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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禁不住,只觉胸口一麻,连闭穴封 气都来不及,嗥得一声便自栽倒雪中。乾坤手雷啸天犹恐他不死,一抒腰已审了 起来,举剑直戳下去。 忽然九指神丐苍玺大叫道:「雷老二,这使不得。」人如灰鹤似地风到。乾 坤手雷啸天听若无闻,等苍玺赶到时,李振东被戳了一个前后胸对穿,苍玺不禁 顿足叹息。 乾坤手雷啸天反手-捞,将李振东尸身挟在手中,望着九指神丐苍玺冷笑道 :「苍老大,真叫做兄弟的寒心,人家为丐门中拼死尽力,你们反而躲得远远的, 这是何居心,我雷啸天从今以后不问你们丐门的事。」说着,怒冲冲地-拉傅青 蒯的手,道:「我们走吧,留在这里反而碍事。」跺跺脚,两人身形已泻出六七 丈外。 九指神丐苍玺大吼道:「雷二弟,你别误会,听我说……」雷啸天头也不回, 径自驰去。 九指神丐苍玺默默无言,星河钩客娄雍、竹杖史洪潢也自聚在一起。星河钓 客娄雍叹息一声道:「雷啸天这一来,无异是把北七省丐门弟子送入绝地。」 别看九指神丐苍玺,这大名望,到此时也是一样迷惘伤神半晌才道:「丐门 又将遭受一次百年来分裂惨酷大变,不知道要牺牲本门弟子多少,回忆百年前, 在前辈未三变未执掌天下丐门之先,一场血并,精华殆尽,数十种奇绝精奥的武 学也随之绝传,所以本门武学始终停留在落后的阶段,未能发扬光大,与各大门 派比美,南支丐门因朱前辈羁糜怀柔,赐了一根寒铁旌杖,准自便宜行事,但南 支掌门人得受四只紫铜符合调宣约束,因此之故,另一支符令在谢云岳处,在他 未返回以前,本门只好静待观变了。」 星河钓客娄雍摇首叹道:「苍老大,情势未必如你所料,纵然四只紫铜令符 到齐,蒯浚也不见得就此俯首听令。」 九指神丐苍玺皱眉道:「我怎不见及此,蒯浚既敢自冒大不违,我等也可师 出有名,雷啸天平日机智神算,今天如此反常,出人意外,我等岂不知李振东有 所为而来,但他始终未吐露所来目的,我等也碍难出手,反不如蹑着他的身后, 探出李香主钱宁的下落,相机救出,待云岳一到,再商对策现在李振东一死,大 难已兴,逼得势必改弦易辙不可了。」 竹杖叟洪潢微笑道:「苍老大不必难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未来局势全 靠祖师在天之灵默佑,本门律法谨严,不容外人窥涉,雷啸天既非本门中人,他 的行为与本门无关,就是谢云岳来此,他也是客宾之位,不得逾越权限,亦不得 参与本门执法大典,唯其如此,来日荆棘重重,只在我等尽力以赴了,老大休为 此事烦心,我等急速下山探听钱李二人下落吧。」九指神丐无言叹息了一声,丐 门三老身形如飞飘下清凉山向北京城而去。 又是穹苍垂暗,大雪纷飞,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北京城每一角落,街上行人 寥少,显得异常的寂静。但另一面,北京城正蕴酿着武林中人生死大劫,即将序 幕展开。真是一个不平凡的开始…阴霾似天色一般,不知何时方见明朗。 汴京,从那日晚上起,天气又变得很坏,艳阳春丽一反凄风冬寒,正像少女 心理善变,难以捉摸。矮方朔荆方等五人因受罗刹玉女倪婉兰之催促,次日清晨 振衣猎猎上道径往北京城。情之一字,千占以来,不知消磨了多少英雄儿女志气, 兰姑娘秀眉不展,在马上不停地长吁短叹,尽管玉萧侠士耿长修在旁不时地慰解, 她仍然是默默伤神,心坎内老是显出那一张俊俏而英气逼人的面庞。 耿长修虽不明兰姑娘何以这样愁怀难舒,但知道她一定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在 心头郁结,可是他不敢明着探问,只好暗地试问姜宗耀东方五琨两人,所得的答 复,只是摇头三不知。一见钟情,这句话是千古不变,玉萧侠土在峨嵋门中,也 是潇洒不群的美男子,师姐妹中不无对他魂梦为之牵萦的人,柔情如水,百般体 贴,可是耿长修眼高于顶,无动于衷,今日一见兰姑娘,即惊为天人,思慕难释, 这是孽,抑是缘,不得而知,总之却是上天有意安排。 