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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入这场 爱情漩涡,究竟是否值得?耿长修只是扪心自问,连满头的积雪均恍若无觉。 倪婉兰看见耿长修赧然垂首,不由泛起一丝歉疚之感。张口欲言,又不知说 什么才好,一时亦怔在那儿发呆。姑娘原把耿长修恨得入骨,如非他赶来一扰, 谢云岳哪会走得这快,即将得手的美梦,被他冲得烟消云散。 她想到谢云岳并不是不爱她,不然,谢云岳为何天外飞来施救,不避嫌疑为 她疗伤,足见他还是爱她的,经耿长修一扰,谢云岳竟误会自己与耿长修本是一 对情侣,借故引退,也说不定,所以当时恨不能手刃耿长修。人在希望破灭时, 心情该是如何沉重,消极,恨不得立即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终此一生,于是抱 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冒着漫天飞雪走出店门。 茫茫雪野,何去何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觉灰心世事,暗恨谢云岳薄情, 泪珠像断线般急涌淌出,因而真气不能凝聚,轻功身法亦无法施展,步履沉重, 故被耿长修发现足迹找来,两人僵着,互不发一声。此刻天色已趋昏黑,尚可见 到眼前一点景色,须臾,便将伸手不见五指了。但目前的僵局要打开,否则,真 要寸步难移了。 忽然,雪野中由朔风传来一声声:「兰姑娘……兰姑娘……你在那儿……」 耿长修立时警觉,张口大声唤道:「姜大哥……兰姑娘在这……」又重复了 几遍。 刹那间,四外飞扑过来三条黑影,正是矮方朔荆方及姜宗耀方东琨三人。他 们击退贼人后,又四处追寻兰姑娘耿长修两人下落,杳然不见,只好回到客店, 经店伙告知两人走去方向,即匆匆寻来。那种风狂雪密的天气,又是那么昏暗, 穷极目力之下,才发现两人浅浅足印,耿长修一见矮方朔荆方,即说出来此经过。 矮方朔荆方听得连连顿足,摇头叹息道:「云岳这孩子真是。」继又向姑娘 道:「兰姑娘,不必灰心,这事包在老头子身上,我们且转网客店去,明儿个再 走。」姑娘默然无语,随着荆方等人回转客店。 矮方朔荆方数日来见兰姑娘变得慧婉和顺,逗人怜爱,一反过去刁蛮泼辣, 总觉得谢云岳对兰姑娘厌恶,未免无辜委曲了她,回到旅店,又独自抚慰了兰姑 娘一番,谆谆再三,包可成全她的心愿。一宿黎明,狂风大雪有增未已,矮方朔 荆方等人冒雪而行,取道邯郸往燕京而去。 那日的天气,比昨日更坏,凛冽特甚,寒气袭人,狂风挟着漫天飞雪啸扫四 野,环宇笼白,五人一至邯郸,就买了骏马,登骑奔驰,马匹吼气成云,耐不住 这种酷寒天气,不时昂首「希聿聿」长嘶。 不两日,就抵达燕京城,他们亦落在打磨厂三元老栈,这打磨厂一带旅栈洒 楼,泰半都是武林人物光顾,他们席未暇暖,便闻得什么少林四僧,宫门二杰之 事,在三元老栈怪面书生疼惩秦中双怪,啧啧称道怪面书生武功惊人,又说什么 正门纷争引起泰山群雄大会,虽然人言人殊,事实还是大同小异。 他们五人仔细椎敲一下,认定怪面书生定是谢云岳易容。矮方朔荆方默默思 索,以他的江湖经验,便猜出了个中情形泰半,虽不中亦不远矣。当下矮方朔猛 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哈,这小子一定是去沧州岳家了,不然至济南也可找出 他的下落,咱们吃喝饱了,便去找他。」 兰姑娘眉开色笑,可苦了玉箫侠士耿长修,跟去也不是,不去又舍不得兰姑 娘。这两日紧蹙的眉头,就从未舒展过,原因是兰姑娘自那日起就没与他说过话, 自己故意找着机会旁敲侧击,兰姑娘总是神色幽怨避而不谈。 兰姑娘也有她的想法,她不忍耿长修长此痴恋于自己,她知道永不能够爱于 耿长修,为着防微杜渐计,故示冷淡,使耿长修绝了这个念头。