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忖道:“这样一个接一个地打下去,自己纵能获胜,只怕也要累得筋疲力尽。” 芍药问道:“你们这一场,要使兵刃还是拳掌?” 三眼神蔡良道:“属下想向凌公子讨教几招拳脚。”他擅长「无影神拳」,自然要比试拳脚了。 芍药回头朝凌君毅问道:“你同意不同意?” 凌君毅道:“蔡兄既然要在拳脚上赐教,兄弟自当奉陪。” 芍药道:“好,你们可以开始了。”说完,向后退下两步。 三眼神蔡良已经在前面一场,见过凌君毅的身手,自是不敢轻敌,跟着后退一步,拱手道:“兄弟请凌公子赐招。” 凌君毅连忙还礼道:“不敢,还是蔡兄先指教。” 三眼神蔡良左脚候地跨出半步,左手撩天,右掌下沉,亮出长白派的起手式,目注凌君毅,说道:“凌公子请。”他口中说「请」,右手已然振臂发掌,呼的一声,直击过来。 凌君毅还未答话,拳风已到胸前,且觉击来拳势,力道甚是强猛,心中大为着恼,一面朗笑道:“蔡兄何须客气?”人已向旁一侧,避开一拳。 但就在他身形一侧之际,突觉一股暗劲,击中自己左肩!这一拳来得无声无息,既无破空之专,亦无激荡潜力,但撞在肩头之上,势道沉猛已极,震得全身血气浮动,上身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一下。这自然是「无影神拳」了!心头不禁暗暗吃一惊,忖道:“长白「无影神拳」,果然厉害,自己几乎站立不稳!”他吃了一记暗算,赶忙运气护身,口中朗笑一声道:“蔡兄「无影神拳」,果然名不虚传!” 三眼神蔡良明明看到一拳击中对方肩头,在他想来,自己这拳,对方纵然不伤在拳下,至少得当场被震退三四步。哪知凌君毅只不过上身晃动了下,便自稳住,心头也暗暗惊凛,忖道:“这小子倒是硬朗得很。”口中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人又直欺而上,挥拳攻来。 凌君毅方才吃过他的暗算,同时也试出他「无影神拳」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心中有了戒心。这和暗器一样,唯一对付的办法,就是不让对方有机会发「无影神拳」,那就只有和对方出手抢攻。凌君毅自从服过「伏阴丸」,功力早已是独步天下,但此时他可不能全部施展出来,最多只用了四层功力。两人这一动上手,拳掌齐施,倒是打得十分热闹。凌君毅使的少林「伏虎掌」,这套掌法,当年虽是少林镇山之学,因它纯走刚猛之路,出手全是攻敌招式,只要是少林弟子,谁都会使。因此武林中人,也对它十分熟悉,本已算不得秘技。但凌君毅乃反手如来的传人,这套掌法,从他手上施展出来,就和少林路数完全相反。惟其掌势相反,就变得怪招迭出,变化奇奥!本来大家熟悉的手法,此时竟然一变而为神奇莫测,凌厉无方!三眼神蔡良拳上造诣极深,双拳开阖之间,虎虎生风,长白派的拳法,刚中寓柔,劲透拳外。尤其是三四招之中,就有一记「扫雪腿」,或上或下,飞扫而出。据说长白派的武功,创自参客,来到长白山采参的参客,多半精通武功,他们之中,自然会有各门各派的人,因此长白拳术之中,也容纳了各门各派的手法。长白山到处都是积雪,双方动手,一面抢攻,一面还要提防被积雪滑倒,必须随时把雪扫开。因此,长白派的拳术中只有三分之一使用脚法,踢出各种不同的「扫雪腿」。 三眼神蔡良这一阵抢攻,拳脚齐施,功力精纯,委实非同小可。但凌君毅这套反手「伏虎掌」,使得更是神妙,不论蔡良双拳攻势如何沉猛,均被他以攻还攻,逼着对方非中途变招不可。片刻工夫,两人已相博了二十余合,仍是未分胜负。站在两人中间的公证人芍药,目不转睛地望着三眼神和凌君毅动手相搏情形,此时忽然眼神一动,施展「传音入密」说道:“凌大哥小心了!” 原来三眼神蔡良久战无功,心头渐感不耐,拳法突变凌厉,左掌右拳交相击出,加以「扫雪腿」,纵横盘旋的飞踢,攻势猛恶绝伦!凌君毅在三眼神拳掌交攻之下,掌法也随着一变,使出奇奥的招数!忽拂忽斩,极尽奇诡。激战中,三眼神蔡良一声沉喝,左掌右拳齐出,分击凌君毅前胸小腹,同时右脚也跟着扫踢过来。凌君毅待他双掌近身,两手疾出,朝对方臂弯轻轻一推,身子微向旁侧一闪,避开腿势,右脚绊出,在蔡良左足跟上轻轻—勾。这几下动作,当真是行动如电!