉:“你回来干什么,此事绝非你看见的如此简单,不然阿兄怎能日夜费心养不好病!” 徐良玉身上还有脏污,袖口也多是血迹,她此时发髻微乱,真是浑身上下都没有好模样了。 身边再没有别人,狠狠松了口气,才是瞪了他一眼:“你?叫谁?你阿兄从前与我有过约定,让我不论何时何地,都护住你和檀溪,让我护住檀家,我不能食言。” 经她这么一提,少年顿时欠身:“阿嫂。” 殊不知,此时她的肠子都快毁靑了,看见浓烟滚滚就返身折了回来,幸好圆玉没有真的扔不见,不然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也是李德冷静得快,她可是也吓得不清! 荣生拿了麻衣来,檀溪也被带了过来,三人都跪了檀溪的身前,披麻戴孝。 人去往西方极乐之后,超度做法事会让他生前的罪责得以解脱,从此之后,檀笙的好与坏,对与错,是与非,都消散了了。檀越和檀溪这几年全当真是自己兄长,自然伤心哭泣。 徐良玉哭不出来,就默默低着头。 想必是消息早已传了出去,不多一会儿,竟是有人来吊孝了。 陆陆续续的,洛州有头有脸的人,平时不怎来往的,也都登了门。 就连陈知府也来了,檀越在旁跪着回礼,也有进门就哭的,也有来感慨一番的,也有什么都不说,进来看一看就走的。他们当中,到底有多少是来看檀笙最后一面的,到底有多少是来探望雍王的,已然说不清了。 过了晌午,李德便回了竹屋。 檀家竟是闹腾了一日,家里人也是得了消息,悲叹之余来奔丧,见了徐良玉少不得好一顿哭。本来已经干了的眼泪被亲人们一勾,顿时又涌了出来,檀笙就躺在她的面前,然而这个会对着她笑的人,以后再不在了,再一看曾经因为他,落魄了的徐家人和自己,更是悲痛自从心来,悄悄抹着眼泪。 天快黑的时候,宋凛来了。 他也守规矩,见过檀笙了,到了徐良玉的面前。 她此时双眼通红,鼻尖也红,整个人都隐身在孝服的下面,显得娇小得很,抬眼看着他,他便也看着她。 檀越在旁,不由反感他的目光,伸手来请。 宋凛不敢造次,低头随行。 陈知府还在竹屋里,不等宋凛离开檀家,就被人请了过去。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徐良玉跪了大半日,双腿已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