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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涯追 踪心上人语声,心中一喜,只以酸软乏力,眼皮沉重,欲起无力,莫可奈何待到 推伤时,便觉精神一振,星眸微启,看出来者可不就是心上人,那还不喜出望外。 于是强闭着气,唯恐他离去,似谢云岳这等聪颖,反被她骗住真是意料不及的事。 只觉他解开胸衣,用手抚摸自己右乳,一阵说不出舒适滋味,百脉流畅,这 是一种罕有的经历,温馨、爱怜,在兰姑娘的想法确是如此,她愿这只手长抚自 己的胸际。但刹那间,美梦即趋消减,哪能不将耿长修恨入刻骨,兰姑娘转回来 时,只见耿长修手抚着王箫发征,僵立在那儿,她啐骂了声:「蠢东西。」身形 并不稍留,一消轻烟往那风狂雪漫中掠去。 玉萧侠士耿长修于兰姑娘追赶谢云岳时,已恍然明白,这一定兰姑娘被飞天 鹞子娄敬德所伤,幸亏遇上姓谢的及时救治,自己可误会了他对兰姑娘妄肆轻薄, 故而飞萧偷袭,但又有什么不对哩?他仍然摇摇头道:「任谁在这情形之下,均 可能有我这举动发生,我可是好意呀,你知我是多么的痴爱你呢?」 他从兰姑娘近似疯狂追赶姓谢的情形来看,推测出来这姓谢的少年必是兰姑 娘芳心钟爱的人,无怪连日来兰姑娘长吁短叹。但他可不爱兰姑娘呀,世事纷纷, 千头万绪,被爱者拒绝爱他的人,而施爱者反而痴心如铁,这问题令他苦恼,扰 神…… 耿长修震惊姓谢的少年手法精湛,是他从来未见,连其师金顶上人亦不过如 是,他仔细思索这少年是何来历,苦苦寻思。他自愧自身武功,相形之下太渺小 了,无怪乎兰姑娘对他这么无情。眼帘中兰姑娘身形一掠而过,他忽有所觉,陡 地一奔身形,往兰姑娘赶去。 他回到矮方朔等与龙门四怪等人交手处,只见雪地上足迹零乱,人影已无, 于是飞快地赶回客栈,却发现诸人已杳,唤来店伙追问,那店伙答道:「老爷子 等人一直没回,只有那姑娘返转,匆匆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向邯郸道上走去。」 耿长修一言不发,随手给了店伙一锭纹银,立即出得店门,冒着这大的风雪,往 邯郸道上飞驰,真是天涯难遇知已客,痴心反逢负心人。 次日旁晚,北京近郊昌平影城来了一个骑驴怪客,这人面色僵黄,密麻如豆, 看起来十分丑陋。这时风雪渐小,街字一片白雪笼罩,已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 行人几乎绝迹,只剩下几只野狗摇尾在寒风苦雪中蹒跚来回走着。那奇客勒驴于 一家小客栈前,将毛驴拴在一家酒店门前,又漫步街心,似是不经意地走去。 他去的方向是朝着那号称神医赛华陀魏宅院落,那宅子附近,有几个形迹可 疑的人,不时来回浚巡着,一望而知那些都是武林人物,不由心中一愕,暗忖: 「这必是贼人对魏傅二家有不利的企图,不然便出了乱子,但是九指神丐函中, 说事先对傅大侠家小移住隐蔽处,却没说起赛华陀魏大侠也同时迁居,自己此来 目的,就是问明傅家迁往何地。」这怪客情不自禁地随着两个黑衣汉子身后垂首 踱去。 雪天的暮色是极其迷蒙凄凉的,无止无休的雪片扑面生寒,那割耳的北风, 一阵一阵地呼啸而来。前面的两个黑衣汉子,正在切切私语地走着,忽然意有所 觉,风快地旋身过来,其中一人喝道:「吠,你这人好没道理,恁大的风还在外 面闯魂,跟着太爷们身后,是何居心?」 那怪客似是乍遇意外,惊得踉跄退了一步,两眼发怔继而抱拳施礼道:「大 爷,俺正在烦家里无钱买米,老婆叫,孩子哭,俺听得心烦,故而出外走走,散 散闷。」说着,故意叹了一口长气,似是煞有介事的。 两个黑衣汉子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意似信了,转身复又走去,那怪客这时身形 不敢太欺近他们,仗着双耳聪灵,远远听出前面一人在说着:「咱们何展两位大 人也真是,魏老贼既然全家都跑了,还遣咱们大伙耗着这空宅子干吗?」 