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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尽管这群人全是做江湖人或商贾打扮──劫杀父皇。当蹑在风扬镖局一干人等背后的亲卫营精锐赶到时,那支骑兵已与随行护卫父皇的潜龙卫陷入鏖战之中,且双方明显不是第一次交手,彼此正呈僵持之势。若非萧宸颇有先见之明地直接派出了百名精锐,只怕风扬镖局的人一加入,原先尚称平衡的态势便要被打破。 得此消息,萧宸心中固然有些庆幸,更多的却还是迫不及待想见到父皇、确认对方安然无恙的心焦。故潜龙卫的消息一送来,他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让安远拿兵符往太子卫队调兵;自个儿则匆匆穿了便袍披了软甲,领着驻扎在钦差行辕的亲卫营往城门口同整装待发的卫队会合去了。 眼下虽仍未到城门开启的时间,可太子亲自下令,守卫城门的官兵自也不会没眼色地加以刁难、阻拦。离开连宁县城后,萧宸率军快马加鞭一路急赶,终于在天色初明之际见着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窹寐思服的身影。 ──经过一夜鏖战,双方交战的地点已由情报中的位置转移到了距离连宁县城不足两百里的一处缓坡上;可帝王身边理应有过百之数──包含萧宸派出的亲卫营精锐在内──的护卫,却已蜕减到了仅仅三、四十人之数。 与之相对的,敌方那支据说有四、五十人的骑兵已经减少到了三十人上下,风扬镖局的十多名高手也仅余下了九人。只是敌方人马的实力终究高出一线,己方的护卫也因人数大减致使战阵难以发挥;故双方人数看似持平,己方军士却已是左支右绌、败象渐显。倘若他再迟上一些,就算余下的护卫拚死断后,怕也不见得能将父皇顺利送抵连宁县城。 望着父皇形容间难掩风霜、却仍在重重护卫中不住张弓放箭攻击敌人的英姿,萧宸只觉心头几分火热与浓浓不舍一并漫开,当即作手势让后方跟随的兵士近前包围;自个儿则领着由亲卫营精锐组成的骑兵直接冲入阵中,以莫可匹敌之势径行越过了敌方拦阻,直至亲身策马临到了帝王身畔。 许是在此前的连番鏖战中失了车驾和坐骑,萧琰与随行的护卫此刻均是步行。可还没等哪个有眼色的亲卫营军士主动让马,年轻的太子便已在帝王复杂难明的灼灼目光中主动朝对方伸出了手。 而风尘仆仆的萧琰也没有拒绝爱子的邀请。 将手上的弓往背后一挂,他探掌包握上少年稍显白晰纤细的指掌,在次子迥异于纤秀姿容的力道牵引下翻身上马,随即一个张臂使力、将身前掌着缰绳的爱儿紧紧拥入了怀中。 感觉到瞬间包裹住周身的、那熟悉的力道与温暖,即使身后男人的气息在连日奔波后怎么也谈不上好闻,睽违多时的心安与满足,却仍在顷刻间充满了萧宸胸臆。 只是还未等他放纵自己多沉浸片刻,一支劲箭却于此时破空而至、竟就这么穿过了前方无数兵丁的阻拦径直袭向了他身后的父皇!察觉这点,萧宸心下一凛、在调转马身躲避的同时抬掌运劲一拍;下一刻,那支看似避无可避的劲箭已然彻底失了准头朝外斜飞而出,就此化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宸儿好身手。」 也在此际,身后帝王熟悉的嗓音响起,声调听似肃然,却仍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亲昵…… 「若朕所料无误,方才放箭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北雁国主贺兰玉楼。若能设法将人留下,必能让日后的伐雁大计轻省许多。」 「贺兰玉楼?」 意料外的人名让听着的少年悚然一惊,一时也无暇顾及心口因父皇的贴近与落于耳畔的低语撩起的阵阵涟漪,抬眸便往箭支来源处望了过去──只见五十步之外,一名高鼻深目、轮廓分明的青年正与己遥相对望;在晨光中清晰可辨的蓝眸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异,像是没想自个儿理当万无一失的一箭,竟会以那种方式被人化解了开。 只是贺兰玉楼的出现固然让人讶异──他怎么也没想到除父皇之外、这世上竟还有其他喜欢以身犯险的一国之君──可更让萧宸在意的,却还是父皇言词间暗藏的意涵。 他虽在帝王迟未抵达瑶州之时便察觉到事态有变,可平日算无遗策的父皇缘何着了旁人的道儿、且迟迟不曾递出消息让沿途卫所出手拦截,却仍是一大疑团。在昨日探得风扬镖局的动静以前,他甚至疑心过沿途官员是否有大半都让梁王收买了,这才使得父皇迟未顺利取得联系;可贺兰玉楼的现身,却让少年蓦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另一种可能性。 那便是父皇将计就计反客为主、以身为饵一步步引贺兰玉楼入彀。 可对萧宸而言,这样的答案,无疑比父皇真落入了对方算计更令他来得愤怒许多。 两世为人,他秉承着前世的教训谨慎行事、处处以自身安危为重;但身分比他更要贵重许多的父皇,却反倒做出了这样冒险的举动? 只是他心中虽有了猜测,眼下却明显不是发难的好时机。故当下也只是边守着父皇边静看着场中情势的发展。 眼见自身形势由优转劣,功败垂成的贺兰玉楼也干脆地放弃了夺取萧琰性命的打算,却因久战力衰而迟迟没能如愿向外突围……前来「支援」的风扬镖局的人马在萧宸率军到来后便已乱成了一盘散沙,各人自求多福都来不及了,却哪还会去在意贺兰玉楼的安危?不过小半个时辰光景,原先守在贺兰玉楼身边的三十多名护卫已不足十人之数;而贺兰玉楼自身,更在一次闪躲中因疲劳过甚而脱力坠到了马下。 觑此良机,四周的亲卫营精锐当即一涌而上、将这名自投罗网的北雁国主狠狠压制在地;而此前困兽犹斗、在重重包围下仍勉力抵抗着的北雁护卫,也在营救无果后颓然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就此落入了大昭一方的掌控中。 「好了,回去吧。」 见此行来犯之人均已就缚,萧琰也不理会地上正咬牙切齿、目眦尽裂地瞪视着自个儿的贺兰玉楼,只将唇贴在爱儿耳畔这么道了声。洒落颈间的湿热吐息和耳朵尖隐约感觉到的温软触感让少年心神一时有些恍惚;还是直到身后的帝王抬掌覆上他持着缰绳的手,萧宸才猛然醒过了神地召来步卒收拾战场,随即一振缰绳策马前行、强耐着心底越发鲜明的躁动领军回到了连宁县城。 * * * 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意识到梁王萧璜可能存有的反意和阴谋后,萧琰满打满算、一心想藉自个儿冲动南行之事反过来算计对方一把,还为此让五弟配合着打了个时间差──先轻车简从地暗中离京,待三日后再由萧瑜放出他离宫避暑的消息──本想着这么一来,萧璜就算派人中途劫杀,也会因为错估他的行程而落空、只徒然露了行迹让己方抓住把柄;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