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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吉也相继从对面舱中走出。蓝纯青虽然不知道这扮演卢传薪是谁?但他知道他是安庆分舵派来的人。 安庆分舵的人,当然不认识花敦高顺和穿云镖沈长吉,因此他故意看了卢传薪一眼,一面朝花就高顺抬抬手道:“高兄请。” 高顺是石家庄几位武师中的首席武师,为人倔傲,闻言脚下略微一停,抬抬手道:“卢兄请。”这要换在平时,他早就昂然走在前面了,但如今石公子和卢传薪缔了交,火龙卢琨,也水涨船高,他不得不对他们叔侄另眼相看。 蓝纯青呵呵笑道:“高兄是咱们的头儿,兄弟岂敢有膺?请,请。” 高顺嘿嘿干笑道:“好说,好说。”举步走在前面,蓝纯青又抬抬手道:“沈兄请。” 沈长吉连连后退道:“这个兄弟断断不敢,卢兄,咱们是老兄弟,你别和兄弟客气了。”他也竭力套着近乎。 蓝纯青道:“不,还是沈兄请,兄弟和舍侄还有几句话要说。” 人家叔侄有话说,沈长吉只得连连拱手道:“如此兄弟恭敬不如从命。”随着花戟高顺身后走去。 蓝纯青让他们走出数步,才悄声问道:“公子已经和你说过了?” 卢传薪点点头,也悄声答道,“石公子要我一切都听你老的?” 蓝纯青听的心头暗暗一怔,忖道:“安庆分舵怎么派了一个女的来?”他见多识广,一听对方声音尖细,便已猜出是个女子,不觉皱了下眉头,低声道,“待回你就坐在老朽下首,最好不要开口,高顺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如果给他听出你口音不对,可能会使他起疑。”卢传薪点点头,他脸上不禁有些红,但戴了面具,旁人也看不出来。 蓝纯青低声道:“咱们快些走。” 第三层起居室门前,低垂着厚厚的门帘。琴儿抢在前面,打起帘子,里面银烛辉煌,中间早已摆好了一席酒筵,红绒的桌毯,银盏牙著,显得极为富丽,围着圆桌,一共是五把椅子。两名同庆楼派来的伙计,站在下蔷边上伺候。 琴儿朝两名伙计挥了下手,说道:“可以开席了。”两名伙计躬身应道:“是”,立即退了出去。 琴儿才朝卧室躬身道:“启禀公子,高师傅三位,已经到了。”但见门帘启处,石中英换了一身悔红衣衫,脸含微笑,潇洒举步走出。 花戟高顺、穿云镖沈长吉、蓝纯青一齐拱手道:“属下见过公子。” 石中英站在上首,人如玉树临风,连连抬手道:“请坐,请坐,在下只是为了咱们连日局处船舱难免长途岑寂,趁着在安庆不错,这是大地方,才要他们送了几桌酒菜到船上、来,大家叙叔,喝酒要不拘形迹,才能喝得痛快,大家愈脱俗愈好,来,大家就随便坐。”说罢,当先在上首一张椅子上坐下。 花戟高顺、穿云镖沈长吉、蓝纯青三人,互相谦让了一阵,然后依次落座,卢传薪则坐在蓝纯青的下首。两名伙计陆续送上酒菜,琴儿手捧银壶,替大家面前斟满了酒。 石中英端起酒杯,朝大家一举,含笑道:“在下和诸位还是次喝酒,在下先敬诸位一杯。” 花戟高顺等人一齐站将起来,同声道:“属下理该先敬公子。” 石中英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含笑道:“诸位请坐下,在下方才已经说过,今晚只是为大家梢解长途岑寂,大家要痛痛快快的喝几杯,不可拘泥俗礼。” 大家依言坐下,他虽然这么说,大家还是未能免俗。花戟高顺干咳一声,举杯道:“老朽借花献佛,敬公子一杯。”石中英连说“不敢”,也和他干了一杯。 蓝纯青大笑道:“好话都给沈兄说了,属下只有先干为敬了。”举杯一饮而尽。 石中英也和他对干了一杯,等琴儿斟满了酒,才举杯朝卢传薪道:“卢兄,兄弟已经连喝了四杯,咱们兄弟,不用互相敬酒,大家还是随意吧。”说罢,喝了一口。卢传薪没有说话,只是双手举杯,略微沾了沾唇。 石中英不待大家开口,举筷道:“请用菜。”大家都是江湖人,几杯下肚,也就渐渐免俗,互相敬酒,开怀畅饮。 第九章 逐一收伏 花朝高顺平日很少说话,但酒量却是极洪,蓝纯青的酒量也不差,两人这一交上手,一杯又一杯的直往肚里灌。再加穿云镖沈长吉,从旁帮衬,频频向高顺敬酒。除了石中英和卢传薪面前还是小酒杯,他们三人都已换了大碗。 