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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现了。 “我顾昔今日便向天地起誓,今生除了沈黎,不复再娶。如违此誓,便罚我在忘川河中受一千年的……”话还未说完,沈黎便慌忙伸出手,堵上了他的唇。 “胡说!”沈黎瞪他,“便是你娶了,我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便去喝那孟婆汤,忘个一干二净后去投胎。” 他果真是信守了他当初的承诺,走得干脆。或许是自己太伤他了,所以才决绝。 小六儿看得心疼,替顾昔拿了件袄子过来,替他盖上。顾昔一晃神,以为是沈黎终于舍不得看他在湖边等候,所以来看他。一回头,却瞧着是小六儿,顿时觉得怅然若失。 上次也是这样,他在雨中等了好几日,沈黎终于狠不下心,心软地来看他……算来,他现在日日都要来这儿来坐坐也成了习惯,只不过,再也不会有个身影躲在水下偷偷看他,对他说:“往后,你便不要来了。” “身子可好些了?”黄梓生踩着雪,从小楼过来。 打从顾昔病了,这院里的人手便比以前多了许多。也是他走到楼下时,小丫鬟同他说了,他才知道,顾昔又在湖边候着了,等着那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鬼。 出了这事,黄梓生也是自责的。谢雨秋来告知他时,第一日他去寻了顾昔,被顾家老太太给挡在了门外,第二日,第三日都是这样……后来,他瞧着顾昔像没事人一般,下聘,娶妻,他以为,这事便这么过去了……可熟知…… 谢雨秋的卖身契终是在顾家手上,后来还是回了顾家。顾家老太太一是泄愤,把罪责统统推至他身上,二是怕他对外乱说,便给他喂了哑药……还是个少年呵,便得如此下场…… 黄梓生觉得,他亦是促成现在这种结局的刽子手,当初便是谢雨秋来寻他的第一日,他就应该闯进顾府,或者干脆在顾府门外大闹一番,把顾昔给吵出来。 “怨么?”比如顾家老太太,比如道观里的道长……再比如,这世间所谓的“伦理道德”。 “我谁都不怨!能怨谁呢,我是人,他是鬼,我们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注定了不能在一起。”顾昔笑得戚戚,面颊愈加清瘦,“若非真要去说出一二件事来,便是那傻子瞒着我,抽去我幼时的记忆,让我少爱他十来年。黄梓生,你说他傻么?” “你们俩都是傻子!” “是啊,都傻!他傻,我也傻!傻透了!”在最后时候,沈黎都哭成那样了,他还当他是感动的,却丝毫不知晓沈黎要走了。 顾昔眼眶红了,同那白色的面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黄梓生看得一阵心慌,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为了一个“情”字,能清减成这样。 顾昔为何不是张四?为何不同他一般喜欢上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男鬼?若是男人倒也罢了,别说一个了,便是十个,一百个,顾昔也能娶得。 顾昔的思绪又不知飘去了哪里,黄梓生便陪了他一会儿。 顾昔是心病,一心求死之人吃什么都没有用。纵使是保命仙丹又有何用,但临走时,黄梓生还是说了句:“好好养病!” 第 40 章 “啧,本仙瞧见的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顾公子?” 一道女声从旁而起,顾昔站起了身子,朝湖里四处张望却是一无所获。 “从前本仙听过,这世间有一种人没脸没皮的,竟不知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住着一位。现下这么一见,真真觉得脸皮子是厚得够可以的!” 这话音刚落,从水底深处现出一位黄衣仙子,踏着水波而来,那面貌同顾昔从前在梦境中瞧见的那位一模一样。 “鎏珠仙子?”顾昔唤道。 鎏珠瞧了他一眼,嗤笑,“你现在来做什么?等那傻子吗?那顾公子可知道,这世间傻子便只有那一个,走了便走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了。难道顾公子不知道那傻子早已被你家一干众人给逼走了吗?” 顾昔低着头,无言以对,鎏珠说的对,沈黎跑去轮回与他也有脱不了的干系。想到这一层,温热开始在顾昔眼眶中四处流窜,鎏珠瞧见顾昔的眼眶慢慢红了也不敢再下那么重的口,便默默地看着他。即便,打心底里她还是不能够原谅顾昔。 “那天我房里多出来的字便是鎏珠仙子送的吧?是他写的,对么?”顾昔咬了咬唇,把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他想了想,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看鎏珠,“其实鎏珠仙子也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的吧,可惜我没能把握……” “胡说!我巴不得他远远地离开你。早同他说了,他却不听。”鎏珠背过身子,一想到那小傻子求她办事时,总是会露出颊边的梨涡,唤她“鎏珠姐姐”便觉得胸腔之中难受极了。 “这个傻子,明明不会写字,还能把我的名字写的……写的这么好……”顾昔从袖口中拿出那副日日都带在身侧的字,“你瞧,写得挺好看的,也不知费了多少工夫。” 鎏珠方才在水中是打算挫挫顾昔的气焰,听到这句心中的那处柔软顿时又显现出来,“便是对你,他才会如此舍得下功夫。” “他知道你要去皇城,怕你有危险,便同水中的那些妖精们拜师,绣了只荷包给你,那是他背着我忍着痛剥了魂魄一针针地绣在了荷包里。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有命活到现在?你以为他一次次地救了你只是偶然?”鎏珠看了看顾昔空了的腰间,未多说什么,只是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道,“你第一次住如意客栈时,遇上了只吊死的恶鬼,那鬼想要索命,便是沈黎挣脱了这湖的禁锢,放弃了能去投胎的机会,毅然而然地去找你。你知道吗,每离这湖一分,他便虚弱一分。他遍体鳞伤地回来,虚弱地连原型都维持不了。我问他后悔吗?” “他同我说,他愿意拿自己去换你的命!”鎏珠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狠狠地瞪了顾昔。 “看着你在湖边喝酒,想同你搭话,却不知怎么开口。被你发现了,更是傻傻地说同你讨酒喝。想想也真是可笑,这么荒诞的借口怕是只有他才能说出口。” 顾昔想起第一次见着沈黎时,黑发覆面,一身素白色的衣衫,顾昔便是被他这一身装束给吓了个措手不及。顾昔笑,亏他那时还不自知,妄想进小楼内坐坐。 “为了见你,便是再害怕打雷闪电,也要出去。他也是,就不怕被雷电给劈着。” 顾昔想起来,那日给奶奶祝寿,厨房里多备了些酒,他便拿了几坛给沈黎。沈黎那时感动地不得了,一个劲地夸他好。那模样,可真是傻极了! “后来……” 鎏珠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顾昔的思绪越飘越远…… “来,把笔拿起来,我替你研墨。” 沈黎蘸了墨的笔怎么都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