三眼神蔡良的拳掌和踢出的一脚一齐落空,再经凌君毅双手一推,脚下一勾,哪还站立得住,身子往后一仰,一跋朝地上跌去。 就在他身子将要倾跌之时,忽觉右臂被人一把扶助,一股大力,传了过来,稳住了他下跌之势。三眼神蔡良站定身子,举目看去,只见凌君毅脸含微笑,站在一丈之外。原来凌君毅在他倾跌之际,以极快手法,扶住他胳臂,在他身子站稳之后,立时又向后跃退。这一下双方一闪而过,凌君毅动作奇快,连证人芍药都没看得清楚,并未喊「停」。只听端坐阶上的太上低沉说道:“徒儿,胜负已分,怎不叫他们住手?” 芍药听的一怔,慌忙举手道:“停。” 两旁观战的人,同样不知道究竟是谁胜了,一时也忘了鼓掌。三眼神蔡良呆得一呆,眉心那道刀疤骤然红了起来!那是他动了杀机。但一听到太上亲自开口,可就不敢再行出手,双拳一抱,勉强笑道:“凌公子手下留情,兄弟认输。” 凌君毅慌忙还礼道:“蔡兄好说。” 花女们听到这一场又是凌君毅获胜,大家又纷纷鼓起掌来。而且这回的掌声,鼓得特别响亮。芍药目光之中,也流露出喜悦之色,双手朝外连扬,等掌声平静,才娇声宣布道:“第二场比赛结束,仍是凌君毅获胜,现在大家稍事休息,再继续比赛。” 凌君毅刚一退下,玉兰便款步迎了过来,含笑道:“恭喜凌公子,连胜两场,看来总护花使者一职,已非公子莫属了。” 凌君毅连连谦谢道:“总管夸奖,冷、蔡二位,功力精湛,在下只能说是胜得侥幸。” 说话之间,只见辛夷端着一盘茶,俏生生地走过来,欠欠身,娇脆说道:“凌公子连胜两场,小婢给你道喜来了,这是总管吩咐小婢给公子准备的茶水,凌公子快请喝了吧!” 凌君毅伸手接过,含笑道:“多谢你了。” 辛夷红红脸道:“准备茶水,是小婢份内之事,公子这么说,折煞小婢了。” 凌君毅举起茶碗,喝了一口,但觉一股清香,满口生津,原来碗里竟是烧得极浓的参汤,只要从入口生津,香留齿颊,分明还是野山参中的上等之品!不用说,这是玉兰伯自己精力不支,才吩咐辛夷准备的了!心中一阵感激,忍不住抬目朗玉兰望去。但见玉兰一双星眸,也正好脉脉地望着自己,淡淡一笑道:“第三场挑战,就要开始了。凌公子喝好茶,还要稍事休息。贱妾不打扰了。”转身缓缓走了开去。她说的虽是冷淡,但她那双眼睛中,却是含着无限情意! 凌君毅现在接触的女孩子多了,经验告诉他,女孩子若是用这种眼光瞧你的时候,就是表示她一缕芳心,已经全在你身上了。凌君毅望着她白衣款摆的后影,心头不觉暗暗一震,只听辛夷嗤的一声轻笑,在身旁催道:“凌公子,茶要凉了,你快喝呀!” 凌君毅微微一惊,口中啊了一声,把一碗参汤喝下。凌君毅但觉精神为之一振,心中对玉兰这份情意,只有感激!经过一阵休息,芍药又复盈盈站起,走到阶前,宣布道:“现在第三场开始,有哪一位挑战的?” 这回,八位新任护法中,应声走出的共有三个,一齐说道:“属下讨教凌公子高招。”这三人是使「天狼剑」的公孙相,使铁骨折扇的丁峤和使淬毒双戟的叶开先。另外还有两人,是使「衡山剑法」的张南强,和练成「寒丝掌」的秦得广,只是他们慢了一步,眼看公孙相等三人已经抢到前面,便自退下。 凌君毅看得暗暗皱了下眉,这就是说,自己要夺得总护花使者的宝座,至少还得连闯五关。这五个人的武功,自己都已见过,如论功力,他们纵然不及九指判官冷朝宗、三眼神蔡良的深厚。但每一个人都有一身独特的武功,要想连续胜过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像这样的轮流挑战,自己以久战之身,来应付车轮大战,,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他想到这里,立时决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以后这几场,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和他们缠斗。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芍药目光掠过三人,问道:“总护花使者候选人必须接受每一个人的挑战,你们谁先谁后,自己去商量好了再来。” 三人退后一步,协议的结果,公孙相、叶开先都退了下去。剩下丁峤手执铁骨折扇,朝阶上拱拱手道:“属下丁峤,先向凌公子领教。” 