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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色农夫盯着我看了半晌,又拎着我转了一圈,把我从前到后看了个遍后,迟疑道:“奕析?” 作为回答,我双腿用力往前一荡,完成了空中漂移的高难度动作,直接舔上了樘哥的嘴。 咦嘻嘻嘻嘻嘻。 03 接下来的发展该是啥?狐精化人与农夫大战三百回合? ……别说变成人了,我连句人话都说不出。 中有写,我穿成的这只狐精会在几年后化为人形去祸害黄花大闺女,没成想,这只狐精之所以老老实实的按捺了几年,全特么是因为有心无力。 得,现在有心无力的成了我。 我穿的这只狐精,不太讲究个人卫生,樘哥把我拎回家时虽没明说什么,却还是极为含蓄的给我搓了个澡,才把我放了行。而现下,樘哥正站在院中给自己冲凉。樘哥早先戴着苇笠时还没看出,他这把苇笠一摘,被盘在头上的辫子立时就露了出来。 清朝,妥妥的。 樘哥像是不太适应的抬手摸了下辫子,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舀起瓢水泼在了身上。水流划过久经日头暴晒的麦色肌肤,也划过因鲜见日光,而白的极其显眼的部位。我盯着白的不白的位置看了一遍后,几步跑到了樘哥的身下,就着滑落的水流也冲了个凉。 有心无力,愁。 04 一人一狐相对而坐,樘哥在给我叙述完,他是如何看着条快要摇出花来的狐狸尾巴,记起了前世的记忆后,我把爪子伸到了杯中,想写个“不是我”用以自白,那只喝到口剩粥就激动的摇尾巴的蠢狐狸不是我。 樘哥看着我从桌子上划拉出来的横杠,点点头,深以为然道:“此次恢复记忆的速度,是很快。” ……我这是想和你讨论你记忆恢复的是快是慢吗? 抹掉那道横杠,我趁着爪子上的水未干,从桌上写下了一撇一捺。 人!我要变成人! 05 樘哥说,南城外面有一户梁姓人家,樘哥还说,梁家中,有一位狐仙。至于这位狐仙能不能帮我化为人形……不好说。 姑且死马当活马医。 樘哥所说的狐仙,是个看着约有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五官极淡,长相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但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一眯,倒很有些风情。 我和樘哥去时,狐仙正倚着院墙坐在个矮凳上嗑瓜子。一圈的瓜子皮恰在狐仙的身周围了个半圆,等狐仙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樘哥正好走到了狐仙的跟前。我站在樘哥背着的竹筐中,扒着樘哥的肩头去看狐仙,正对上了狐仙的视线。 狐仙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皮,她站起身拍拍衣上的瓜子碎屑,拿着矮凳进了院中。 狐仙住的地方,比樘哥这辈子住的地方也强不了哪去。院子一处破屋两间,不大的院子中,挨着院墙辟着一左一右两处鸡圈。狐仙一进院,圈中的肥鸡立时扑棱着翅膀往边上跑,一只只的肥鸡挤在墙边上,全是面朝墙腚朝外,一副恨不得破墙而出的瑟缩模样。直至狐仙从鸡圈间的小路走过,肥鸡们才逃过一劫般的松散开来。 樘哥跟在狐仙的身后进了屋中,我则趁机打量这成了仙的狐狸住的地方。狐仙家的堂屋内室连在一处,其间仅扯了块儿红布挂在门框上用以做门。那红布扯的也不讲究,高度够了宽度不足,透过布两边的缝隙,都能看见内室的情形。 内室中央的墙壁上,挂着副持杨枝托净瓶的观音像,观音像两旁,还各挂着一副画轴。画轴中画的是两个跨马持戈的武将,武将的身后,还跟着不知凡几的骑卒。我盯着那些看不清具体面目的骑卒看了会儿,忽觉得两副画轴中的骑卒,突就动了起来。 本还跟在武将后的骑卒们,突然驾马越过武将,俱都挥舞着刀剑向我冲来。骑卒们模糊不清的面容,在冲来的一瞬,登时明晰。披甲戴盔的骑卒中,竟有许多我见过的面孔,钱顺、贺才、三娘、华姑……尽是,杀过我的人。 狐仙一撩红布,本还挂在墙上的画像,竟转瞬不见。骑卒们留下的杀伐之气犹在,我松开爪子往后一倒滚进了竹筐中,与此同时,也听到了狐仙说的第一句话。 “进来吧。” 06 再等伸头去看,本还破败到掉墙皮的内室,早已变了一番模样。四壁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见边界的雾气。雾气随着狐仙的走过而开开合合,我扭头回望来时的路,来路却早已被雾气遮掩。 “世间的路,并非有来便有回。”本该走在樘哥身前领路的狐仙,不知何时逼近到了眼前。我下意识的向后一躲,没靠到竹筐上,却一仰给摔到了地上。 狐仙浅淡的五官在氤氲的雾气中,变得更加难以辨出。最终,雾气一拥而上围住了狐仙。我看着雾气中隐约透出的身形,直觉,雾气笼罩中的人,早已不是狐仙,但那人,我似曾见过。 在哪里,见过? 一捧香灰蓦地撒到眼前遮住了视线,等香灰散去,现出的,又是那间内室。三幅画像仍旧挂在墙上,但我早先看到的持刀握戟的骑卒,俱都换了副动作,各个握着缰绳跨坐马上,全无一丝戾气。 画像没看多久,樘哥的脸陡然贴到了眼前,我瞧着这张大帅脸,觉出些不对劲儿来。这脸瞧着,是不是小了点儿? 我盯着樘哥的瞳仁看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不是樘哥的脸变小了,是我又变回正常比例了。我看着樘哥眼中映出的那个蹲坐在地上还不忘两手撑地,俨然就是只人形犬的蠢货,假装自己和那个蠢玩意儿不是一个人。 狐仙拍去手上的香灰,对着樘哥像是想说什么话,却在出声前,便被院外传来的话声给打断了。 “梁上仙可在?我等特来求药。” “在。”狐仙应声出了内室,临出屋前,还不忘对我和樘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俩安安静静的从内室里等她忙完。 狐仙去招呼求药人进来,我则趁这功夫,听樘哥跟我讲了下我是怎么从狐狸变成的人。 听樘哥的意思,我是一进到内室中,就突然从竹筐中跃出变为了人形,只是虽变成了人,神智却不怎么清晰,用狐仙的话来说,便是“魔怔了”。 接下来就是狐仙抓了把香灰撒醒了我,我瞅着那两副画轴,感觉问题出在了画轴上。 琢磨的档,求药人已被领进了堂屋中,听动静,来求药的,似乎还不止一人。先前听到的那个听声音已上了年纪的人,在跟狐仙絮絮叨叨的描述着病人的病情,另两个人则小声交谈着自己的事。 “你那书写完没有?” “尚未大成。”答话的人似是在斟酌用词,静了片晌,才又道:“初稿已快写完了。” “我听说,念东先生还为你的书做了序