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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轻雷之音,逐渐加强, 触耳变为闷雷之声。名家交手,大都是一点即收,决不使兵刃相触,互相抢制机 先,往往毫厘之差。便可决定生死于俄顷,可是司马仲明两人并不然,快速中竟 然硬攻崩打,剑身相撞,进出一连串淡淡火花,这在阳光下是希有的景象,倘能 于晚间见之,这是绚丽恰目的奇景。 谢云岳对顾嫣文笑道:「两人都是超凡实学,不是欺世盗名之辈,我看二虎 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哪一方伤了,都并不大好?」 顾嫣文听出来谢云岳弦外之音,是在暗示自己坐手化解一面有意令她扬名露 万,于是会心展齿一笑,快步上前,在天马镖局武师中借了一辆长剑,飞身跃进 圈内。双足尚未踏实,凌空徐缓地挥出一封,这剑式极其平淡无奇,可是发出的 潜力,竟将司马仲明陈元炯两人,立时逼出圈外三步。 司马仲明已有先见,到并不感意外,但追风神剑陈元炯大为震骇,暗忖:「 这少年不知是什么来历,发出的剑式,外表平淡,其实内蕴奇绝变化,力道刚猛 无比,这是谁?」一时却怔在当场。 顾嫣文垂剑笑道:「两位成名不易,何苦意气用事,倒不如握手言和了把?」 实际上,姑娘并没听见他们是为着排名之争,只凭智慧忖度,大抵劫镖一事,都 是纷纷殴斗,速战速决,那有让人一对一之理,何况盗首蚁元凯在旁按兵不动, 所以被他一言中的。 追风神剑陈元炯怒道:「这是老朽与司马老儿间之事,与你何干。」 顾嫣文微笑道:「陈老师你与司马老镖头之间究竟为了何事,在下洗耳恭听。」 陈元炯红着一张脸,喃喃半晌始慨然说出。 顾嫣文哈哈大笑道:「我辈练武,不外乎御侮强身,如为了排名之争而决斗, 在下可没听过。」 陈元炯大叫道:「怎么没听过,近代武林二百年中,九大门派在华山芙蓉峰 数次较技,不也是光了排名之争吗?」 顾嫣文微笑道:「这是各大门派发挥自身武学问题,这与个人间恃强好胜判 然不同,你何必扯得老远,是不是想又引起一场武林火拼咧。」 陈元炯激得须发怒张,大叫道:「照你所说,老朽十年荒山苦练剑学,岂不 是白费了。」 顾嫣文冷笑道:「非是在下小看干你,你这套剑法,漏洞大多,十年辛勤真 是白费了,你自称追风闪电,以快速见长,其实错乱纷杂,浮华不实,若遇上比 你高明的人,一剑就可制你死命,就拿在下来说,虽不敢自比高明,但剑法沉稳 徐缓足以自保。如你不信,十招以内你只要能攻近在下一剑。在下自愿尊称你为 武林快剑。」 追风神剑陈光炯暗惊这少年好大的口气,但心知他并非故作大言,方才一剑 可资证明,遥见圈外谢云岳鹤立凝目,望着他微笑。不由心头一凛,忖道:「这 少年必是一路,俗语说物以类聚,武功也必不会相差太多,一个尚难稳操胜算, 假如自己幸胜面前少年一招,他一定会出手加入,这后果可知,自己诺大的名望, 倘今日败于司马仲明手中,还有可说,要是……」 想至此究竟出手与否。成了一个很难的问题,面对现实,又不能临阵示怯, 茫然片刻,暗叹了一日气,微笑道:「实如老弟听说,老朽与司马老师乃意气之 争,三十年前为此,三十年后也为是比,人不争一口气,做人有什意思,既是老 弟如此说,足见老弟涵蕴绝学,不过若说十招以内无法攻进老弟一招,未免夸张 过甚,好,就请老弟先攻吧,但是话要说明来,老朽并不想那武林快剑之名, 只是领教老弟绝学。」 顾嫣文听他话意有自承意气用事之意,自己在谢云岳处学得一套「太极幻形 剑」,尚是初用,也不敢过于托大,微笑道:「在下只守不攻,还是陈老师先请。」 陈元炯一点首道:「好,老朽有潜了」。右腕一振,剑尖微翘,这一亮开, 嗖嗖十数剑同出,竟如鱼鳞密浪,汹涌逼来,果然快得出奇,不同凡响。 顾嫣文微微一笑,右足后撤半步,身形一矮,剑尖朝上,由右往左,徐徐推 出一剑,含着只守不攻之意。