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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 公孙相道:“他还说了一句:「赔你一条命。」他自己服毒而死,又何须说赔?” 凌君毅「唔」道:“不错,他这几句话,一经推敲,果然有很多令人可疑之处。” 公孙相道:“因此兄弟觉得此事也许和凌兄手中这颗「珍珠令」有关。”口气微顿,接着问道:“只不知凌兄这颗「珍珠令」,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君毅道:“这颗珠子,乃是寒家家传之物,它原叫「骊龙辟毒珠」,它能祛天下奇毒,并不叫「珍珠令」。” 公孙相道:“这就奇了,它何以会和黑龙会的信物「珍珠令」相同的呢?” 凌君毅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兄弟奉家师之命,行走江湖,就为了侦查「珍珠令」的……”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呻吟传了过来。众人循声前进,呻吟之声,愈来愈近,脚下随着甬道转了个弯,但见了就在转弯处,倒卧着一个人。 凌君毅目光锐利,这一眼,便已认出这倒卧地上之人,赫然竟是右护法三眼神蔡良,心头不禁吃了一惊,急忙俯下身去,问道:“蔡老,你伤在哪里?”伸手把他翻了过来,但见蔡良左胸,右腹,各中一剑,身前衣衫已尽被乌黑的血迹所湿透,伤势极深,看来已是没有救了。他只是仗着数十年苦练,内功精纯,熬着最后一口气尚未散去。此时听到凌君毅的话声,一双散漫无光的眼睛,望着凌君毅,张了张口,似要说话。 凌君毅问道:“蔡老可是有话和在下说么?”三眼神蔡良吃力地点了点头。 凌君毅暗暗皱了下眉,眼看蔡良生命垂危,尤其胸腹剑伤极深,如果自己替他度入真气,创口必然流血不止;如果不度入真气,他奄奄一息,只怕已无法说出他要说的话来,一时心头不禁犹豫不决。蔡良定着一双无光的眼睛,望着凌君毅,神色似乎显得十分焦急!凌君毅问道:“蔡老是要在下助你真气,说出心里要说的话来么?”蔡良僵硬地点点头。 第廿六章敌友莫测 凌君毅心头一黯,只得缓缓伸出手去,抵在他头顶的「百会穴」上,一面极其缓慢地把真气度了过去。 蔡良只是功力深厚,才尚未死去,此刻经凌君毅缓缓地度入真气,他跟着竭力吸了口气,眼睛已能转动,右手颤巍巍地抬起,朝甬道指了指,张张口,吃力的道:“主……人……”只说了两个字,小腹间突然黑血像箭一般标了出来,喉间一阵格格轻响,一颗头缓缓歪了下去。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已气绝!凌君毅黯然收回手掌,直起身子,心中暗道:“原来那晚在瓜州小山上看到的黑衣人,就是三眼神蔡良,只不知他口中的「主人」是谁,他潜伏百花帮卧底,又是为了什么,他用手指指甬道,说出「主人」两字,自然是告拆自己,他主人是朝甬道去的,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莫非他主人有了危险,才不惜以最后一口残存的真气,向自己说出「主人」两字,目的自然是要自己赶去援救了。”想到这里,不觉朝三眼神蔡良作了个长揖,说道:“蔡老放心,在下这就赶去。”说完,立即举步朝南道上走了过去。 三眼神蔡良口中的「主人」,自然也是江湖上一帮一派之主,武功自然十分了得,但只要看蔡良临死前那份焦急的神色,可见他「主人」在这条甫道中,定然遇上了十分厉害的对手。凌君毅倒也不敢大意,他为了应付粹然遭遇的强敌,自然得腾出双手来。这就把托在左手掌的「骊龙珠」,挂到腰带上,左手当胸,右手取出短剑,插在腰间,才循着甭道寻出。 这条甬道,似乎甚是弯曲,走了百来步路,就已转了三个弯。凌君毅当先和众人一路行来,都是耳目并用,十分小心。正行之间,忽听一阵极其轻快的脚步声响,传了过来!声音入耳,凌君毅就已听出来人身法极快,在黝黑而有许多转折的甫道之中,竟然快如奔马!就在凌君毅略一踌躇间,那人已在甬道的转弯处现身,那是一个全身黑衣,手持乌黑短剑的汉子。凌君毅腰间佩着「骊龙珠」,他看到人家的时候,人家自然也看到他了。双方相距,本来还有一两丈远,但就在这一瞬工夫,那黑衣人已然遇到凌君毅身前五尺左右,举剑作势,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凌君毅傲然道:“你呢?” 黑衣入看了凌君毅佩在腰间的「骊龙珠」一眼,冷声道:“你身佩珍珠令,当知此地禁止任何人擅入,没有会主特许,私入黑龙潭,一律格杀不论。”他当凌君毅是黑龙会的人。 