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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嘛,好歹他也算是你弟弟。” “傻逼。”我还是骂他,骂着骂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总是这么傻,不管我多任性多不懂事,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都舍不得不为我想。哪怕是没有必要的事儿,他也要为我做。 永远被他这么宠着护着,我就是活到一百岁也长不大阿! 我正矫情地想着,没来得及回神呢,水耀灵忽然拽住某个准备去地下室解救人质的警察,好言好语地操着破锣嗓子问人家:“警察同志,能不能处理完现场再带孩子出来?” 直到警察应下了,他才松开人家的裤脚。 可能话说多了,有点儿吃力。离开花家老宅的时候,他一直给我擦着眼泪逗我:“别哭,我这不是还没死呢么?” 水耀灵当然不会死,躺在床上瘫了好几天,作威作福地享受着我和孩子们的照顾,还得空就跟我瞎贫。 原本子弹取出来他顶多走路一瘸一拐,却跟小孩似地天天吵着要人扶。怿心和幼清扶他他还不乐意,必须得用我。 僵卧孤村没几天,他就记起那戒指了:“花姑娘,当年你是不是欠我什么愿没还阿?” 起先我还没想到那枚戒指,因为我没告诉过他,当年飞机失事留下了他的“遗物”。 结果丫门清:“还跟水大大拿乔?你电脑里那信、季阡仇手写那些,我都看过好几遍了,都快会背了,要不那天我能爆发么?” 嘿!他冲我发火强啪我还有理了? 我黑着脸赏他一记白眼:“买不起戒指,全部家当都在你那!就用温贱人送你的戒指,别墨迹!” 那厮也不生气,把头埋到我腿上蹭着装哭:“完了,完了,花姑娘不爱水大大了。” “爱过么?”我绷着脸将傲娇进行到底。 他还是不生气,抬起身子送上他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身份证下来我们就补结婚证,补婚礼,让怿心和幼清做花童,好不好?”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依旧不配合不买账。 终究还是有些气他。为了一个花楠,为了一份我压根就不觉得遗憾的所谓遗憾,他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去穿梭枪林弹雨,我想想都后怕。 不过,这段时间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开心。 好像我们在夹缝中被积压得面目全非的丑恶都褪尽了。好像我又回到了五岁,他又回到了十五岁。好像……从前跨不去的十年五年的漫长光阴,全都被填满了。 心也是满的,暖的,幸福的。 水耀灵修养了半个月,季冠霖和夏烛安的最后一次庭审也开始了。这大概是我和水耀灵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庭审,也是两个小家伙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庭审。 毫无悬念,这次证据确凿,准备充足,没有多方势力干预,一审法官就下了判决书。 “被告人季冠霖,涉嫌策划、参与并包庇多起谋杀案。虽其中几起已过刑事诉讼期,但咎其屡犯不改,多次做伪证掩盖罪行,情节恶劣,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夏烛安,涉嫌策划、参与并包庇多起谋杀案,情节恶劣,理应判处死刑。但根据其提供的人格障碍司法鉴定,本着尊重人权,特批其关押于海城精神病院。” 没错,水耀灵五年前“死”后,安心疗养院充公,变成了海城精神病院。这次庭审,没人徇私舞弊,水耀灵早说过夏烛安不正常,关进精神病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天宣判后,我第一次看到水耀灵的眼睛,不是因为愤怒悲哀而泛红。他的眼睛里,多了些一切尘埃落定的复杂神色,虽然他的眼眶眼角,依旧还是红的。可我知道,那不一样。 仿佛是皇天不舍辜负我们两个有心人一般,大家起立向国徽行礼时,他还偷偷吻了吻我的嘴角,和孩子们的脸颊。 根本顾不上和吕爽、李玲、宋琬、elodie分享胜利果实,一出法庭,他就像孩子一样抱着我转圈圈。怿心和幼清在一旁拍手叫好,也吵着要他抱。他却始终不肯撒手,固执地让我听盛夏的微风擦过云朵、阳光、花瓣和大地,奏响最后的凯歌。 而我突如其来的晕倒,也发生在这一天。 坐进车子里,享受着午后静谧温暖的阳光,我的眼皮被熨得很烫,昏昏沉沉发现水耀灵的方向是去往墓园。 察觉到我的怔忪,水耀灵趁着红灯,淬不及防也毫不避嫌地在我唇畔压下深深一吻:“不想去我们现在就回家,明天我再带孩子们来。我……是答应过怿心和幼清的,还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了。” 面对他如履薄冰的谨慎和小心翼翼,我心窝暖暖地摇了摇头:“没事儿,早晚要跟他告别的,反正以后不会再回海城了。” 水耀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驱车赶往墓园,撑着巨大的黑色遮阳伞,轻车熟路地把我们带到季阡仇的墓碑前。 有人说,机场比教堂见证过更多真心的告白和亲吻。于我而言,墓地才是这样的存在。 我以为我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看见季阡仇小小的黑白遗像,我发现自己真的不够勇敢,还是忐忑还是难过,一阵阵的晕眩,双脚发软,只有扶着水耀灵才能站稳。 季阡仇的音容笑貌,不停在我眼前晃啊晃,仿佛每一个表情都带着伤。 终于,我还是躲不过这一天了。 对季冠霖和夏烛安的裁决结束后,我也迎来了命运对我的裁决审判。 “仇叔叔,这是我们画的全家福,爹地,妈咪,仇叔叔,大家都在哦。”当怿心和幼清拿出涂鸦了好几夜的丑巴巴的画,放到季阡仇的坟头,带满了哭腔哽咽着笑。 我身体一颤,几乎是跌到了水耀灵怀里。 电光火石间,我仿佛听到了背后的放学铃声,一大群人三三两两地穿着校服走过,全都是我熟悉的面孔:车筐里装着篮球和我最爱吃的零食的季阡仇,挺直脊背跨坐在单车上,笑容舒展如风地等着送我回家;晓雅抱着一大摞练习题,戴着厚重的近视镜,在校门口挥手和我俩告别;夏烛安捏着情书,站在我们面前红透了脸;花楠面无表情地双手插兜站在角落里,幼稚地冷冷吹着口哨唤起我们注意…… 午后的阳光不知何时变成了绯色夕照,暖洋洋地照在每个人身上,麻雀停在学校的围墙上叽叽喳喳乱叫,街边姜婶在卖各种烧烤炸串。我爸开车停在不远处,副驾驶坐着我妈,外婆坐在后车厢,他们一起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吟吟地冲我招手,像在召唤我回家。 低头看看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不好好穿校服的不良少女。对面墓碑上褪色定格的人,头发干净整齐,两颊的酒窝深深陷下去,青涩的眼睛似乎还透着那股二手洗衣服的味道。 明明一别已是永生不得相见,再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