芍药问道:“你使折扇?”丁峤应了声「是」。 芍药转脸朝凌君毅问道:“你使什么兵刃?” 凌君毅道:“属下很少使用兵刃,想以徒手讨教丁兄高招。” 这话听到丁峤耳里,不禁脸色一变,冷笑道:“凌公子口气托大,可是瞧不起兄弟么?” 凌君毅拱手道:“丁兄幸勿误会,兄弟平日很少使用兵刃。再说咱们比赛之前,副帮主一再宣布,双方点到为止,使用兵刃与否,也是一样的了。” 丁峤冷冷说道:“兵刃无眼,凌公子既要徒手和兄弟相搏,自然悉听尊便。” 两人各自说了声「请」,相僭走到天井中间,对面站定。 芍药跟着走下石级,站在两人中间,举手道:“你们预备好了,那就可以开始了。”丁峤铁骨折扇一抱,抬目道:“凌公子请。” 口中说请,折扇起处,一点寒星,倏化为二,分向凌君毅胸前左右「将台穴」 袭来。他一出手,就使杀着,展开三十六式连环打穴,铁骨折扇挟着一片尖风,记记都指向凌君毅身前的要害大穴。凌君毅接连后退了三步,但神态依然从容潇洒,连连闪避,没有还手。丁峤一柄折扇,越使越快,眨眼工夫,已经连续攻出九招,两旁观战的人,几乎只见从他手上飞洒出点点寒星,密集如雨!凌君毅似是已无还手之力,禁不住暗暗替他担心,认为这回可能要败在丁峤扇下!这一点,就是丁峤都有此想法,就在第十招上,但听有人一声惊呼,两条人影,倏地分开。 适时也听到芍药的声音喊了声:“停。” 观战的花女们,个个都替凌君毅可惜,空着两手和丁峤的铁骨折扇动手,吃亏的自然是他。但等大家定睛瞧去,丁峤本来还算清俊的瘦削脸上,一片苍白,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凌君毅的左手上,不知何时却多了一柄铁骨折扇,此时脸含微笑,走上一步,拱拱手道:“丁兄,请恕兄弟冒犯了。”说完,把手中折扇递了过去。 花女们这下看清楚了,原来丁峤的铁骨折扇,已被凌君毅夺了过来,一时又纷纷替他鼓起掌来。丁峤脸色铁青,一手接过折扇,候地向后退一步,目中厉芒陡射,冷笑道:“姓凌的,你再接我一招。”铁骨折扇刷的一声,打将开来。 芍药娇叱道:“丁峤,不准再动手了。” 丁峤并未向凌君毅出手枪攻,只是在折扇打开之际,手腕一抖,一蓬细如牛毛的蓝芒,电射而出,已经罩住了凌君毅前身心腹!芍药看的不禁心头大怒,柳眉倒竖,「锵」的一声,拾腕拔出长剑,娇叱道:“丁峤,你敢施放暗器!” 凌君毅也被他一蓬淬毒飞针激怒,冷笑道:“阁下好生恶毒。” 左手衣袖一挥,迎着蓝芒卷去。他这一手,使的正是反手如来昔年在雁荡绝顶,以一双破袖接下雁荡七友名震江湖的「七雁阵」,每人四十九支子午钉,七人合计三百四十三支之多,一时被江湖誉为「乾坤袖」手法。那一篷蓝芒,因双方相距极近,来势快逾闪电。但在他袖角扬起之时,说也奇怪,就像他袖中预先藏了吸铁石一般,嘶的一声,一下便被兜住,悉数卷了起来,再轻轻一抖,一齐落到石板之上。这一手功夫,又赢得彩声四起。丁峤在打出飞针之后,人已一个跟斗,翻出一丈开外。 芍药戴着面具,虽然看不到她的脸色,但一双凤眸之中,却射出惊人杀气,怒喝道:“丁峤,破坏比赛规矩,就是违反本帮帮规。本座以刑堂堂主身份,罚你自断一臂,你哪一只手施放暗器?当着大家就把那只手砍下来。”右手一抖,手中剑脱手飞出,「夺」的一声,蒋到丁断面前,插在石板之上。 凌君毅拱手道:“副帮主歇怒,丁兄出于一时气愤,好在并未伤人,属下斗胆,请副……” 芍药跺着小蛮靴,没等他说下去,哼道:“你还替他说情,他违反比赛规矩,我要他自断一臂,这还是轻的。” 凌君毅又道:“副帮主垂鉴,丁兄虽是违反比赛规矩,但总究不是违反帮规。 再说一个练武之人,若是断去一条右臂,一生也就完了,还望副帮主开恩。“ 芍药还是不依,说道:“这不成,立法如山,我不能让他破坏了本帮威信。” 太上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芍药,凌护法说得也是不错,一个练武的人,断了一条右臂,也就葬送了他的一生,姑念他平日尽忠职守,这次违反规矩,就罚他缴去护法金牌,降为护花使者,以观后效。护法一职,可由冉遇春替补。” 她是因丁峤的师父也不好招惹,不愿因此结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