凌君毅不知自己盲人骑瞎马,居然从飞龙堂闯到黑龙潭来了!这里叫做「黑龙潭」,顾名思义一定有一个潭。黑龙会这名称大概就是因黑龙潭而来,那么由此推想,黑龙潭也—定是黑龙会的总堂所在了。凌君毅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这里是黑龙会的总堂么?” 黑衣人听凌君毅的口气,不觉奇道:“你不是黑龙会的人?” 凌君毅道:“在下并没有说是黑龙会的人。” 黑衣人短剑一指,沉喝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 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自然是从外面进来的了。” 黑衣人道:“不论你是什么人,到了这里,反正是死定的了。”说完,举剑欲刺。 凌君毅喝道:“且慢。”黑衣人手中短剑一停,冷冷说道:“你还有什么事?” 凌君毅道:“阁下可否告诉我,黑龙潭是不是黑龙会的总堂所在?” 黑衣人狞笑道:“这话,你去问阎王老子吧。”一剑刺了过来。凌君毅右手一抢,巨阙剑划起一道青虹,「锵」然剑鸣,把对方短剑拍开。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看来阁下身手倒是不弱。”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凌君毅暗暗忖道:“这黑衣人剑法极快,一身武功,大非庸手,敢情是守护黑龙潭的人了,看来非先制住此人不可。”黑衣人动作迅捷,短剑连连点出,黑芒如电,快得目不暇接。他闪电似的剑法,不但快速,而且剑上还有着浓重的内劲,随着剑势进发!黑衣人似是极为愤怒,口中连声叱喝,短剑挥舞,愈来愈快。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这等快速攻势,都是硬打硬碰的力拼招术,凌君毅手上是一柄斩金截铁利器!一串金铁交鸣之后,他手上一柄短剑,已被一寸寸削断,剩了一个剑柄,黑衣人方自一怔,正待往后跃退!凌君毅比他还快,蓦地跨上一步,剑尖已经指到黑衣人的胸口,喝道:“阁下只要动一动,在下立可取你性命。” 黑衣入眼看青光耀目的锋利剑尖抵住了胸口,果然不敢挣动,脸色狞厉,怒声道:“你要怎的?” 凌君毅忽然微微一笑道:“在下只想问你几句话,阁下最好据实回答。” 黑衣人道:“你要问什么?” 凌君毅道:“在下还是一句老话,黑龙潭是不是你们总堂所在?” 黑衣人道:“我不知道。” 凌君毅道:“朋友是真的不知道?” 黑衣人道:“在下奉命巡视甬道,任何人未得会主特许,撞入甬道,一概格杀勿论,旁的就不知道了。” 凌君毅道:“那么这条甬道,是通向黑龙潭的,对不对?” 黑衣人道:“不错。” 凌君毅道:“那么在下再问你一件事,方才可有人从这里进去?” 黑衣人道:“咱们这里,轮班巡查,在下刚接班,并未听说有人潜入。” 凌君毅心中暗暗奇怪:“三眼神蔡良,身中两处剑伤,垂死之际,说出他「主人」是朝这里来的,他们怎会不曾发现?”心念转动,接着又问道:“朋友那是从黑龙潭来的了,那就有劳阁下,替在下带路。” 黑衣人还未开口,突听一个清冷的声音,接口道:“放开他,他并不知道黑龙潭的走法。”这人来得无声无息,连凌君毅都未能事先听得一点脚步之声。 凌君毅凝目看去,只见黑衣人身后不远,站着一个青袍老人。黑暗之中,只觉来人身材修长,神情冷肃,双目炯炯有光,颔下留有一把苍髯。只要看他这份气派,一望而知此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份也高出黑衣人甚多。凌君毅缓缓收回短剑,潇洒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该问老丈才是。”黑衣人迅速向旁退下一步,朝青袍人躬身为礼。 青袍人目光朝凌君毅腰间接的「骊龙殊」注视了一眼,抬目望着凌君毅,又看了看凌君毅身后的众人,徐徐说道:“阁下能找到此地,大是不易,可否把姓名见告?” 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 青袍人目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颔首道:“很好。”突然挥手一掌,朝身旁黑衣人当胸击去。黑衣人躬身而立,自然不会防到自己的上司,会向他突下杀手,是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青袍人这一掌,轻而易举,结结实实击在他心腹之下,黑衣人口中闷哼一声,应掌倒地。