兰姑娘原先不知玉萧侠士耿长修思慕自己,对她体贴入微态度,先也不以为 意,这是人之常情,后来发觉了,她看出耿长修眼神流露出异样的光芒,一举一 动莫不是含有深意,不禁粉脸一红。一路上因意有所属,对耿长修没留心注意, 这时,她偷觑了耿长修一眼,只觉他品貌虽然不俗,可缺乏谢云岳身上一种特有 的气质,这气质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总之,耿长修与东方玉琨一样,美则美矣, 只是少了一样,她希望要取得的。 风雪满征途,虽然在官道上,也是一样难行,这天朔风强而且劲,有时一阵 强风扑面呼啸而来,马匹力竭声嘶的「希聿聿」长鸣,昂头竖蹄止步不行。安阳 至邯郸才不过百把里路,天过了午,还只行了一半路程,天色昏茫得有如上弦月 夜,心绪感觉沉闷,凄凉。 矮方朔荆方与东方玉琨姜宗耀三人寂然不语,默默长途,只有耿长修笑语和 兰姑娘鼻音嗯啊声。矮方朔荆方平时是多话的,因为强风呛口,所以止口不说了。 荆方转面看了看天色,用手护嘴高声笑道:「看这一两天,风雪不能停了,甚至 还要强猛,人是不要紧,坐骑可要冻馁而亡,依老朽说,投上前途野店打尖,打 住一两天再说,反正不一定赶至邯郸,如何?」他们都知此是实情,颌首应了, 兰姑娘心中虽急于至京寻到谢云岳,可也难以启齿坚持继续赶程。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时变幻既无常,人的际遇也 总是那么坎坷,但也得活下去,人都是追求希望的,全靠这意念,努力延续生命, 但兰姑娘在途中恍惚地翻来覆去想着:「究竟我为凭借着什么活下去?是为了他 么?」暗暗噙泪,无言叹息。 半个时后过去,眼帘隐约现出一列屋子,只不过百把丈路程,五人精神抖擞, 叭叭长鞭猛抖,迎向前去。街头上便是一家安商客寓,黑漆门匾已是字迹模糊, 走进土墙门,就见一座宽敞大院,两侧搭了简陋的芦席棚,栓了骡马倒有十余匹, 想是太冷的缘故,挤成一处不停地踢腿。 五人拴好马匹后,便进得栈内,当由店伙迎进送往客房,冀南的小镇集的野 店,客房内皆砌有大土炕,炕内热火熊熊,饶的均是晒干马粪。兰姑娘一进屋, 直嚷:「好热,好热。」粉面上沁出汗珠,掏出香绢乱抹。 玉萧侠士耿长修也是关心大过,急不择言,道:「倪女侠,既然热,何不宽 衣?」 兰姑娘狠狠地白了耿长修一眼,耿长修心里很不明白,暗忖:「我这是好意 呀?没有什么不对,女人,真是……」 东方玉琨姜宗耀微笑,矮方朔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你叫人家十八岁大姑 娘当众脱衣成吗?就是我老头子也不愿意呀。」耿长修当时会过意来,俊面赫然 一红,讪讪里直觉不好意思,暗骂自己糊涂。 这时,店伙探进头来,矮方朔大叫道:「喂,给送二十斤烧刀子,十斤烩饼, 两大盘牛肉,快点。」店伙唯唯应了,转身而去。 蓦见门外人影连闪,身法甚快,矮方朔等人也不在意,只道店中客人来往经 过。店伙送上食物,五人中除了兰姑娘少许饮点酒外,其余四人都带得六七分醉 意,话也就多了,天南地北地胡聊了起来。矮方朔最是诙谐,典故又多,说出来 直令人捧腹,兰姑娘格格笑得花枝乱颤,喘不过气。 寻见店伙又深进头来,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矮方朔眯着小眼望着他。店伙 嗫嚅道:「老爷子,诸位此来是不是乘得有马?」 矮方朔便觉问得有蹊跷,瞪着眼立起道:「有哇,马怎么着了?」 店伙急道:「坏了,坏了,方才离去的多位客人,将老爷子等乘骑全牵去啦, 小的也是有点奇怪、可是没敢问。」 矮方朔等面上全变了色,马匹可是小事,竟然有这胆大贼人敢在客栈内偷马, 但这五匹马都是普通脚程并不值得一偷,臆测出必是寻仇的人,借此诱己。矮方 朔荆方便详问了店伙贼人面像。黑摩勒姜宗耀听出其中有龙门四怪,飞天鹞子娄 敬德等,矮方朔嘻嘻一笑,道:「小伙子,有得热闹好瞧啦。」 