这一招推出,剑变孔雀开屏,成一扇形级级推进, 一经与陈元炯剑尖相触,只听得紧密一串金铁交鸣之音,夹着火星万点,便蓦见 陈元炯身形暴退。 陈元炯只觉顾嫣文剑身发出的潜力奇猛,心中不禁好胜心大起,飞快的又紧 接着一招,用出八成真力,一至近身,突又振腕,霎眼间剑尖化成千点芒雨刺出。 姑娘哈哈一笑,剑尖柱地,借力拔起一文,剑尖朝上,又扇形推出一剑,这一接 触,陈元炯又被震得退后一步。 其后,无论陈元炯用何种身法快速出剑,无不立时被姑娘剑身发出的潜劲震 退。姑娘体会这「太极幻形剑」实具极大威力,这还是只守不攻,若这时攻他, 取胜还不足轻而易举,芳心大喜。谢云岳傲然的微笑,司马仲明捻须惊叹,九子 母连环蚁元凯骇然色变,总之,在场各人表情互有不同。 转眼,已是八招过去,陈元炯不禁脸色深沉,忧心如焚,自知十招以内,无 法攻近敌身,再有两招,便将出乖露丑,忖道:「这回真个完了,完了。」就在 他第九招刚发未出之际,突见六七条黑影,疾如闪电凌空扑下,陈元炯及姑娘同 时惊觉来人等身法奇快,均急后撤了一步。 九子母连环蚁元凯不由得惊叫一声:「敖师伯…」 顾姑娘看清了那是四个须眉俱无的老者,头童齿豁,清一色的黄葛长衫,四 人形像各别,他们站在一列,由右数起个,是个阴阳脸,左颊紫红面面疤, 几乎占满了整个左边。其次是个马睑,豆大鼠服与脸部全不相称,第二个皱纹累 累,最左一个和尚,面部密麻深陷,可都是双目精光内蕴。这四老者身后尚立定 三个黑衣中年汉子,均系一脸精悍之色。 那九子母连环蚁元凯叫了一声之后,便跃进当场,向四老者躬身行礼,阴阳 脸老者微笑道:「蚁贤侄,令师好否?」继双目扫了一扫,又道:「你们为何发 生争执?」 蚁元凯垂手答道:「托师伯价福庇,家师甚好。」又将他们比剑之事说了。 阴阳脸老者呵呵大笑道:「老朽数十年未曾下山,却未料竟有这等小辈,敢 自称剑客,还闹什么排名之争。」随着发出一声长笑,其他三老者,面色冷冰冰, 直似三具活死人。陈元炯面色疾变怒容,司马仲明忙蜇过谢云岳身旁。 只听那阴阳脸老者接着说:「风闻中原道上又出了一个怪手书生俞云,搞得 个腥风血雨,老朽远房室侄傲化亦死在此人的手上,为此接获激化之徒智空,及 宫门二杰急求,我们这四个老不死的才再度下山……」 那蚁元凯接口禀道:「小侄也是为此受宫门二杰的邀请,日来手下侦骑四出 打探,迄今未明俞云下落。」谢云岳暗暗冷笑不止,顾嫣文不禁转而瞥了谢云岳 一眼。 阴阳脸老者大笑道:「饶他鬼魅行踪,老朽神自如电,除非他已死了,没有 找他不出的。」谢云岳鼻间重重哼了一声。 阴阳脸老者深深地望了他-眼,又道:「这事并不在急,且等老朽等赶至镇 风寺后,再作计议。」说完,又望着谢云岳顾嫣文两人一笑道:「两个娃儿,好 俊的人品,你们如想称雄武林。可在一年后到高黎贡山锁雾峰来找老朽好了。」 说完与同来六人,身形一掠,转身就远在数十丈外。 谢云岳望着他们后影嘿嘿冷笑,司马仲明见状莫明其妙,笑道:「严老弟, 这四人就是四十年前,在华山芙蓉峰四剑败少林五僧,威震天下的高黎贡山四老, 此后即隐居不出,现在为着怪手书生再度下山,眼看武林中又有一场大变。」谢 云岳「哦」了一声,连笑不语。 陈元炯那里亦向顾嫣文笑道:「老弟剑术果然高明。钦佩之极;老朽与司马 老师这场过节,冲着老弟就此算了,容再相见。」说罢,飘然离去。 在谢云岳与司马仲明谈话时,九子母连环蚁元凯等人已是走得无影无踪。司 马仲明四周瞥了一眼,皱眉笑道:「蚁无凯此人睚眦必报,现在虽见机离去,还 望老弟梁孟小心暗算。」 谢云岳相谢了指教,便道:「此刻路上手靖,在下骡车较快,想先行一步, 赶赴洛阳,他日有暇,必来开封晋谒。」 司马仲明有点依依惜别。说道:「老弟梁孟一定要来的,老哥哥在镖局恭候 就是。」谢云岳见他称呼自己老弟,感到一阵愧疚,先父旧友,怎能如此混淆, 可是目前又不能说明,只得忍下,于是与顾嫣文步上骡车,含笑作别。