青袍人目光一始,朝凌君毅道:“你再补他一剑。” 事出意外,凌君毅不觉怔的一怔,黑衣人中掌倒地,已经气绝而死,何用再补他一剑?不觉望望青袍人道:“你……” 青袍人催道:“时光稍纵即逝,你快补他一剑,我们必须及时离开此地。” 凌君毅更觉惊异,望望青袍人道:“你……”青袍人摇摇手,拦着他话头,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平和,接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你照我说的去做,决不会错。”凌君毅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黑衣人已经死了,再补他一剑,也不会再增加他的痛苦,自已正好借此听听青袍人和自己说些什么。心念一转,就立即挥手一剑,朝黑衣人胸口扎下。 青袍人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她们暂时留下。”说完,回身朝甭道中走去。 虞美人刚叫了声:“哥……”凌君毅冲她打了个手势,又和公孙相交换交换了一下眼神,取得了默契。青袍人缓步而行,连头也不回过一次,似是丝毫没把凌君毅放在心上。凌君毅也弄不清这青袍人是敌是友,只觉他举动有些诡秘,但却毫不思索地跟着他身后走去。甫道依然十分曲折,走不了一二步路,就有一个转弯。青袍人也没带火种,生似走熟了一般,脚下走得极快。这样走了二三十丈远近,突听黑暗之中,有人喝道:“什么人?” 青袍人道:“是我。” 两句话的工夫,凌君毅已经紧随青袍人转过弯去,只见前面又是一个黑衣人。 恭身而立,朝青袍人抱拳道:“属下见过总管。”青袍人颔首为礼,口中晤了一声。这时,他已经缓步走到那黑衣人身前,突然挥手朝他心口拍去。他出手如电,黑衣人又在毫无准备之下,自然一击便中,只听黑衣人口中「嗯」了一声,身子一颤,人已倒了下去。凌君毅心中暗道:“这些巡守甫道的黑衣人,武功决不会是庸手,他竟能在一举手间,取了他的性命,可见青衣人武功,十分高强了。” 青袍人若无其事,依然举步朝前走去,口中低低喝道:“快再补他一剑。” 凌君毅看他杀两名黑衣人,心头有些不明白,他似是为了帮助自己,才杀人灭口的。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那一定是他认错了人,把自己当作了三眼神蔡良的「主人」一党。由此推想,这青袍人准是那位「主人」派在黑龙会卧底的人了。 凌君毅没有作声,依言右手一挥,就补了那黑衣人一剑。青袍人喝一声:“快走。” 脚下突然加快,朝前掠去。凌君毅紧随他身后奔行。 转了两个弯,只见青袍人脚下一停,伸手在壁上按了两按,回身道:“快进来。”话声才落,身形一闪而没。凌君毅掠到近前,才看清石壁间原来已经打开了一道狭窄的门户,青袍人站在数尺外相候,当下毫不犹豫,侧身而入。走了三四步,才听身后传来「砰」然一声响,敢情那石门已经阖起。 这条甬头,极似未经修凿的天然石缝,不但十分狭窄,仅容人侧身而行,而且两边石壁,棱角不平,稍一不慎,就会碰上,前面青袍人走得极快,凌君毅有珠光照路,自然不会落后。两人弯弯曲曲地走了盏茶光景,前面似是已经到了尽头,但见一座石壁挡住去路,青袍人举手在石壁上一按,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传入耳际,石壁间果然又裂开了—道小门。青袍人回首微微一笑道:“请。” 举步跨了进去。 凌君毅心中暗道:“这黑龙会的巢穴,全在山腹之中,各有秘道相通,当年这项工程,该是何等浩大?江湖上尽多占山立寨的帮派,黑龙会何以要如此费事,把巢穴筑在山腹中呢?莫非他们另有什么隐秘不成?”心中想着,已经举步跨了进去。 这石门之中,是一间小小的石室,室中除了几张石制的椅几和一张石榻,就别无他物,但石椅、石榻,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石几上放着一盏白铜灯擎,不知点的是什么油,甚是光亮。青袍人把凌君毅让入石室,仍然在石壁上轻轻按动了一下,石门立即缓缓阖上,然后转过身来,抬手道:“公子请坐。” 凌君毅并未坐下,双手抱拳,说道:“老丈把在下引来此地,必有见教。” 青袍人含笑道:“公子但请宽坐,不错,老朽确是有事奉告,但此非其时。” 凌君毅坦然在石椅上坐下,一面问道:“何谓此非其时?” 青袍人笑道:“这里外人不得擅入,公子且请在此稍候,老朽去去就来。” 他不待凌君毅答话,举步朝右首一堵石壁行去,走近石壁,忽然回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