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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不堪,外围的墙都已经坍塌,门匾写的“义庄”大字,也被鼠类啃噬了大半。 走进里面,一片荒芜,有小动物飞快逃窜,除此之外,异常清冷幽静。 南星和邱辞常去古墓,气氛比这里诡异得多,并没有不适感。 风声在耳,就是风声。 窸窣声响,也不过是小动物。 就算是真有鬼怪,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诡异的气氛在他们面前,完全败阵,没有一点作用。 两人走进大厅,看见地上还有一堆火,火堆应该烧了很久,因为旁边积攒了许多木柴烧烬的白灰。 她想起发帖人说的情况,这堆篝火,大概就是那天那些人生起的,但这都过了好几天,火还没灭,那绝不可能是当时留下的。 在他们走后,有人在继续给火堆添柴。 她转身往后院走,按照那些驴友描述的路线走。走到后院,果然看见十几副棺木摆放在野草萋萋的院子里。没有月光,快要完全黯淡的天色下,黑色棺木更添了几分诡秘。 棺木上了钉子,说明里面是有人的。 或许是一直无人认领的异乡人,或许是本就无家可归的人。 当时几近国破家亡,什么样身份的异乡人都有。 邱辞忽然低头轻声:“它又出现了。” 南星也察觉到了,她没有立刻回头,看了一会这些棺木,觉察到它已经在廊道那飘了会,猛然转身往那跑。 跑进廊道,她赫然看见一只没有脸的昏黄纸糊人。 那纸糊人似乎被她吓了一跳,回头就要跑。 但它转身要逃的方向,却跳出一沓黑白纸,迅速叠成墙壁,挡住它的退路。它要翻栏逃走,忽然看见两条大鱼横扫尾巴,一尾巴将它拍回廊道上。等它再要逃跑,南星和邱辞已经追到,被红线缠裹,裹成了颗粽子。 南星正以为将它制服,突然感觉压着它的手掌灼热,像是被火烫着。同样觉察到突如其来的炽热的邱辞立即抓了她的手腕挪开,只见纸糊人的心口已经燃起火焰,南星的手也被灼伤了。 纸糊人趁他们不备,瞬间起身,再次飞向外面。 不等阴阳两鱼拦截,就见一只龟壳敲来,狠狠撞在它的心口。纸糊人被打得不轻,差点跪地。 “哈,抓到了!” 从杂草丛中传来的声音耳熟,跳出来的人更加眼熟。 葛大仙。 他根本就没有走,一直在隐匿气息,想做黄雀,吃了蝉和螳螂。 葛大仙迅速过来,把纸糊人擒住,朝要过来的邱辞和南星抬手阻拦,说:“诶,它是我抓的,你们可不能抢。” 邱辞叹气:“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葛大仙轻笑:“兵不厌诈,年轻人,学着点。” 他以为就这么得手了,心里正得意,突然看见南星飞快跑来,像是要抢。他一惊,但南星的速度奇快,快得像鬼魅,一掌就劈中他的脑袋,痛得他差点被劈晕,手也不自觉松开。 葛大仙还没吃惊完,又见南星拾起他落在地上的龟壳,又朝他砸来,再次砸中脑袋。 “你、你——” 不等他怒斥两句,又一次看见她拾起地上石头,一手抓了一把,吓得他拔腿就跑。 再不跑,他只怕要被打死了。 南星追到大门口,一直看着葛大仙抱头逃跑,跑到很远都没敢回头。她这才放下石头,拍拍两手回去。 邱辞……肃然起敬。 南星不是一般人,大概是超新星。 他看着她的手,刚才烧伤了,应该很疼,但她脸上一点痛色都没有。但她应该不是不疼,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似乎只是因为能忍。 邱辞没有带创伤药,因为他同样也是个能忍的人。 被两条鱼和一堆纸压制的纸糊人没有逃走的机会,看着南星和邱辞靠近,胸口的火光明明灭灭,连气息都弱了很多。 “要消失了?”邱辞看着它的模样,发现它头顶上有根头发,不,不是头发,是一根线。如果将线提起来……他忽然觉得像一种东西,“灯笼?” “灯笼?”南星闻声看去,的确是像灯笼,还是个人形灯笼。 灯笼在邱辞手里晃着,胸口的火光透过已经变黄的纸,映照着地上。 南星突然想到那一直生着火的火堆。 还有那个灵异帖子。 她立刻回到大厅,拿起一支火棍,走到灯笼面前,找了找,果然从灯笼一侧找到了个小口。她小心将火探入,在里面发现了两根棍子,棍子支撑着一个煤油碟子,灯芯的火很弱,似乎快要燃烬。 她点燃灯芯,火光一旺盛,灯笼的气息也不再薄弱,犹如雨后冒芽的植被,生机勃勃。 南星收走火把,说:“你认不认识乔念?” 乔念是乔老先生的名字。 在风中缓缓飘动的灯笼一顿,定在了空中。 南星伸手握住它头上的那根线,一团火光冲起。但这一次的火不烫,没有丝毫的灼烧感。 火光迅速缠裹两人。 被绿苔布满的乔家村,飞快褪去绿色装裹。破旧房屋的泥土重回,漂浮绿萍的水井已然澄清。牛羊猪狗,鸡鸭共啼。 1925年的乔家村,人声鼎沸。 第32章 人形灯笼(九) 1925年, 民国十四年。华夏四面受敌, 列强虎视眈眈。 到处都是硝烟,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 上海远郊的小村庄里,消息闭塞,被大山阻隔了浓郁的血腥味。但这里的村民也不好过,乱世下, 就算看不见也不用去碰火丨枪丨弹丨药,也都不好过。 村民耕着一亩三分田, 偶尔猎来山鸡野兔, 也没多余的油来煎煮, 日子过得贫苦。加上村里的青壮年要么被抓去当了兵, 要么自我觉醒去参了军, 家里留下的, 基本都是老幼妇孺。 李翠就是其中的“妇”,她腹中的就是那个“孺”。 李翠刚和丈夫结婚一年。 媒人牵的线, 见了两回面, 家里长辈满意,就嫁了。婚后丈夫对她倒也好, 身强力壮, 性格本分,家里的农活从不落下一丁半点, 李翠觉得跟对人了。 喜欢不喜欢对她来说不重要,能安生过日子就行。 但很快丈夫就不想安生过日子了。 他在床边坐了一晚上,一句话也不说, 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开口:“翠,我想去当兵。” 李翠心头一震,她就算没去外头见过世面,但也听外头回来的人说起过,现在当兵,断手断脚回来算是好的,多半都会没命。她低头不吭声,不想答应。 他又说:“翠啊,国要亡了,那家也没了。” 李翠怔神,她知道他上过两天私塾,懂的大道理多。不像她,大字不识一个,只想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