那怪客正是谢云岳乔装,听得那汉子说的何展两人,一定是宫门双杰铁臂金 刚何申福、明风煞掌展万雄了,既然是赛华陀魏平洛全家都跑了,还遣人在此为 什么?心正不解其故,另一汉子也回话了:「你怎么这样蠢,展大人昨晨得获飞 报,傅六官一家三口落在大红门外一家荒宅中,便暗施诡计以迷药熏倒傅家老狗 及其孙女,单单走失一名小的,有人看见那小的在昌平县露面,展大人猜出这小 的必是潜入魏宅藏着,但两次一无所获,所以命咱们耗着,这小子饿极了, 总会跑出来吧?听说,这小子还擒住咱们这边一人。」 谢云岳骤闻之下,一阵惊骇愤怒涌上心头,不禁展开身形,只一晃近两个汉 子身后,双手望两人肩上一拍一掐。两个汉子几乎痛得出声高叫,谢云岳放着低 沉的嗓音,喝道:「不准嚷,我只问你们,那姓傅的一老一女,现在被禁哪里?」 两人扭面一瞧,见是先前随在身后那个丑陋的中年人。 他们被谢云岳紧掐着「肩并穴」,面上都痛得变了色,可仍自忍痛咬牙不语。 谢云岳不由暗暗生气,又低喝道:「我若点上你们阴穴,令你们受那七日七夜抽 筋缩骨之苦,到那时你们就后悔现在不说出的错了。」说着手指又加了一分劲。 两个汉子痛得眼泪直淌,可又不敢叫出声来,这两人是宫门二杰手下,平日 无恶不作,其中一人竟咬牙沉声道:「你敢与宫门二杰作对吗?」这二人自恃宫 门二杰作为护符,以为抬出二杰之名,可吓阻这丑陋中年人,再也可保全自己的 身分,却不料谢云岳发出低沉笑声,道:「凭你这种下三滥毛贼,也敢在我老人 家面前使硬,你只问宫门二杰,敢不敢跟我怪手书生俞云作对?」 这无异于雷降九霄,惊天动地,两人耳中「嗡」的一声,眼前金花乱进,再 硬也硬不起头了,只得哀声求道:「这不怪小的两人之事,奉上差遣,身不由己, 听说傅家一老一女被禁在三贝子府中,目的就是诱骗你老自投罗网,只是尚逃去 一名小的,那小的还擒住我们这边一人,不知挟持在何处,有人密报那小的落在 昌平县内,小的两人只是明桩,暗桩还不计其数哩。」话中涵意,谢云岳哪会听 不出来,这话是吓谢云岳不可下他们毒手。 谢云岳听了微微一笑,两手变掐为按,略一着力,两个汉子声都未出,倒地 死去。忽然身后黑中有人高喝道:「什么人?」 谢云岳如风地疾转身形迎着过去,只闻得闷哼一声,随之寂然,谢云岳以鬼 魅奇快的身法,将赛华陀魏平洛宅中窥查了一遍,并无傅青的踪迹,他知傅青人 小机灵,绝不会株守宅中待毙,早就遁飞了,目前的急务,就是如何救出傅六官 傅婉两人,想着一掠身形,往北京城奔去,连客栈也不回。 这一年来,谢云岳性格方面有个极大的转变,他认为凡是恶人,均可杀却无 须效法妇人之仁,以致养痛成患,宁可一家哭不可一路哭,如今,世道人心大坏 了,法律总是站在恶人一面,助长骄妄。逐令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一发而不 可收拾,这种观点能说他错吗?处于专制时代,不平之事屡屡,遍地均是,反观 今日世道人心,亦莫不如是。 风雪正浓,无止无休地向谢云岳身上直涌,他涉着沙河河面坚冰掠过。昌平 本距京城甚近,不消一个时辰,便自赶到。这晚京城内异常热闹,令谢云岳大出 意外,因为今日正逢元宵灯节,风雪弥漫,可阻住不了北京居民的赏灯雅兴,到 处都是人群,无论老的小的均披着一袭风罩出外观灯,街中心舞龙戏狮,八仙过 海,龙宫水妖…等等,各灯齐备,加上锣鼓喧天,爆竹震耳,人声笑嚷,将这个 北京城,顿成不夜之天,与静寂的昌平一比,不啻天渊之别。 谢云岳心想:「元宵灯节,千古旧俗,大概昌平移民因今晚风狂雪浓因此取 消了也说不定。」殊不知宫门二杰密令昌平县令今晚不准闹灯,恐傅青在人群中 逃逸,此诚专制时代官场上笑话。 谢云岳哪会有心赏灯,一颗心全系在博婉身上,自忖三贝子既是满清宗室, 府内定有不少高手,何况他们是有意诱己,宫门二杰早有安排,设下天罗地网等 他束手被擒,闯荡江湖一年间,除了吃亏在宝昙魔僧手中外,顺利已极,他却丝 毫不敢自满,深知天下之大,奇才异士不乏其人,俗语说:「名高遭忌,树大招 风。」他一思及此,不觉惴瑞自危,是以欲寻觅一丐门之人,找上九指神丐苍玺, 乾坤手雷啸天两人相助。 但他走完两条街,却不见一个化子形迹,不禁暗暗称奇。