耿长修两日来性 情变得很暴躁,不时吐出愤激的言语,东方玉琨姜宗耀不由厌恶万分,矮方朔荆 方暗暗叹气,异常同情耿长修的遭遇,他知男女情爱绝不能勉强,爱莫能助,徒 呼奈何。 矮方朔荆方命店小二唤来一桌丰盛酒席,耿长修只是愁怀难舒,食不下咽, 荆方见状,笑道:「耿老弟,老朽等去鲁,不知有意同行否?倘若老弟有事不能 同行,这桌酒就算与老弟祖饯。」」耿长修那能听不出话中的用意,只是不忍遽 离兰姑娘,仍想挽回逆局,忙答道:「晚辈奉命下山行道,经验阅历俱浅,亏得 有老前辈随时指点,江湖经验随之大增,现既有泰山英雄大会,晚辈意欲见识名 家武学,老前辈如不见弃,自当随追骥尾。」矮方朔听得只有暗皱眉头,未便再 说。 一行五人离了燕京,就盛传武清城郊红旗帮匪戮杀殆尽,荆方恍然明白必是 谢云岳所为。兰姑娘对荆方说道:「谢大哥这样行事,不是嫌太过份了吗?」 荆方摇头说道:「云岳这孩子身世太惨,未免性情养成孤独偏激,你若知道 云岳身世,就不能说他行事太辣手了。」 兰姑娘苦苦寻思,终于想出谢云岳必有一番可悲的身世,对于自己薄情,是 由于他偏激的性情所引起,不由对他暗起同情之心。风雪满征途,到达沧州赵康 九家,讯明赵康九落在济南源盛镖局,荆方昔年也与源盛总镖头高子龙有过数面 之缘,五人迳赴济南大明湖畔源盛镖局。从高子龙口中得知谢云岳已去辛庄,这 又才赶到辛庄。耿长修不料一念情痴,为他带来大祸。 耿长修自那日被谢云岳仅一招,玉箫便被夺出手去,飞插树干,那份惊人的 功力,现在想起犹有余悸。当下见谢云岳迈步过来,面色紧张无比,玉箫一抡, 蓄势待发。乾坤手雷啸天见谢云岳眼蕴杀机,深知金顶上人护犊有名,唯恐谢云 岳又引起了一场纷争,便大叫道:「老三,耿老弟方才出言无心,你不可伤他。」 谢云岳充耳不闻,身形一动,便落在耿长修身前不足三尺处。耿长修大喝一 声,疾如狂风暴雨似地当先攻出九箫。蓦见狂风尘砂中,掠起一蓬红红箫影,往 谢云岳全身罩下,端的奇诡凌厉无比。谢云岳面蕴冷笑,身形一晃,竟穿入那蓬 红点箫影中,怀中掣出那柄夺自沈上九的寒铁折扇,嚓嚓晃了开来,由下往上斜 斜挥起。这一式展出,虽然表面略无异处,骨子里却暗含「轩辕十八解」精奥招 术。 耿长修顿感一片无形潜气撞来,立足不住,踉跄被迫得连连后退,手中玉箫 几欲脱手飞去,不禁大惊,闪身斜掠,立起一招「大鹏展翼」,只见一片箫影如 山削去,招到中途,突又变为「玄乌划沙」,迳望谢云岳胸前点到,飞快绝伦, 劲风锐啸。 谢云岳一声冷笑,折扇霍地一圈,俟玉箫堪抵胸前之际,迅速以扇柄迎着玉 箫一敲,铮地微响,耿长修顿觉手腕酸痛欲裂,把持不住,玉箫登时被震出手中, 飞落草内。耿长修犹图挽转逆局,左手倏向谢云岳右臂砍去,威势绝强,出手迅 快。 谢云岳比他更快,左掌疾翻,施展「轩辕十八解」制龙手法,倏忽之间,已 扣住耿长修左腕,一扣一挥,只听耿长修大叫一声,凌风翻了出去四五丈,摔在 地上。虽然耿长修并未负伤,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双手向怀中飞快一揣,身 如电射凌空扑下,两掌一扬,只见一片凌厉劲风挟着满空黑星急如骤雨向谢云岳 打来。 耿长修这一拼死飞击,引起谢云岳的杀机,浓哼一声,挥出一掌「弥勒神功」 逼字决「怒潮山涌」,迎着耿长修身形推了过去。只见那满空黑点立时回敬了回 去,刹那间全打在耿长修头面全身,立时耿长修惨叫得一声,跟着身形亦如断线 之鸢被「弥勒神功」撞得翻了出去,蓬的一声大响,捧在一棵大树底下,昏迷不 起。 群雄大感骇然,倪婉兰虽不爱耿长修,但认为他们两人之争是由自己所引起, 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耿长修那一声惨叫,触耳惊心,情急之下,身形一 掠,跃在耿长修身前,看了一眼,急用双手掩面,叫道:「谢云岳,你好狠……」 跟着嘤嘤啜泣。 群雄齐都掠在耿长修身前,只见耿长修一张俊脸,被自己发出的黑蒺藜嵌入 其内,像蜂巢般,狰狞可怕,人也昏迷不醒,脸上渗出丝丝黑血。