石中英用小杯和他们干杯,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着他们大碗大碗的喝。热菜一盘接一盘的上来,两缸陈年花雕,几乎已有十之八九,装进了高顺、蓝纯青和沈长吉三人的肚里,大家也差不多已有六七分酒意。石中英朝琴儿使了一个眼色,两名伙计撒去了残席。 就在大家纷纷站起之时,卢传薪很快把一个小纸团,悄悄的塞入穿云镖沈长吉的手中。琴儿脸有难色,朝石中英躬躬身,期期艾艾的道:“启禀公子,水还没开,还要等一回,才能沏茶呢?” 石中英皱皱眉道:“难道没人管理开水?” 琴儿道:“有是有,只是今晚大家部在喝酒……” 蓝纯青忙道:“没关系,咱们坐着聊聊,也是一样。” 石中英忙道:“你还不快去?”琴儿连声应“是”,勿匆走了出去,大家依然围着小圆桌坐下。石中英忽然干咳一声,目光一惊:徐徐说道:“在下正好有一件事,要和大家研讨。” 蓝纯青接口道:“公子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石中英笑了笑道:“卢老言重,这是一件十分机密之事,在下今午接到家父”飞论“,说咱们船上,已被对方派人卧底……”“飞论”,是指飞鸽传书,这句话,是从戚婆婆那里学来的。 “卧底?”穿云镖沈长吉故作吃惊道:“这不可能。” 石中英淡然一笑道:“对方派人前来卧底,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但对方若是以易容之类,假扮了某一个人,那就很难说了。” 花戟高顺脸上毫无表情,阴恻恻的道:“这会是谁?”他转过脸去,望着上首的石中英,正在等待石中英的回答。 穿云镖沈长吉就坐他的下首,接口笑道:“你说还会是谁?”突然出手如电,一指朝高顺右胁点了过去。 “嘶……”一缕极其轻微的破空锐啸,应指而出。双方相飓尺,一个早有存心,一个皂无准备,手指很快袭上了花戟高顺的“章门穴”。高顺做梦也想不到,在谈话之时,沈长吉会突然向自己下手。但他终究是经久大敌之人,虽然在仓粹之间,封解、闪避,均已不及,却本能的猛然吸气,硬把“章门穴”旁移了几分。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但听“扑”的一声,沈长吉这一指,出手极重,花就高顺虽然把穴道移开了几分,还是抵挡不住,口中闷哼一声,连椅带人,往后一个斤斗,摔了出去。这个斤斗,当然是他藉以闪避沈长吉再向他出手一种身法。 因此他一个斤斗摔出去之后,立即站了起来,脸色狞厉双目怒瞪着沈长吉,厉声喝道:“姓沈的,你无故出手偷袭,这是什么意思。” 穿云镖沈长吉笑道:“因为阎下是假冒花戟高顺之名,前来卧底的。” 花戟高顺强捺着伤势,咬牙厉笑道:“你说什么?我不是高顺?我是假冒的? 哈哈哈哈,你真他妈的活见鬼了。“石中英依然面含微笑,坐在上首,对穿云镖沈长吉袭击花戟高顺,既未出声阻拦,也不加可否。 显然,石公子卢琨叔侄等人,都听信沈长吉的谗言,把自己视作了假冒之人,一时心头怒火如焚,暴喝一声:“沈长吉,高某先劈了你。”忽的欺身直扑,挥手一掌,朝沈长吉劈了过去。 沈长吉冷笑一声道:“你假冒了高顺,难道还是假的?”说话之时,振臂出掌,一招“横架金梁”,潜运功力,硬接高顺的来势。但听“蓬”然一震,双掌交击,两人各自被震的后退了一步。 高顺和他一掌接实,只觉左胁隐隐作痛,自知方才被他一指偷袭,点伤筋骨,未能及时运气,怕伤及内腑,不敢再行出手。而且上来是喝酒的,身边未曾携带兵刃,但沈长吉的穿云镖,属于暗器,自然带在身边。石公子既无喝阻之意,自己和他动手下去,势非吃亏不可。好汉不吃眼前亏。高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心念闪电一动,闷声不响,扭头旋身,一个箭步,直向门口窜去。 就在他一手掀起门帘之际,瞥见一只纤细的像女子的手掌,忽然从门外伸手进来。一个小巧的人影,当门而立,喝道:“你还是回进去的好。”声音入耳,高顺已经听出那是书童琴儿。他推来的手掌,似是不会用什么气力。 高顺自然不会把琴儿放在眼里,因此也不会闪避,只是举手轻轻一格。