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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后花园打扫干净后，天色才大亮。 搬着大筐子出去，擦着汗往破旧的明芳苑走。 明芳苑分两层，上层是中等奴婢的住处，一楼则给低等丫头合住。 她们是低等下人，五六个人合住一间房间。 几天前，三个丫头被调走了，只剩丁悠和小杏住在这里。 容姑姑因为能力差，常常被上头的人排挤，最累最差的工作就轮到她。 这几年她都负责慈安宫前后的打扫工作，丁悠她们是她的人，自然也就天天打扫。 三个丫头被调走后，人手严重不足，容姑姑偶尔也得亲自动手干活，心里不痛快，整天挂着一张冷脸，动辄就骂人。 “你们两个——后花园都扫好了吗？” 丁悠连忙笑答：“都好了！” 容姑姑哼了一声，粗声：“去吃！吃完扫南北走廊！” “是，姑姑。”小杏怯怯应声。 明芳苑是没东西吃的。 宫里的膳食都是统一在御膳房分配，下人的膳食全都在外厨房端。 宫里的主子不多，除了皇上和太后，还有两个贵人，他们的膳食由内厨二十名大厨和十几名小厨负责。 宫里头的一千多名下人的吃饭问题，则是由外厨的十几个厨师处理，分三个大厅吃。 近身服侍主子们的宫女和嬷嬷，由他们下方的奴婢给他们跑腿拿膳食。 他们的膳食都是最热乎，也是最新鲜的。 一些姑姑和内侍需要轮值，他们是第一批来吃的人。 其他打杂的宫女，中下等奴婢，只能最后过来吃。 丁悠和小杏脚步飞快赶去中间的大厅，看到吃的人已经不多，心一下子凉了大半——该不会又剩下残羹剩饭吧？ 拿着大勺子的大胖子粗声：“只剩那些了！” 两人奔过去一看，只有三个小窝窝头和一些米浆。 顾不得其他，一人拿一个窝窝头，倒了一碗米浆，大口大口吃起来。 肚子饿扁，几下功夫，还没吃出来那个冷硬的窝窝头是什么味，就已经塞了下腹。 丁悠吞了吞口水，肚子仍是没有饱感。 她摸了摸内陷的肚皮——不行，得想办法多捞点儿吃的。 外厨的厨师和帮工，一个个都顶着肥油油的大肚皮，她得找个人套近乎才行。 “小杏，我出去一下。” 小杏还在舔着窝窝头，胡乱点头。 丁悠走来绕去，本想挤去后厨看一眼，不料被一个正在淘米的大胖子轰了出来。 她也没死心，中午的时候又兜去了。 一连好几回，她不停更换去的时间，直到第三天早上才有了收获。 她看见几个小太监，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只有五六岁，坐在角落里捡菜洗菜，正踌躇着认认看有没有相熟的脸孔。 “喂！你谁啊？别挡路！”两个扛着大筐子的汉子走过来。 丁悠吓了一跳，赔笑：“对不起！对不起！” 她刚想走开，后厨里头有人探出头来，狐疑盯着她看，问：“你是——小丁？！” 丁悠连忙刹住脚，看了过去——见一个穿着御膳房厨师外衫的微胖男子，满脸油光，五官看起来有些许熟悉感。 “你以前是桂嬷嬷带着的，对不？我是她外甥田福啊！” 丁悠一喜，激动冲上去。 “对对对！田大哥，你好啊！” 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软弱青帝（五） 丁悠刚进宫那会儿，就一直在桂嬷嬷的手下做事。 桂嬷嬷是宫里头的老人，认识的人不少，人脉和人缘关系都比容姑姑要好。 在桂嬷嬷的手下几年，丁悠过得还算可以。 这个田福是桂嬷嬷的亲外甥，因为桂嬷嬷在宫里人脉好，便让他来外厨做帮工，还给他寻了一个大厨师拜为师傅。 田福在厨房工作，隔三差五就拿一些东西孝敬桂嬷嬷，对她身边的几个小宫女也都很熟悉。 后来，桂嬷嬷去世，丁悠被分派给容姑姑，就再也没见过田福。 几年不见，田福已经从当初的小帮工，成了一个大厨，领的工钱多了，平时的嚼食也是极好，餐餐有鱼有肉。 于是，他从当初的竹竿男，迅速进入了微胖界。 丁悠小嘴甜，赶紧说起桂嬷嬷来，不停跟田福套近乎。 田福叹气道：“当年我家乡发水灾，我特地来京城投奔我小姨。没有她老人家，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 “没有桂嬷嬷，我也不会有今天。”丁悠眼睛微红，低声：“以前跟着她老人家，至少三餐能吃饱。我……现在……天天挨饿。” 田福皱眉盯着她看，道：“我记得你小时候脸挺圆的啊！怎么瘦成小竹棍了？刚才要不是看你那水灵大眼睛，我都认不出来了。” 丁悠吞了吞口水，苦笑：“餐餐吃不饱……” 田福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想起小姨说过，她四岁便进宫做小宫女，是宫里头最小的小宫女，心里觉得她怪可怜的。 自己掌勺做厨师，怎么可能会缺吃的，便大方道：“你多来我这里走动，不敢跟你保证有鱼有肉，但保管你吃得饱。” 丁悠点头又哈腰，不停道谢。 田福转身进去，很快拿了一个布包出来，递给她。 “这是我早上吃剩的馒头，还有点儿热乎，拿去吃吧。” 丁悠激动不已接过，重复：“谢谢大哥！谢谢大哥！谢谢……” 那天早上，丁悠吃了过年过节都少有的大馒头，幸福得差点儿掉眼泪。 一共两个半馒头，她分一个最大的给小杏。 “田大哥的事，别告诉其他人，更不能让容姑姑知道，懂吗？东西悄悄吃，别让她瞧见。” 小杏塞得小嘴鼓鼓的，乐颠颠不住点头。 …… 丁悠嘴巴甜，又懂看人脸色，很快跟田福热络起来。 田福已经没有亲人在世，孤身一人在宫里做工，被她左一句“大哥”，右一句“大哥”喊着，心中倍感亲切。 于是，丁悠的伙食一天天好起来，有馒头和肉包，偶尔还有一点小肉，过节的时候甚至还能吃上鸡腿。 大厨房的人多，众人都有同乡相识的人，像丁悠这样蹭吃的人自然不少，大家都彼此心照，从没多说一句。 她认人厉害，没几天就把大厨房的人认识个遍，大哥小哥喊着，其他人也都挺喜欢她的。 “小悠来了！”正在切菜的小安子笑着往里头喊：“田大哥！你的悠小妹来了！” 丁悠笑呵呵，礼貌跟他聊起来。 一会儿后，田福走了出来，怀里的布袋鼓鼓的。 第一千八百二十五章 软弱青帝（六） 丁悠笑眯了眼睛，递上一个小包袱。 “田大哥，这是你昨天托我给你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