谢云岳慢步近 前寻视,见耿长修如此惨状,心内不无侧然,忖道:「天啊,但愿我此事没做错, 其实他是无辜者,势逼如此,无可奈何。」两眼凝视在耿长修脸上,默然无语, 表情异常严肃。 雷啸天紧皱双眉道:「老三,你这是怎么搞的?」声色俱厉。 一元居士胡刚立时向雷啸天使了一眼色制止,免得谢云岳下不了台,原因是 谢云岳与耿长修动手之初,胡若兰即猜知是为了金顶上人之故,低声对其父胡刚 告知详情,胡刚对谢云岳此举虽不以为然,但极同情谢云岳此种遭遇,逼不得已 而为之。 雷啸天见一元居士眼色,心知有故,顿时不语。矮方朔大感为难,说也不是, 不说又不是,眯着小眼直摇头。倪婉兰见了谢云岳神情冷漠,无动于衷,遂幽怨 的说道:「谢大哥,你千万别为了我,对他下此毒手,他并没有说你什么呢。」 谢云岳望了她一眼,冷冷说道:「谁说是为了你,真要如此,我才犯不着咧。」 一言刺伤了倪婉兰的心,眼圈一红,粉面铁青骂道:「谢云岳,姑娘悔不该 认识你这冷面毒心的男人……」霍地拔剑在头上割下一绺青丝,甩向谢云岳,娇 躯一扭,便向庄外掠去,霎时无踪。 谢云岳接住一绺黑发,神色黯然,须叟,缓缓弯下腰来,朝耿长修飞快地点 了七指。只见耿长修悠悠醒转,一睁眼,见是谢云岳立在面前,举口大骂:「谢 ……」只吐了一字,谢云岳面色一寒,大喝道:「你再敢口出不逊,我就令你求 死不得,求生不能,哼哼。你如不服,便请金顶秃驴代报此仇,谢某五月端午准 在长白环碧山庄等侯。」 耿长修闻言气极,放声狂笑,那脸上伤处迸出黑血,淌流满面,宛似厉鬼, 狰狞可怕。那笑声含蕴着无比之愤怨,辛酸,良久笑定,突厉喝道:「好,五月 端午,耿某定与家师去长白解决。」说完,连玉箫也不去拾,「一鹤冲宵」如飞 掠去。 谢云岳望着耿长修将逝去的身形,喃喃自语道:「但愿我未做错。」声如蚊 蚋。 矮方朔荆方突须发怒张,面露愤激道:「云岳,你行事未免太乖张了点,倪 婉兰这丫头慧婉贤淑,痴情于你,你岂能如此伤了她的心,耿长修与你又非深仇 大怨,情爱纠纷,难免发生龃龉,为细故而结大怨,量仄不能容物,我老头子看 你将步入你父后尘,不可救药了。」 谢云岳望了矮方朔一眼,欲言又止,只苦笑了笑,昂首仰望暗淡云天,默然 无语。一元居士胡刚含笑走近,道:「荆兄,你可错怪谢贤侄,事非如此简单。」 遂朗声将宫门二杰所言一一解说。 在场群雄均都恍然大悟,矮方朔荆方露出惊疑的眼光,道:「金顶秃驴也参 与其事吗?难怪我去年上峨嵋,他竟心虚避不见面。」说此一顿,继之小眼一蹬, 精光暴射,向着谢云岳道:「贤侄,你行事未免太不考虑,金顶秃驴我也不容他, 你尽可去峨嵋找他本人,何必向耿长修出气。」 谢云岳道:「小侄下手自有分寸,那是他自寻,何能怨小侄,再说峨嵋山中, 金顶门下少说也有百十人,小侄找去,难免大开杀戒,不如激他寻来,了结此仇。」 矮方朔朗声大笑道:「反正你说话总有理。」继又面色一怔,道:「我老头 子应允了兰姑娘的事,非要办到不可,现在我就去燕山寻她去长白,小子你再伤 她的心,我老人家头一个不答应你。」说着,回面对姜宗耀东方玉琨道:「小伙 子,你们如无事,伺妨陪我老人家走走。」 东方玉琨等两人当时应允了,走来与谢云岳笑道:「谢兄,小弟等寻到了兰 姑娘后,即赶去长白再作畅叙。」 谢云岳赧然一笑,抱拳道:「有劳二位了。」矮方朔与姜宗耀东方玉琨与众 人作别而去。 一元居士胡刚这时笑道:「老朽同小女也要去一趟嵩山少林,送还无相金刚 真经,再去长白。」说着对雷啸天作一眼色,雷啸天会意含笑点头。 谢云岳心中打鼓,已瞧出了八分是什么事情,当下一元居士胡刚率着胡若兰 姑娘慢步走去。胡若兰神情甚是不舍,脉脉含情凝视了谢云岳两眼,似是无可奈 何的走去。九指神丐苍玺挟着一息奄奄的混元指蒯浚,微笑道:「雷老二,你还 生我苍老化子的气是不是?」 乾坤手雷啸天诙谐的哈哈一笑,道:「只怪我雷啸天屈居老二,焉敢生大哥 的气,大哥你们要赶回燕京开香堂正门规,只管先行,一俟事了,雷老二自会找 你。」 苍玺道:「好,三弟你行止如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