琴儿这一掌,推来的不算太快,但高顺的去势却是相当快速。高顺随手一格,身形并未停止,但当他手掌还未触到琴儿手掌之际,立时发觉不对。因为琴儿椎来的手掌,在这一瞬之间,竟然快的出奇,不待高顺手臂格到,已经拍在高顺左胸之上。 这一掌不但快,而且拍落之时,软得有如棉花,使入一无所觉,但当掌心按实,就立生震力,内劲暗吐。高顺真没想到一个十五六岁的书童,竟然会有如此高绝的内家学力,口中不觉闷哼一声,一个人被推的往后连退了三四步。 这一下,就像是他自己凑上去的,窜去之势既炔,后退之势更快,本来森冷的面目,一片煞白,紧闭着嘴唇,显得有些喘息,一双眼睛,已经布满了红丝,想见他心头是如何的怒火如焚了。此时只见他目光如刀,凌厉的注视着石中英,冷然道:“公子,那也是怀疑高某了?” 石中英仍然踞坐上首,十分平狰的抬目望了高顺一眼,含笑道:“高老只要提得出有力证据,证明你并非冒名顶替的人,在下自然不会再怀疑你了。” 他话声甫落,只听里间卧室之中,有人阴恻恻接口道:“证据就是这里。” 门帘掀动,走出一个人来。 高顺乍睹此人,登时如被雷砸,脸上肌肉一阵扭曲,身不由已的连连却步。 原来从卧室走出来的,赫然又是一个花戟高顺。穿云镖沈长吉就在他连连却步之际,陡地闪身欺去,凝足十成功力,抡掌向花戟高顺劈击过去。 花戟高顺自知伤势不轻,勉强按住一口翻腾的血气,双掌护胸,身形一旋,避开沈长吉的掌势,飞起一脚,朝沈长吉踢去,口中厉声道:“原来你们是设好的圈套。” 后来的花戟高顺,刷的一声撒出一长一短两支铁戟,阴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胆敢假冒高某。”双戟一扬,交叉攻到。 高顺自然认得,对方手中两手铁戟,正是自己之物,心头急攻交迸,厉吼一声,不退反进,双掌挥舞,朝后来的花戟高顺急扑过去。他这一扑,五指如钩,使的是“空手入白刃”,不用说,志在夺取对方手中的双戟。 蓝纯青大喝道:“公子面前,还不束手就缚,真想顽抗么?”挥手一乍,疾劈而出。 花戟高顺拧腰一窜,暴射丈余,足尖点地,身形暴起,朝右首一扇木窗冲去。 沈长吉看他向木窗冲去,追踪一掌,未曾将他击着。后来的花戟高顺挥动双戟,朝他身后扑去,花戟高顺连番受榆,但他一身武功,实也了得,听风辨应,身形横闪开去: 转眼间,但见这两丈多宽的船舱之中,火龙卢舰叔侄在左,沈长吉,和假冒自己的人在右,把自己截在中间。帘外还守着书童琴儿,大有不让自己生离此室之势。他此刻已经横上了心,双目尽赤,眼看石中英依然行若无事的坐在上首,不由的恶向胆边生,突然转身,双手提胸,朝石中英扑了过去。 石中英端坐如故,似是丝毫没有戒备,他来势如风,双爪疾落,一下就抓住了石中英的双肩,双手用力摇撼,口中厉声喝道:“小子,你说,你究竟是何居心?”这一瞬间,后来花戟高顺挥动双敦,疾扑身后,沈长吉、蓝纯青、卢传薪等人,一齐向花戟围了上来。 花戟高顺双手抓注了石中英,精神登时为之一振,扭头阴森喝道:“你们谁敢过来,我就先毙了这小子。” 须知双肩“肩井穴”,虽非死穴,但因此处神经密布,一被拿住,全身即如触电,肢体绵软无力,纵然神志清醒,一身力道全失,就算武功再高的人,也使不出来了。在场几人,眼看石中英被他抓住,一时投鼠忌器,果然不敢巡进。 石中英脸上依然神色不改,带着笑容,看了花戟高顺一眼,徐徐问道:“你还有何说?” 花戟高顺心中暗暗骂了一声:“你小子倒是镇定的很。”一面厉笑道:“我要你说出来,这假扮高某,隐害老夫,是准的主意?” 石中英微笑道:“这倒奇了,这些话,在下正要问你,你怎么反而问起我来了?” 花戟高顺怒哼一声,十指运劲,厉笑道:“现在老夫正在问你,你说是不说?” 石中英轻笑一声,耸耸肩道:“你自己不说,要问在下,在下又去问谁?” 花戟高顺突然感到不对了。 照说自己十指如钩,紧紧抓在石中英“肩井穴”上,力足洞穿金石,他双肩如何还能耸动?就在这一瞬间,突觉自己紧扣着对方穴道的手指,被一须无形潜力,震弹而起。石中英已经站起身来,手指连弹,一下点中了花戟高顺胸前几处大穴。高顺连哼都没哼一声,应指往后便倒。 穿云镖沈长吉吁了口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