身形一晃,当先跃出,其余的,随着鱼贯出得找门,细查蹄痕,证明是由邯 郸方向而走的。天时已过午了,阴霾昏茫得如无有前日的黄昏一样,放眼过去, 只是一片迷朦的灰白,狂风挟着漫天鹅毛雪花飞舞着,四外渺无半点人迹,此时, 已分不出哪是路哪是田,连池塘上都盖满一层厚厚的雪,半天一晚的雪势,就将 整个北国改得面目全非了。矮方朔等五人冒得风雪,循着浅显的蹄印觅去,奔出 约摸六七里路,踪痕渐见散乱,向东西北三方分射而去。 矮方朔停身下来,道:「看来,贼人有意诱使我等分散人力,想逐个击败, 这个主意真绝。」兰姑娘小嘴一撅道:「回去了吧!冒着大风雪追赶,连贼毛都 没见一根,真是化不来,少了马,又不是买不到的,何苦厅厅计较哩。」 矮方朔龇牙笑了,道:「既然女罗刹却发了善心,我老人家如坚持要赶,未 免太说不过去,走,回去。」说着,便要转返客栈。正当他们四人要窜起之际, 忽见道旁一株形如伞盖的大树上,落下几个灰白人影来,原来他们拿皮袄反过来 穿着。 其中一个长睑猬髭老者,嘴角咧了一咧,陡然两臂平伸身形一弓,嗖地「飞 鹰攫兔」平射出去,径往兰姑娘肩头落下。普通这种暗袭对方的身法,必然带起 一阵急锐风声,可是今日北风实在太大了,为之掩没,所以兰姑娘并无所觉,待 得接近肩头,才感到有些不对,一翻身却已来不及了,肩头一柄「秋霜」宝剑被 那老者偷取了去。 兰姑娘粉面疾变,闪电地抖掌劈出,叱道:「好贼子,你是找死。」 掌未劈出,老者人已一鹤冲天而起,呵呵大笑道:「看在相送宝剑份上,且 饶过你这丫头一命。」 矮方朔等人已窜出三四步,闻声警觉,同时回扑过来,那老者已远去七八丈 外,随着其他人身后微笑凝立着。矮方朔已瞧出来夺剑老者是飞天鹞子娄敬德, 站在雪地上,立的是龙门四怪及几个不相识的江湖人物。兰姑娘眼却红了,这柄 「秋霜」剑是燕山神尼镇庵之物,传得她手上,爱逾性命,珍惜异常,现在被飞 天鹞子娄敬德偷夺了去,不禁急怒交加,人似疯狂一般飞扑过去。 龙门四怪等人见兰姑娘飞窜过来,也不拦阻,及时让开一条通道。矮方朔等 三人也不言语,身形一晃近前,举掌猛劈,东方玉琨姜宗耀双剑起处,一片惊天 青虹向贼人卷到。原来飞天鹞子娄敬德瞥见兰姑娘追来,呵呵大笑,身形又往右 侧退去。试想兰姑娘怎可让他放出手中,振腕向飞天鹞子娄敬德胸后打出两掌。 飞天鹞子娄敬德江湖巨憨,身手绝乘,岂是兰姑娘打得到的,身形一闪,滑 出兰姑娘指尖,面色一沉,道:「老夫曾说过看在宝剑份上,暂时饶汝一命,你 既重重追赶,老夫岂能示弱?」双掌疾翻,袖管迎风往上一托。 娄敬德「铁袖劲功」驰誉武林,这一使出,威势果然惊人,一股狂飙平地涌 起,撞得兰姑娘身形踉跄后退。此时,玉萧侠士耿长修及时赶到,一挥玉萧,飞 快地抢了七招,凌厉无涛,算是救出兰姑娘袖下灾厄。娄敬德见耿长修萧招奇诡, 前胸猛然凹塌,玉萧堪堪飞身而过,将打往兰姑娘双袖一撤,身形错出跟着萧势 拂去。耿长修惊于娄敬德袖劲凌厉,只觉风势砭面如割,不禁往后退出一丈外, 后又腾身,凌空攻下九箫招,只见一蓬红雨,向娄敬德当头罩下。原来这支五萧 嵌有九点红星,略一晃动,便带出九条红线。 飞天鹞子娄敬德一声长笑,身形往后闪出,道:「老夫目下实在有事,无暇 与你们拼斗,再见。」说着,身形起落如飞,已窜出十数丈外,隐人漫天飞雪中。 兰姑娘芳心大急,一涌身跟在娄敬德身后追去。 耿长修痴恋兰姑娘太甚,亦待放步跟去,忽然在无边风雪中闪出一人,心中 一怔,停住脚步,仔细看清楚来人是个虎背熊腰老者,年约六旬,颌下花白胡须 迎风生威,背部微现怄偻,胸前系出十字钢环扣。只见这老者双眼觑定耿长修手 中玉萧,眼光闪烁了几下,问道:「你是金顶老和尚何人?」 耿长修见老者问得傲慢无理,心中微微有气,道:「这是家师,你问他老人 家做甚?」 那老者哈哈狂笑一阵,道:「果然老夫眼力不差,适才你与娄大哥动手时, 老夫就看你那几招是金顶秃驴的拿手绝技二十式「九音红影」萧法。」 玉萧侠士耿长修见他认出自己招式来历,心头一凛,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