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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里头讲的人是善是恶,是学子还是将相,其实讲的呀,还是情爱。为恶者,若是笔者重书他对亲友爱侣的情意,那百姓啊,还会同情他,不让你说他恶。再看那白衣书生平步青云官拜宰相的话本子,翻开一看,唉哟,还是情爱。储王妃此举,用心良苦,天底下的百姓们,这心里呀,现下都该往储君和储王妃身上偏了……” 南柳苦笑:“他们喜情,又轻鄙情。事情到头来会如何,不是你我能知的。关山秋最后若拿不出个能说服人的结果,时日久了,那些个现在说她情深的人,反而会责她无能活该。” 空了一空,南柳忽问:“不是让你去问人吗?高远到哪里了?” 朔州码头附近也张贴起了拾京的通缉画像,但围观的人不多,大多匆匆而过时扫上一眼,感叹一句:“原来延半江还没被逮到?” 一下巴长疣,疣上两撮毛,绿豆小眼八字眉的老头,拿着算命占卜的牌子,佝偻着背悠悠转过来,往通缉令上一打量,乐了起来,只是他嗓音沙哑,没人听得清他说的什么。 算命老头不住地点头:“好孩子,好孩子,这么快就被通缉了,有本事,够傻,没看错……江州水路北上,入朔州必要在此停靠,转码头或走陆路,进朔阳时再次大检……嗯,老儿就在此等我那傻儿子吧。” 此人正是乔装改扮过的延半江,她跳江脱逃后,搭江州漕帮的船先行入朔州,见到拾京的通缉画像后,又惊又喜,知他脱逃,又见江州的通缉画像贴到了朔州来,知他定是已经上了北行的船。 延半江甚是满意,摸着胡子眯起绿豆眼笑:“傻小子虽然傻,能骗过江州府须尾俱全麻溜北上,也算是本事。” 拾京却不如她想的那么顺利,他现在一身病痛加晕船。 这次北行坐的船条件比上一艘好很多,甲板不能躺人。 拾京乖乖进船舱休息,因晃动厉害,舱内气也闷,他晕的七荤八素,嚼了宽头窄屁股治晕船的药草也没用,吐完又饿又渴,委屈极了更要命的是,背上的伤和断掉还没长好的手指因为他之前的挺身而出以一敌五,现在也要凑热闹。 拾京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醒来后实在受不住了,晃晃悠悠去隔壁的小房间问船客借水喝。 门板推开后,里面竟然是张河山。 拾京心中犹自放松,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张河山借水喝。 张河山先是惊愣,看了看女儿,拉着他到外间低声说:“我自己也没带多少,到下船还有一阵时间,我怕我女儿会渴,给不了多少,你拿个杯子来,我给你取点,你先解解乏。” 拾京回舱翻出半个巴掌大的木杯拿着去了,张河山接过杯子转身回舱,过了一会儿,端了半杯出来。 拾京道谢完,听张河山说:“小兄弟,这话大哥不知道该怎么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应该的,大哥也谢谢你。不过……我带着女儿上京赶考,带的盘缠本就少,这个……大哥是想说,三文钱。” 拾京愣了一愣:“你是说……水?” 张河山红着脸点了头:“你不知,到了京城,寸土寸金,你说话呼吸都得往外掏钱……” 用自己有的换自己没有的,买卖而已,这样一想,张河山讨钱也算合理,拾京点头,摸出衣袖里的钱袋,倚着门撑着,在晃动中打着颤给他捏出三枚铜钱。 张河山盯着他的钱袋看了一会儿,回了舱。 拾京喝了水后,嗓子没那么难受了,后背的疼痛就尤为惊天地,他掏出衣袖里的半卷药膏,反手涂到背上,却怎么也摸不准。 拾京只好又找到了张河山,让他帮忙涂药。 张河山看了他的伤口,说道:“不好,不好,这是生疮化脓了,要拿刀剜掉再涂。你等等,我带的有刀子。” 这些拾京稍懂,他也放心张河山,因而坐着没动,等张河山回去取刀子。 张河山带的刀子是把三寸长的小刀,平时路上给女儿削肉削果皮用。 张河山除了把刀子,没火没酒,想了想,觉得反正剜好后有药膏,就用袖子擦了擦刀拿了过去:“忍着点疼啊。” 拾京点了点头,手指在衣袖上画着圆圈,一副蔫巴巴无精打采的样子。 刀子不快,张河山也不是有经验的人,手笨,拾京眉毛皱了很多次,低着头,汗珠滴在衣服上,颜色深了些。 拾京心里想,他的手在抖,还不如小时候溪砂帮他戳破伤的那次,起码溪砂的手不会抖。 外面的人,手都好软,立不起来。 骨头也软,遇到欺负人的恶徒,连句话都不敢说。 又疼了一会儿,拾京手指在袖口画的圈都不圆了,他停下手,垂着眼问张河山:“大哥,你好了吗?” 张河山也一脸汗,抬袖擦了擦汗珠,说道:“好了好了,血流出来了,鲜的,我把药涂上就差不多了。” 涂好药,拾京问他:“要钱吗?” 张河山愣了一会儿,说道:“要,五文。” 拾京取出钱袋,数给他五文钱,说道:“大哥,船停了叫我一声,我们一起下船。我想睡觉。” 张河山立刻收了钱,攥得紧紧的,慌不迭地点头:“好,船停了我来叫你。” 船停下来后,张河山叫拾京下船,拾京睁开眼,神情恍惚了一会儿,又慢慢闭上,昏沉沉睡着。张河山呆了一下,伸手,摸了他额头,又拍了拍,拾京只皱眉,没别的反应。张河山轻轻哎呦一声,想了想,把行李交给女儿,背起拾京,检查了船舱里的东西,拿着旁边的钱袋子,撇下了破琴,下了船。 凌晨时分,雾气茫茫。拾京不轻,张河山下船走了没多远,实在太累,趁人不注意,他找了个马棚,把人往马草堆上一放,起身锤了捶腰,看了看钱袋子里的钱,把银票掏出来展开瞧了数额,叠好收进怀中,带着女儿离开。 张唐瞪着眼,半掩口说:“爹,你怎么能偷他东西!” “什么偷!”张河山愤愤然道,“我们早就讲好的,他来历不明,又无身份牌,朔阳城大检他进不去,拿着银票也取不出银子来,附近谋个营生就好,所以这银票他说过要给我。” 张唐说:“可爹你总要把他放在药堂门口吧?放马棚里他万一病死了怎么办?” “你懂什么。”张河山说,“天有道地有路,路前头等着的都是命中注定的,病死是他的命,不死也是他的命。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他们那种人,命厚抗造,和我们不是一条道的。我们走的是人间正途,命格比他们贵,考验也多,他们自有他们的命,你不要去管。” 张河山拉着女儿,一边讲着大道理,一边匆匆赶驿站的马车。 他心中盘算着,有了这五十两银票,到了京城就可以带着女儿参加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