他绝不料及丐门三 长老,令全城化子潜隐不得露面之事。谢云岳心想:「这倒是怪事,化子总是过 年逢节,遇上婚丧喜事,成群出外乞求赏钱,今日元宵佳节,反而形踪杳然。」 不怕他聪颖过人,也有糊涂一时之时。他转念到:「天桥就在不远,我何不至天 桥一行,其地在都城最是龙蛇余众之处,可能寻觅得到。」想着,遂往天桥走去。 天桥比之汴京开封相国夺更形热闹,在天桥之北有莲花池一泓,池内中心有 土畦,可种稼禾,四月碧水环绕,植有荷花,夏日荷立水面,香风扑鼻,于今水 面浮冰,断梗零乱。而莲花地占地特广,可称作湖,湖堤相接处,则跨以石梁, 其下可通舟缉,乘舟至陆地,设有茶轩,可以品茗,最著名者如天外天,水心亭, 绿香园,绮榭等,皆清素而幽静,榭中并有点心款客,又设有游艺,大鼓双簧, 女校书清唱及坤书。夏秋两季,都城人士,无不趋之若骛。 天桥之西及东南两处,皆为戏院书场,酒肆茶社鳞比而列,以北有小街五条, 为摊贩集中地,医卜星相,远远望之,密若繁星,其热闹之概况,有非锗墨可以 纪实者。 今晚虽然冽风盛雪,可也是火树银花,人群如蚁,途为之塞,谢云岳挤在人 群中,费了个把时辰,依然见不到一个化子踪影,不由紧皱眉头,此刻。他心急 着救出傅婉祖孙两人,也无暇寻思,他走出入群行至僻处一掠身形,独闯三贝子 府邸。 三贝子府邸在内城之东南,谢云岳如无翼蝙蝠一般,沿着昆明湖飞掠。此时, 约莫三更时分,城楼更鼓频催,清晰入耳,谢云岳突见七八条疾如流星黑影,在 追打一人,迎面而来。他身形微闪,即掠入树荫黑暗中,追踪的人与被赶的人, 由其身法判断,显然都是武林高手,谢云岳看出被赶的人有点气浊步浮,当是疲 累不堪,寻见追踪者有九人由两分超越,将被赶的人包围着。 这人知无可再逃了,索兴立足不动,冷笑道:「我金仲寒做梦也想不到三贝 子府中,竟厮养一班都是江洋大盗。」 继听得一声厉喝道:「朋友,你死在临头,还要口舌逞能,你夜入贝子府中 非奸即盗,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物。」 一声凄厉的长笑,起自被赶者口中,笑骂道:「三贝子在你们是衣食父母, 金某看来无异是沐猴而冠,形同禽兽之辈,金某与三贝子有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不过有你们这班掩护庇着,算他命大,只要金某今晚不死,则他别想安枕。」 接着一声狞笑道:「咱们可不能让你死咧。」说着七八条身形扬着兵刃,纷 纷扑攻金仲寒。 谢云岳窥见这些人都是内家能手,出招步法,暗含生克变化,金钟寒却也一 柄剑使得招数精奇,寒光如电,但以一人之力似嫌螳臂挡车,慢慢即有力不从心 之感,人总是同情弱者这一面,何况三贝子府中之人,与自己也是敌对之势,不 禁泛起同仇敌忾之心情,身形一掠而出,口绽春雷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一着,可收了吓阻之效,三贝子那一边人闻声忙止手不攻,跃出圈外,练 武人都讲究昏夜见物,虚室生白,均看清树荫中掠出一怪面中年人来。只见谢云 岳目光闪烁,沉声问道:「你们为何不遵守江湖交手规矩,群殴一人,是何理由?」 这群三贝子府中的一班能手,却是明眼人,目睹谢云岳身法之快,无与伦比, 七八丈距离,一撩而至,倘非绝乘轻功,无法臻此,心内不无畏怯,这一群人之 首,名唤铁背鹰唐尘,连同一干人等号称大内八鹰,这八人昔年均为闽粤大盗, 名震南边疆,后以犯案太多,又得罪正派高人,非剪除不可,无法容身,被三贝 子网罗门下。 铁背鹰唐尘答道:「阁下不明个情由,妄自加责,此非江湖恩怨可比,何况 此贼为唐某打中「子午闷心针」,纵然放却也活不了多少时候,反不如束手持擒, 送上问明情由,如从轻发落,送交当地官府,还可落个活命,再则我等也可复命 卸责。」 谢云岳冷笑道:「我老人家向来不听这些,只凭自己喜怒伸手,本来以多袭 少就看不惯,你说出已打上「子午闷心钉」还要围袭,我老人看得更来非伸手不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