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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闲话一二。唐昊年末与周泽楷和叶修曾一同游湖,开始他还有些为当初别人提到周泽楷时自己那句“以色事他人”而尴尬,后来见周泽楷并不在意,又见识了他一手好剑技,个性本就直朗的唐昊的尴尬便也被几分钦佩替代了。因周泽楷为人很是谦顺温和,宫中除了邹远几无熟识的唐昊更是对他要亲近了几分。 他们正等着茶水煮开,有外面留侍的宫人来报,慎顺仪求见。周泽楷合着眼并不发话,王杰希便问:“顺仪来之前还去过何处?” “他说自己去求见过皇上,皇上只说天寒让他好好休息,并不肯见。” “那便告诉他听皇上口谕就是,”王杰希看了眼周泽楷,“今日的药送过去了吗。” “臣这就着人去送顺仪回去。”宫人躬身退出了主殿,王杰希听他掩上门后才说:“这次朝中变故,首当其冲的便是岭西王。” “那孙翔……?”唐昊在炉口烘着手,表情中带着探究。 “听闻起初是刘皓身边的知府郭阳上奏关于两位皇子的事,皇上从前对于此类上奏都是只做不过问,此次却治了郭阳大不敬之罪。随后……便因刘皓管教下官不力,又翻了从前的强占耕地、污蔑朝廷命官、以权谋私、擅问宫闱事宜、大不敬五大罪状,贬了六品知县,亲族诰封全部抹削,还裁撤了一批官职不高的为虎作伥者。至于岭西王……”王杰希垂眼接过周泽楷递给他的玉杯,“差不多的罪名,多少差了一两样,褫夺亲王位分和封号,赐金千两还乡送养。慎顺仪母亲的郡主之位也被收回了。但皇上还算亲厚,例奉银子还都留着。” “事情了了便好。”周泽楷静静饮了口茶,灼起的水汽似轻雾笼在他面上,精致的五官仍是轮廓清晰。 “皇上也忍了这些人多年,如今有新进宫的粼、璨贵人还有睿才人他们的父亲在前朝出力,又有韩孙张三位将军和奕亲王相助,皇上这才下决心整顿朝政了。” “之前总笑我家中无人在朝,现下他还不是与我无二了。”唐昊嗤笑了一声,王杰希也没说什么,只转头看着殿门处。 “也不知慎顺仪能否自己想得清楚就是了。” 黄少天起得晚,见宫内落了雪,便着人抱来了雨芊,说是要带她见见雪景。出门没走几步,却遇见了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孙翔,乍一看他面上似还有两道清浅的水迹,把黄少天吓了一跳。 “啧,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欺负了躲这儿偷偷哭呢?” “你管我!”孙翔心情正沮丧,被这么一调笑立刻呛了回去。 “是因为你舅舅的事?”黄少天平日虽少问事,却对一切变故清楚得很,一语中的。 “……”孙翔怔了怔,垂下头,“是。舅舅和母亲的封位都没了……我……我还如何在这宫里自处!” “叶修撤你位分了吗?”黄少天换了手抱住雨芊,看他眼中郁卒渐渐散开了一些。 “没有。” “你很喜欢叶修?” “自然不是!”孙翔反驳得很快,“我知道他心中只有周泽楷,不会自找苦头。” “那不就行了。”黄少天说,“你并没有被降位,也不会因为叶修不在意你伤心,陶轩的罪状是前朝事,你在意、神伤又有何用?” 孙翔看着他,半晌,张张口想说话,又停住了。黄少天也不催他,只捏了个小雪球握着雨芊的手扔向了孙翔。 “你让这么小的婴儿碰雪?!”看着雨芊襁褓中的脸想起家中年幼的妹妹,孙翔也顾不上自己被雪砸了,很是忿忿地指责黄少天。黄少天却只神秘地一笑,雨芊也用乌丸似的眼瞳瞅着孙翔,轻软的笑声仿佛一种莫名的安抚,让孙翔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愁容。 穿着遮雪斗篷的唐昊远远走过来,对黄少天行了礼,也问候了伶俐公主。孙翔本有些尴尬,又下了决心似地吞吞吐吐道:“从前的事……对不住!” 唐昊睨他一眼,见他神色中掩不住紧张,爽朗地笑出声来。 “你进宫比我早,大户人家心高气傲也正常。”唐昊只摆摆手,又道:“听闻你剑技不错,有空和我的铜镖切磋切磋?” “好啊,等天放晴了便来一场,如何?” “你们两个别自己说着热闹,也带我一个,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 新雪乍停,也仿佛洗去了这宫闱中前一年的不平与纷争,带来了和暖的春意。 (十九) 周泽楷找到叶修时,他正卧在草坪石屏后由宫人支起的妃榻上和衣假寐,待他脚步一靠近便睁了眼,转而坐了起来。 “你来啦。”叶修招呼他坐下,见他手上乌黑一碗,忍不住叹了口气。 开年后韩文清忽然病倒,叶修便将例行的巡视提前,且方向也改由韩文清所率军队驻扎的西北往南,以便带了张新杰过去给他及时诊治。前一年因为撤换陶轩等人官职后,叶修行一番整治,边关的将士大多是年末才去,事务繁杂。等他巡视完已是三个月过去,回宫休整几日后叶修便按许诺携了周泽楷和雨嘉雨茗去了离皇城三百里的行宫。 不料刚到行宫叶修也染了风寒,好在他从小在宫中厚养,几帖药下去便康复了。只是随他们来行宫的安文逸如他师父一般是个凡事讲求稳妥的人,要周泽楷、两位皇子和叶修分室就寝之外,他还给叶修开了几服补药要他饮完。周泽楷自然是听奉太医的话,一到晚膳后就离开叶修住的主殿,每天也都按时辰把药送到。 叶修见他端着药,也不发话催促,只是拿乌墨似眸子盯着自己看,叹气归叹气,还是伸手捏了捏周泽楷鼻尖,接过药两三口喝了干净。 “皇上万安,皇贵妃万安,奴婢来伺候用点心了。”清脆的声音来自一个年轻宫女,她步子轻盈地领了捧举攒花楠木盘和端着一张紫檀木几的宫人绕过那六尺长两尺高的天然太湖石所雕石屏,站在了两人面前。 叶修饮了药正口中发苦,便挥手让他们上前来。待那宫女伏下身子在小几上摆放点心时,他咦了一声,问周泽楷:“这丫头有些面生,先前伺候你的那个画……画月呢?” “指给璨贵人了。”周泽楷说着,朝面前的宫女扬了扬下颌,她会意地起身福了一福道:“启禀皇上,奴婢柳心,原是随二位少爷进宫的。前次皇贵妃驾临虚空楼,奴婢得幸伺候了一二,策少爷见奴婢与皇贵妃投缘,手脚也还算麻利,便进赠给了皇贵妃。承蒙皇贵妃赏识,让奴婢贴身伺候饮食点心。” 见她眉眼间透着伶俐劲儿,答话也不卑不亢礼节周到,叶修点点头,转而问:“画月几人都是周府带来的家仆,就这么把最得力的一个指给吴羽策了,岂不有点可惜?” “她伺候得很好。”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