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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的,也仅仅是一个协助、佐理的任命而已。 ──便怀着如此心思,这天下午、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后,踌躇多时的萧宸少有地提前离开了东宫衙署、动身前往了父皇眼下所在的御书房。 萧宸曾经很排斥御书房。 前生的他因长年缠绵病榻,在随岐山翁出外治病以前,日常活动的范围大抵不出紫宸殿和姨母所居的蓬莱殿;故真正有机会「涉足」御书房,还是在殒命于北雁阵前、化作魂灵时刻随伴在父皇身边后。 那段时日,是他两辈子所经历过的、最为痛苦的一段时光。 他看着父皇因他的死心碎欲绝、看着父皇为了替他讨回公道而众叛亲离,更看着父皇透支性命、心力交瘁,最终于御案前溘然长逝,享年不过四十又二。太多太多发生在御书房里的晦涩记忆让他对此地本能地存着一种抗拒;却到重归盛京、以太子的身分让父皇带着临朝视事后,前生留存的阴影,才让后来那些个充实美好的记忆逐渐驱散了开。 那夜之前,萧宸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延续很久很久,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好景不常」。 望着转眼间已在前方不远处的御书房、思及此刻让他心境格外复杂的决定,萧宸眸光微暗、瞧不出一丝瑕疵的纤长五指隔衣按上怀里搁着的奏折,却正犹豫着是否上前教人通传,一道他再熟悉也再依恋不过的嗓音,却于此时蓦地传入了耳间。 婚配? 他听见那个熟悉的嗓音这么问道,带着几分讶异和几不可查的滞涩……岂不太早了些?宸儿才将将满了十五,大郎也还不曾…… 并非马上成婚,而是从现在开始慢慢相看……好教圣人知晓,到了这个年纪,一般世家子就算还未成家,也大多有了相看好订了亲的对象,只差未将婚事办了而已。 正于御前奏对的人道,音声同样熟悉,却是今日因故未曾往东宫侍讲的太子少傅沈燮,戚德妃近日连连召命妇入宫,便是有了替颍川郡王相看的意思……虽说具体人选如何,仍需得交由圣人钦裁,可圣人若为太子计,便须得有些章程才好。 ……朕不会让大郎有威胁到太子的机会。 明白了沈燮的意思,帝王音声微冷,她自相看她的,若朕不允,又能如何? 可太子呢? 沈燮又问,圣人莫忘了,先皇后早丧、中宫虚悬,如今有资格作主替太子相看的,除圣人之外再无其他。便是圣人舍不得太子、想将人在紫宸殿里多留些时日,先放出些风声来也── 此事朕自有定夺,先生无需再提。 沈燮还待劝说,不意言辞未尽,便让帝王瞬间变得无比沉冷、几乎藏不住胸中怒意的一句生生打了断。 沈燮自潜邸时期便为帝王幕臣,萧琰对他的信任倚重犹过楼辉、言辞间也一向客气非常,故像这般不管不顾地出言喝斥,在萧宸记忆里还是实打实的头一遭。 若没有那夜的经历,骤然听着这些,只怕萧宸还要沾沾自喜、自作多情地以为这是父皇同样对他怀揣着某些异样情思所致。而如今么,他虽依旧摸不清父皇的想法,却已再不会让自己因此生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耳听御书房内自帝王的方才一声喝斥后便陷入了沉默,萧宸索性几个大步行至了御书房前,示意门口守着的内侍为他通传。 他的耳力虽随生生诀的进步日益敏锐,但因平素没什么表现的机会,就连帝王也没有太多的防备。故听得曹允通秉,御书房内正同沈燮僵持着的萧琰也未多想,只在几个深呼吸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朝曹允示意道: 「请太子进来。」 「是。」 作为御书房里除帝王外唯一一个知道君臣二人缘何陷入僵持的知情者,曹允虽觉太子到来的时机有些微妙,却仍按着帝王的意思倒退着出了门外,将御书房前长身玉立的少年请到了殿中。 「儿臣参见父皇。」 为人臣又为人子,以萧宸在礼仪上的谨慎,自然一入内便是一个挑不出任何差错的大礼行下。他容貌端美、风姿翩然,再搭上那一身玄朱相衬的太子袍服,周身雍容高华之气尽显;单就姿容风仪而论,却是无论谁瞧着,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帝王诸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而这样的风华气度,自也再清晰不过地为堂上的帝王全数收入了眼底。 萧琰这些日子同样谈不上好过,方才又让沈燮的进言触到了死穴,便是心下亦为爱子此时的模样所迷,可一想到这样宸儿迟早会有个袅袅娉娉的太子妃在旁伴着,仍不由得心下发酸,连脱口叫起的嗓音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僵硬: 「起吧……什么事?」 「……儿臣有表上奏、恭请圣裁。」 察觉了父皇言辞态度间几乎难以掩饰的距离感,萧宸心中恻然,索性连口头解释都省了,直接掏出奏折交由曹允转呈了上去。 这些日子来,他父子二人虽仍称得上朝夕相对、晨昏与共,但论起亲密交心的程度,却比昔年天各一方时还要逊上一筹。尤其萧宸会萌生自请出外的打算,归根结底也是心存逃避所致,自然不可能事先同帝王商量;以至于正疑惑着爱子缘何特意具本上奏的萧琰一翻开奏折,就让里头的内容惊得差点没当场拍桌而起,足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得以压抑下胸口翻腾的怒气、强作镇静地淡淡斥道: 「你回宫至今连一年都未满,现在考虑这点也太早了些。」 「……儿臣只是不想辜负父皇的期许。」 萧宸淡淡道。到了这时,他原先汹涌起伏的心潮反而平静了许多: 「儿臣自知不才,却也不愿教人以为父皇之所以立儿臣为太子,不过全凭一己之喜恶……说到底,那些魑魅魍魉之所以总不消停,无非是因为儿臣没有足够的功绩和声望、令其错将儿臣当成了尽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所致。一旦儿臣有了足以证明自身的实绩,朝中风向定会有所改变。到了那时,就算某些人仍贼心不死,也必然难成气候。」 按说萧宸身为元后嫡子,无论是愚是智,当上太子都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无奈六岁时那场大难让他自此远离众人目光,萧琰又因心切爱子而作出了让他尽可能韬光养晦、潜隐不发的决定;以至于萧宸归朝后,人人关注的都只是他长年不衰的圣宠,却忘了就算没有帝王的青眼娇宠,单以祖宗家法而论,他也是诸皇子里最有资格作太子的人。 当然,若没有萧琰当年的那个决定,萧宸能否顺利长大还是两说;故后者虽已明白了自个儿眼前的困境是因何而起,却并未因此对父皇生出任何怪责之意。 萧宸尚且能想明白这些,更何况是阅历见识均远胜于他的萧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