夕阳残照, 映起满天流霞,寒风紧吹了,骡车如飞,往长治县驰去。 龙门,在洛阳城市甘五里有阙塞山,两山对峙若峙阙,伊水出其间,相传为 大禹治水时所凿,一名伊阙,龙门为俗名,阙塞山东西绵亘,中断为谷,西崖曰 龙门,东曰香山,谷形斜开,上大下小,江面相距约半里,伊水从西南来,为山 所束,万马奔腾,声震山谷,远远望去,只见珠玉飞溅,水气弥漫,堪称奇景, 妙绝天下。 俗传龙门天险,实在不是过分其词,西崖逶迤蜿蜒,怪石嶙峋,怒崖笔立, 奇树插云,藤萝虬结,愈往西行,渐入万山丛中,往往林荫蔽日,不见天光,, 毒蛇飞鲁经常出没。 这日,正是新正初五,早立过春了,可是阙塞山中,嗅不到一丝春天的气息, 峰头积雪,在丽日照映下,瞻目欲化,树木除了长青松柏外,其余的均是-具枯 杆儿,披着丑陋的外衣,在寒风中瑟瑟摇晃着,野草仍是萎黄黄的,不见一丝嫩 芽茁出。时而一阵狂风过处,卷得枯枝萎叶飞涌半空,不停地打旋旋,此外,鸟 兽无声,一切仍是严冬凛冽镜像。 山道上,飞驰着两位少年,清-色的玄缎皮袍,背上斜搭着一柄斑剥苍古宝 剑,头减四楞毡帽,人皮面具掩面,打扮装束都一模一样,若不是其中一个身材 较为纤细,还分不清孰彼孰此呢。两人都是一言不发,飞步急驰着,穿林越位, 宛如星泄电射,行在一条山涧前停住。 这条山涧,涧面几达两丈,其实可以称作小溪,蜿蜒曲折,涧水清澈见底, 风过处,波纹粼粼。其中一人不禁口中念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 不老,为雪白头。」 另一少年笑嗔道:「云哥,你真是,还有兴致吟那对联,此地涧水甚好,附 近必有人家,我看,任七姑贼巢必不在远。」这两少年正是怪手书生谢云岳及顾 嫣文姑娘。 谢云岳沉吟一会,笑道:「我们沿着溪流方向走去,大概就在这十里方圆。」 抬头望了望天色,时已将午刻,两人顺着涧边驰去。 顾姑娘心情异常复杂,一种喜悦的情绪渗融着忧虑,似一杯黄连苦水和蜜糖 在胸臆交汇,这滋味究竟怎样,自己也无法分辨。只因她患失之心作祟,她不知 她苦命的娘亲还在人世否,如此也怕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倘或离开人世,这不 是抱憾终天了吗?想至此处,双眸几乎流出泪来。谢云岳随在她身后,姑娘忧愁 的心情,他无从可知。 突然,顾姑娘惊叫了一声:「云哥,你看……」 谢五岳顺着她手指方向凝视,见是到了离山涧尽头处不远,溪水尽头是一片 断崖,冲激而下成为一条飞瀑,轰隆之声不绝,山谷回音,异常清澈,来途为林 木所蔽,又是逆风,飞瀑响声被北风激起林间涛音所遮盖,是以他俩并无所闻。 只见溪水尽头处,水气充斥,竟似一层浓雾,被风吹得动荡流转,只是不见开朗。 谢云岳此时眼力可透视重雾,已看清水气之外,竟是一块盆地,当中是一片 绵延屋宇,气派甚宏,顾姑娘则一无所见,这固然是他服了千年何首乌之故,但 主要的是其内功造诣特深,视力增强,不要说是水气,就是云掩之物,也依稀可 辨。 且说谢云岳见盆地中有大片屋宁,心知必是龙门五怪的巢穴,不禁大喜,急 道:「龙门五怪巢穴在那边了,我们快去。」拉着姑娘便窜近断崖瀑布源头,姑 娘这时才看清了,不由喜得心内卜卜乱跳。 两人看准崖下落足之处,就要涌身飞下,攀闻一声极微小之喝声「且慢」, 两人不禁身形停住,只见瀑布源头对涧三条人影急扑过来。三人均是长得十分清 瘦的中年汉子,全部双目精光炯炯,为首一人唇上尚蓄有两撇山羊胡须。 「两位怎不听话,连唤数声不应,这云雾山庄是好去的么。」山羊胡须汉子 冷冷地说,神色甚是傲慢。 谢云岳大为不悦,冷笑了一声,说道:「尊驾说话怎么这样无礼,想那瀑声 甚大,岂能闻及尊驾蚊呐之音。」 那山羊胡须之人登时被谢云岳激怒,哈哈狂笑道:「你这两个后辈,真不知 天高地厚。我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