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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曨觉得胸腔有股沈甸甸的、欲隐欲现的怒气，几乎要爆发出来。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情绪波动，然安东尼却真的惹火他了。

    这所谓的圈子 十八

    十八、 打算

    陈曨生气的时候，反而是比平常更安静，他就像一个盖了顶盖的壶，任凭里面沸腾到冒泡的地步，也不漏一点风声。刘冥送他回公寓，他一路保持著最礼貌客套的态度，乖顺的谢了对方、上楼，所幸莱斯今晚比他还要晚归，於是他快快的洗澡、埋进被窝里蒙头思索，他得想想将来怎麽办。

    其实理智而言，安东尼这个举动对他是有利无害，做这行的人谁不向高枝攀，不过问题在攀不攀得上罢了。现在眼前既是有了这个机遇，陈曨合应该把握住的。但随即他心里就是不服，安东尼再强权，也该给他一点自主空间，他对Kovac也不是到死忠的感情，不过史莱哲在他最艰难时拉了一把，那份感激多少就有了约束力。

    莱斯回来时看到睡房的灯关了，就以为陈曨睡著不去打扰。但对方躺在床上却是彻夜未眠，大脑运作比平常还要多而繁复，他这短短的二十年人生目标明确清晰，从来都未嚐过这样犹豫不决的窘状，只觉安东尼让他伤了脑筋，隐隐的便生出了怨气来。

    所以第二天上飞机时，陈曨就真的是白里泛青的瘾君子模样，走路也是飘著魂儿似的，莱斯一搀一扶，好不容易过了海关和登机闸，在飞机里坐好，陈曨便把脸转向窗外，怔怔的出神。

    在情在理，我确实是该去安东尼那边，他心里跟自己说，但我就是不想他这般如意，而且Kovac我也真舍不得。

    莱斯和他相处久了，渐渐是有些心灵相通的倾向，陈曨这般异常的模样，一看就猜出是有很沈重的心事。但莱斯不习惯刨刮别人的隐私，只沈默的陪在他身边，侍候得越发殷勤。只是在这当头，他的体贴反而加深陈曨的烦恼。

    抵达香港赤蜡角国际机场，陈曨就见著一个捧著大束鲜花，鲜红鲜绿的怪人站在出境口。那人把花束放下，露出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陈曨收紧拳头，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一拳打过去的冲动。

    「Steve。」安东尼风情万种的笑了，走著比模特儿还专业的台步来，把花送到陈曨跟前，「送给你，宝贝儿。」

    陈曨站立不动，只抬眼瞥了他一下，随即就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僵，但安东尼以为他是脸皮薄，不敢在人前收男人送的花，便很坦然一笑，把花束抛给莱斯接好，「我也是下机不久，还绕了圈去买花再回来接你，是不是很够心意？」

    陈曨暗里不愉快著，没心情和他打情骂俏，「你来干嘛？」

    「接你。」安东尼搂过他的肩，在耳边小声说，「Office刚建好了，带你去看看。」

    「……好。」陈曨也有话要和安东尼说，便痛快的答应了，然後转向仍捧著花的莱斯，「你把那花丢掉吧，我晚上再回公司。」

    「好。」莱斯应了声便走，真的在大堂口把花丢进垃圾桶里去，可见他也不是很乐意拿著。

    「你这个经纪人……怎麽说呢，内里嚣张，表面假斯文。」好好的一番心意，给这二人糟蹋尽了，安东尼便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但Steve是他的宝贝，那气自然就怪罪到莱斯身上了，他搂著Steve，把他往反方向带，到了地下车库，却不急著发车，先把人紧紧的抱进怀里，又亲又摸的先满足一番。

    「我另外在半山买了个套房，你就搬过来住吧，把之前那个公寓退掉。」安东尼亲著陈曨的脸颊，柔声低语。

    「这算甚麽？你真的把我包养起来吗？」陈曨冷笑。

    「是又怎样？」安东尼看著这个让他越发离不开的大男孩，磊落大方的承认，「我就是明摆著要栓著你的。」

    「安东尼。」陈曨摇头，「我们得谈谈。」

    「谈甚麽？装潢还是家俱？」安东尼耸肩，「Steve，你知道我总是给你最好的。」

    「你给的太多了，超出我需要的程度。」

    安东尼眼睛对眼睛的看著对方，本来欢快的情绪也缓了缓，「甚麽意思？」

    「我没打算做你的情人。」陈曨平静的说出，「你知道的，我不需要。」

    「你是在嫌我？」安东尼嘴角勾了起来，倒还是富饶兴味的样子，「Steve，我还不够疼你麽？」

    「够、过多了。」陈曨垂下头，又迂回的重覆著拒绝的意思，「只是，我现时还不想离开Kovac。」

    安东尼一顿，声音越快温柔，「原因是甚麽？」

    「没有原因，纯粹是觉得还不到这个时机。」陈曨挑起眉，此刻是有些拒衡的意思，「我之前说会考虑，而这是考虑後的答案。」

    「Steve。」安东尼把对方搂紧进怀里，一副有商有量的态度，「你知不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布置？」

    「我感谢你为我的好，能见到尼尔先生也是很让我受宠若惊，但从头到末我也还没有答应你啊。」陈曨眨著眼，回望对方，「我在Kovac才刚上轨道，不希望有甚麽变化。」

    「你不是在Kovac上轨道，你是被我捧上了轨道，我的小男孩，你不会连这个基本都搞不清吧？」安东尼摇头，「别想太多无关要紧的，你还信不过我麽？」

    「你简直在诱我卖身。」陈曨冷笑了声，「我在公在私都给你管了，以後还得了？」

    「你就是怕这个？」安东尼托起他的脸，逗猫一样在那耳朵边烙下轻吻，「我甚麽时候有对你不好过？你倒说说，这般给我定罪，不觉得我很冤吗？」

    可我厌烦了甚麽都受你摆布……陈曨这话几乎要冲出口，最後还是把它给压下。他知道安东尼这种人，是受软不受硬，就喜欢人歪缠著他撒娇，才突显出他只手遮天的权力。

    他可以小反抗一下，但要真的和安东尼反面，却是万万不能。虽然现在是算做出了点成绩，但这点成绩也就全建立在安东尼的人脉上，陈曨心思很清明，知道现在若是闹翻了，他那点小名气是马上就会给其他人冲散掉，在目前这个阶段，他是离不了安东尼的。

    新公司的大楼处在中环这核心地段，租价是不能想像的。里头刚重新装潢过，有著刺鼻的粉漆味儿，那规模是和Kovac完全不同档次，奢华、新颖，陈曨可以有自己个人的房间，供他休息、沐浴甚至睡觉，另外一边还有个专用的摄影棚，安东尼说有些工作可以接回来做，也不用模特儿辛苦的往外头跑。

    「尼尔对你评价挺好的。」安东尼从西洋柜里取出支红酒，给桌上两个高脚杯斟了，「他夸我有眼光。」

    「是啊？」陈曨接过杯子，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