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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秋末,一日,李白忽地对杜甫说:“子美,我们就此别过吧。你有一腔热血还未能实现,我也有自己要追寻的事情。” “可是……”杜甫想要开口,却再次被李白打断。 李白说:“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再说,你还可以给我写信,我会收到的。” 见李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杜甫也不再纠缠,决定动身离开。两人挥手作别时,李白说:“子美,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杜甫想。朋友,算了,朋友也挺好,朋友足够了。 后来,安史之乱,杜甫看了到了太多生离死别,先是悲伤,后来麻木,突然有一天,他问自己,李白如今究竟身在何处?他会不会也是身陷苦难的一员,若这满地的饿殍中有一个是李白,自己又该如何?然后他大彻大悟,他改变不了苍生的命运,但他至少可以对他所见之人施以援手,若是他这般做了,或许在中原的另一个角落,也会有像他这般的人,对李白也施以援手。他在救百姓,他也是在救自己心爱之人。 几经离乱,几经奔波,当年少年已白发,绿鬓人归,如今虽在,空有千茎雪。战乱终于平息,杜甫早已不再年轻,当年与李白一别,他从未想过竟会是永别。怀李白,忆李白,不知何时,死去的旧友竟成了他活下去的寄托。 他写了一首诗,将它命名为,回忆当初与李白高适把酒登高时的场面,虽然当日三人都心中有所不平,如今想来却也觉得称得上“意气风发”。 杜甫把诗抄了一份烧给了李白,他想,太白兄,不知战乱苦难有没有将我的诗升华?若你泉下有知,不知夜中可否魂魄入梦,同我再细论诗文?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曾经在微博上看到过 @白桦与红霞 老师的一篇微博,她说: 李白二十三岁写“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多年以后,杜甫五十三岁写“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也许可以这样揣测其间情绪:我以我孤寂的晚年,来怀念你明亮的青春。 我觉得写得非常好,在这里分享一下。 第18章 元稹篇 “乐天,鬼鬼祟祟地拉我进宫做什么?”宫里一偏僻的小道上,一名年轻男子被另一个男子拉着袖子,无奈地问道。 被称作乐天的男人自是那后世大名鼎鼎的白乐天白居易,不过此时他还是一个初入官场不久的愣头青。白居易的相貌倒是称得上俊朗,只是那一头白发配着他这样年轻的一张脸,却显得十分刺眼了。按照白居易的说法,这头发是他幼时刻苦读书累的,他也并不在乎自己的这一点点与众不同。被他拉着袖子的年轻男子也不是普通的路人,而是白居易的至交元稹。因为祖上是鲜卑族的缘故,元稹五官颇为立体,特别是高高的鼻梁,为他平添了几分帅气。 “我今日带你去找一个人。” 元稹看了看四周,环境越发幽静了起来,心下暗道不好,忙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是后宫了。私闯后宫可是大罪,被捉住了你我可都是逃不掉的。” “莫慌,我们去的地方鲜少有人过去,陛下更是不会发现的。”白居易满不在乎地朝元稹笑了笑,拉起元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早都想带你去见见她,一直没有得空。今日你就陪我去见她,晚上,晚上我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就算是你同我过来的谢礼了。” 光天化日,元稹见白居易竟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登时红着脸扭过了头,说:“我这不是陪你过来了吗?究竟是去见谁,你倒是说呀。” “我偏不告诉你,你来打我呀。” “好你个白乐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二人就这般吵吵闹闹地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本该是鲜亮的朱红色的围栏都已变得灰扑扑的,四周都已残破不堪,但院子里却出乎意料地整洁,院中开垦了一块土地,上面种了些瓜果蔬菜,乍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宫中,而是在宫外的村落里。 “宫里怎会有这种地方?这种地方又该住的是何人。”元稹不免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忙问白居易。 白居易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是那无颜色的六宫粉黛中的一人,也是最后的一人。” 白居易说的是自己正在写的的其中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那是写杨玉环的诗。元稹也看过诗稿,自是知道白居易的意思的。 “女尚书,我又来看你了。”白居易朝院内高声喊道。 元稹听到殿内传出了一个尖细而又苍老的声音,这声音说不上好听,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刺耳。 “又是你呀,进来坐吧。” 两人走到堂中,元稹才看清了声音主人的模样。这人满脸的褶皱,一层搭着一层,眼皮已经没有力气撑在眼睛之上,软趴趴地耷拉下来,把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遮住了大半。她的眼也是浑浊的,其中一只还结了厚厚的翳。这人的头发也是全白的,却白居易的白发有所不同。白居易的头发是亮白色的,虽然突兀却不显得丑,而这人的头发却是灰白色,泛着死气,像秋日被霜盖住的枯死的稻草。可即使已这般年老,这人却依然敷了粉,眉毛用青黛画得又细又长,更是为她这张脸增添了几分诡异。 “也就你能想着来看看我,他们都躲得我远远的。”那人碎碎念叨着,连素来话痨的白居易都插不上一句嘴,“都是那该死的杨玉环,嫉妒我年轻貌美。那年我才二八芳华,进宫之前人人都说我定能得玄宗恩宠,他们都说我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去了。可我到玄宗驾崩都没能见得上我这夫君一面,倒是先见了杨玉环。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我,吩咐手下的人让我住进了上阳宫里最偏僻的一角。我被关在里面,日日等夜夜等,后来杨玉环死了,她死得好,可即使她死了,陛下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说到伤心处,这宫人拿出手帕,颤颤巍巍地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不过我能熬,他们都没有熬过我。我好歹现在也是个女尚书,总比那祸国殃民的杨玉环要好得多。” 听了这宫女反反复复念念叨叨了一下午,二人终于离去。走出宫门,元稹才开口道:“我只听过杨贵妃独得万千恩宠,与玄宗之情至死不休,却不知这宠爱竟是这么多红颜枯骨堆砌而成的。我想写诗了……” 元稹一字一顿缓慢斟酌道:“寥落古行宫,宫花,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白居易将他搂在怀中,说道:“这诗极好。我回去后也写一首,我们把它们抄录好,呈给陛下,望陛下以此为戒,清减后宫人数。” “你说为何皇帝非要选这么多妃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